作者:弦外听雨
“厨房温着鱼汤,”裴渡之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你随意坐,我去给你盛来。”
阮斐哦了声。
她已经闻到那股诱人的香味了。
两人在餐厅落座,气氛莫名安静。
阮斐专注喝汤,许是热汽氤氲,她热得厉害,总觉得今晚她脸颊的温度好像就没正常过。
“侧金盏花在我房间,喝完汤我带你去看。”
阮斐微愣,他房间吗?
裴渡之有所察觉,耳后根染上红晕:“我拿出来给你看。”
阮斐轻笑:“你把它放在你卧室呀?那岂不是朝暮都能看见?”
裴渡之:……
阮斐本来很紧张很局促,但发现裴渡之并不比她平静多少后,她就出奇得淡定了。
甚至还生出那么点微末的恶趣味,去调侃去试探对面的男人。
“我记得去年我送你这株侧金盏花时,你不太开心的。”
“没有不开心。”
“但我印象中的你,”阮斐托着腮,努力回想,“神情很慎重,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样子。”
裴渡之搁下碗筷,他深知今日他必须得渡这个劫。
他们对望着,阮斐首先败下阵来,她埋头继续喝汤,语气好似漫不经心:“好啦,不是同你翻旧账,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裴渡之蓦地轻笑,他认真分析着他当时的想法,给阮斐一个标准答案:“我当时情绪很复杂,大约有三分恐惧,三分意外,又有四分欢喜。”
阮斐明显不信。
她睁圆的漆黑眸子里除了质疑,仿佛还有星光在闪耀。
裴渡之险些沦陷在这片旖旎之中,他满怀克制说:“欢喜自然该偷偷藏着欢喜,这是我的习惯。”
阮斐:……
夜风缓缓拂动落地窗帘,裴渡之嘴角弯起很浅的弧度:“阮斐,其实我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迟钝,也没那么冷静自持。那晚月色皎洁,悠长的巷子里,你捧着侧金盏花朝我跑来,明媚得像是一朵怒放的红玫瑰。你说,我的车窗忽然被一朵玫瑰叩响,它还笑着要送我新年礼物,这还不够浪漫吗?还不够令我欢喜吗?”
说着,裴渡之抬眸静静凝望阮斐。
他眉梢萦绕着暖意,专注得让人脸红。
阮斐心跳逐渐加快,却故意撇开目光说:“我一点都没从你淡漠的脸上看出那么多心理变化。”
裴渡之颔首:“那是自然。”
阮斐:……
裴渡之声色低沉许多:“毕竟我一直认为,很多事情只要忍忍,很快就会忘记。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也理应如此。”
晚风似乎大了些。
阮斐起身去关落地门。
风声被阻绝在外,阮斐站定在门框旁,一时没动。
她并非扑火的飞蛾,明知绝路,依然勇往直前。
她曾有感觉,感觉裴渡之待她是有些不同,如果没有这些不同,她恐怕不敢主动到那种地步。
只是阮斐从未想过,她喜欢的这个人,原来早已习惯忍耐。
心口突然传来阵阵痛意。
如果她先前还存有几丝不满,但现在,阮斐对裴渡之是真的一点怨气都没有了。
没有人喜欢忍耐,没有人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如果可以,裴渡之很多年前就不需要过得那么辛苦……
背后传来低沉脚步声。
阮斐在玻璃窗看见裴渡之的修长身影。
他俯身温柔地拥住她,动作很轻,好像她是一件很重要的珍品,尔后他近乎呢喃地说:“阮斐,可我没有忘记。”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TAT,祝我早点调整作息实现爆更吧(*^▽^*)
谢谢大家支持!!!!
第32章
三二章
这个盛夏,似乎是樱花气泡水的味道。
落地窗下,一袭白裙的阮斐低眉看书,偶尔她会抬起头,含笑望向街的对面。
甜品店播放着充满少女气息的英文歌曲。
一曲落,阮斐忽然觉察到什么,倏地抬起眼眸。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眉眼清隽,鼻梁高挺。
他穿雪白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周身散发着禁欲又精英的气质。
但当他眼底藏着笑时,便又显得温润皎洁了。
阮斐视线定在裴渡之胸前的领带夹,嘴角翘起。
这是她在锦市时预备送裴渡之的礼物。
虽然过程曲折,好在结果是圆满的。
裴渡之点了杯白水,想给阮斐再点份芝士蛋糕。
阮斐阻止他:“我不能再吃了。”
裴渡之挑眉。
等服务生走远,阮斐才低声嘟囔:“我这个月胖了三斤。”
裴渡之用目光测量她身形,又很快移开:“没有胖。”
体重秤显然并不会撒谎,阮斐轻哼了声,嘟囔说:“都怪你。”都怪他建议她放弃图书馆,反将空闲温习地点改到他事务所对面。然后还时不时对她进行各种投喂。
这个指控裴渡之显然无法辩驳。
对面女孩儿眼尾轻轻上挑,仿佛潋滟着桃花,是这个夏天最迷人的景。
裴渡之心弦一颤,喉口微动:“什么时候放暑假?”
阮斐翻看手机日历:“还有八天。”
“我七月得去趟锦市。”
“出差吗?”
裴渡之颔首。
阮斐哦了声,沉默地将桌上书籍全塞进包包里。
也就是说,他们七月得有阵子无法见面了。
裴渡之抿了口凉水,压下/体/内的燥动。
“阮斐,”蓦地抬眸定定望着她,裴渡之薄唇似被水浸染,变成了莹润的绯色,“你记不记得,我们还剩麦村苗寨没来得及一同前去。”
他嗓音那么的低沉性感,极具磁性,眼神也深情款款。
阮斐动作戛然顿住,她觉得,裴渡之好像是在蛊惑她。
不是用麦村苗寨,而是在用他的美色。
阮斐佯装淡然地与他对望:“苗寨漂亮吗?”
裴渡之准备得还算充足:“环境古朴清幽,田园气息浓郁,那处棕榈比别处刚毅健美,且翠竹成林,你应该喜欢。”
阮斐把鼓囊囊的包放到一旁,托着腮似在认真考虑。
裴渡之继续一本正经地游说:“麦村苗寨是比较特别的景点,那里居住着锦市最原始土著居民,服装饮食都很有意思。”
“你去过?”
“我回岚城后,向源禾带公司同事去过。”
“那我问你,”阮斐明知故问道,“你先前在锦市的工作明明没处理完,怎么会突然回到岚城?你的那位向同事好像也是临时去锦市的哦?”
裴渡之很轻易便在阮斐眼底找出几分促狭之意,以及少女的灵动俏皮。
“锦市美术馆是我接下的工作,之后为留在岚城,我不仅需要继续完成分内之事,还必须处理向源禾留下的工作,可是阮斐,”裴渡之忽然望着她,眉目间萦绕着暖意,“那段时间,折磨我的从来不是它们。”
阮斐:……
他这是怪罪她的意思?到底谁折磨谁呀!
阮斐嘀咕了声“活该”。
裴渡之听得清清楚楚,不知联想到什么,他眼底笑意顷刻消失殆尽。
比起阮斐吃过的苦,他这些自然不值一提。
每每思及那场意外,裴渡之便心有余悸,沉默半晌,他声音压得很轻:“确实是我自讨苦吃,以后不会了。”
日后就算他苦,他也要她过得甜。
阮斐没怎么听清,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说裴渡之“活该”。
就只是类似于在喜欢的人面前撒个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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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说来就来。
阮斐留在甜品店,裴渡之冒雨去附近超市购买伞具。
风裹挟着雨点坠落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