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耶
反应过来时,他觉得自己像个没脑子的傻逼玩意儿一样。
给点甜头就想上天。
明明只是句再简单不过的关心客套话。
他看了半天才打字回复:你能来看看我吗?
刚发过去他就想撤回。
几乎在撤回的一瞬间,对方回了两个字——
行啊
陆星瀚愣了愣。
他以为她会拒绝。
毕竟她学业那么忙,又不在一个城市。
他想了想才发了句:太麻烦你还是别来了。
舒姌见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唧唧歪歪真跟个小姑娘似的,无语一阵回道:我下周回S市,顺便看看你。
她之前就计划下周得回去一趟,主要是去医院看看妈妈。
陆星瀚给她打了个语音通话,舒姌果断挂了回复:室友睡了。
陆星瀚好久没听过她声音了,她每次几乎都以这个为由拒绝他。
他有些失落回了个“哦”字,还想再跟她聊聊。
舒姌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就得起来,再不睡明天又没精神,于是很快跟陆星瀚道了声晚安就关掉手机。
她买的床帘是深色系,很遮光,每晚一拉上,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睁着眼睛,默默想心事。
她在想,下周怎么跟许沉说。
陆星瀚见此有些失望,放下手机,心也空落落的。
近段时间他忙且累,要忙学业更要忙公司的训练。
国内很多娱乐经济公司现在已经在启用H国那边严苛的训练体系,他们公司也不例外。
练习生们有分班不说,每周还有周考,每月月考,每隔三月一评比,要么升班要么刷掉些人,过段时间又招一批新人。
出道名额很紧俏,就算进了出道组,最终能否顺利出道都还两说,条件运气缺一不可。
不过他压力比起公司其余练习生还算小的,上月的评比他顺利进了出道组。
大概是因为经验老道的星探发掘,他能感觉到公司在重点培养他。
因为上面看重,周围人对他的态度脸色都还不错,日子过得还行。
不过他毕竟也十八岁了,那些基础功打起来是真让他实实在在吃了不少苦,每一样都痛得他怀疑这是人干的吗。
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蛮牛逼的,进了公司才发现,自己就是个渣渣。
有实力的人太多了,很多都比他年纪小,觉悟还特高,个个都像身负绝学一样,什么空翻旋转海豚音说来就来。
公司财大气粗,宿舍条件不错,基本都是两人间或四人间。
他不知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公司特别优待,一来就分到两人间,和另一个在公司训练了两年的同龄练习生住一起。
陆星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拼的人,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见人回来,练习室是他家,墙镜是他妈。
每天在这个就算世界末日也要一直训练下去的“最佳劳模”带动下,他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过,这次直接练得他腿伤不说还发烧。
虽然可算有正规理由借口偷懒休息下。
他正胡乱想着,单间小卧室外就有开门声。
陆星瀚以为是他那劳模室友回来了,也没去管。
两人间宿舍像个普通的小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间卧室都是独立的,除了没厨房外,小客厅厕所什么的都有。
这个室友不太爱说话,像个闷葫芦,人送外号“行走的跳舞机”。
不过他跳舞是真的厉害,公司练习生里公认第一,他也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没一会儿卧室就传来敲门声。
陆星瀚哑着嗓子吼了句:“进来!”
他没开灯,卧室黑沉沉的,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躺在床上抬眼看着来人时,微讶道:“旭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一身正装,剑眉星目,不到三十的模样。
严旭摁开卧室的灯,走近将手中打包的蔬菜粥放在他床头柜。
“身为老板,体恤下员工。”
说着,他就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看他,问:“怎么搞的?”
“就不小心,”陆星瀚坐起来去拿粥,“谢谢老板!”
他们老板年轻,二十九岁事业有成,偶尔还会来练习室看看他们这些练习生,大家基本上都能跟他说上两句话。
但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其余人面对他或多或少总有些压力。
陆星瀚就不一样了,得益于从小到处瞎混混,见识的人多,甭管是谁,只要他愿意,几乎都能跟人混到一堆。
在他眼中,再牛逼不也还是个人吗。
这一来二去间,两人也就有了递杆烟借个火的交情。
严旭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静养一个月吧。”
腿伤这种事可大可小,他也不会压榨旗下练习生,更何况这是个有潜力的好苗子。
陆星瀚喝口粥说:“一个月就三十天,旭哥你是讹我不会算数吗?”
严旭:“还想不想出道了?”
陆星瀚:“想啊,做梦都在想。”
“你入门晚底子不够就得多练,我的公司不养闲人。”
陆星瀚一直能把握和严旭相处的那个度,听此也没再皮,认真听着一脸受教。
严旭也是个大忙人,坐了会儿就走了,走前还给他关了灯带上门。
陆星瀚把粥喝干净又吃了道药,重新钻进被窝,想着严旭刚才那番话。
话里意思挺明显的,只要他好好练,出道是不愁的,他愁的是,出了道还和舒姌没交集就求了。
那许沉家他查过,家底背景都太硬,他还惹不起资本。
想起这个就烦。
他嘁一声,抬手掀起棉被将头罩得严严实实。
·
许沉第二天就去看了老爷子。
老爷子身子骨依旧健朗,见他来了,又让他陪着下棋说话。
老爷子先是问了问他学业进度和未来打算,听见许沉一番回答还算满意。
一局棋下得差不多时,老爷子突然说到他终身大事上。
许沉也不小了,十九岁这个年纪在许老爷子眼里已经是个该撑起片天的男人了。
“爷爷知道,你一直喜欢舒家那小丫头。”
许沉下棋动作依旧利落,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老爷子又问:“小丫头喜欢你吗?”
许沉吃掉对方棋子的手一顿。
她喜欢他吗?
他不确定。
他道:“将军。”
棋盘上,老爷子的“将”已经彻底暴露在许沉可攻击的范围内,老爷子若再不认真防卫或反击,下一着他就能把他的“将”吃掉。
老爷子采取躲避的战术移走“将”,笑眯眯道:“我就喜欢你这样,从不让着爷爷我。”
许老爷子一生热衷下棋,不过下得并不算多好,但赢得多输得少,因为大家或怕或让。
人年纪越大越不爱听人恭维,最近这些年他也只爱跟少数几人下棋,几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从不让他。
许沉看着棋盘,却想着老爷子刚才那个问题。
他一直想不出来,老爷子却给了他个答案。
“那小丫头讨人喜欢又聪明得紧,你这脾气朝你爸,又臭又硬,人不喜欢你呀也正常。”
许沉抬眼,他这爷爷从小就爱打击人,特别是对他跟他爸。
许老爷子又开始怀念从前啰嗦道:“你奶年轻那时候也漂亮,个个排着队上赶着凑,爷爷我吧虽然长得俊,但你奶嫌我没用啊。好在咱许家那时候也是家大业大,你太爷爷做主往你奶家下不少聘,说媒的婆子都找了好几个,每天轮着翻儿跑着说亲,最后终于让爷爷我将人娶回来。你太爷爷有句话说得好啊,感情嘛培养培养就有了。”
许沉:“……”
难怪奶奶生前总隔三差五怼爷爷几句。
许老爷子作为过来人,自诩经验老道,干脆给他建议道:“等你俩什么时候把婚事定了,风风光光办个宴对外公布一声,到时都知道舒丫头是咱许家孙儿媳妇,也就没人想跟你抢了。”
许沉心中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妥,但还是应了声。
爷孙俩就这样把事敲定下来,老爷子还说到时一定找个好的风水先生来给他俩定个吉利日子。
丝毫不知道自己人生大事已经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舒姌同学这时刚中午放学,跟苗晴天和李莉娅一起去食堂觅食。
大概是快期末了,最近连晏铭出勤率都高得惊人。
他今天跟大家一样来了食堂,不过在斜对面一桌,跟班上三个男生一起。
吃饭间,男生们也爱聊天,他大多时都在安静吃饭,只偶尔搭上两句,其余人也都会认真听,可见室友关系处理得不错。
周围很多学生都爱拿手机拍他,大多女生们更是激动得不行,一眼瞧过去,那阵势根本不像来吃饭的,全程在线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