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澜
浑然不知庭院里一辆看似没人的备用商务车里,某人从文件中撩起眼帘,蕴出笑意。
他透过客厅窗口,看着言卿撒欢似的从一楼跑上二楼,半天没下来,猜到她是去玩那间录音房了,这才收了工作,开门下车,静静解开指纹锁,进入家门。
她站过片刻而已,空气里就有了她的香气。
他骗她今天早点回来,也是盼着这房子里,能多沾染一点她的味道,哪怕她不在时,也能给他少许慰藉。
言卿顾不上去看衣帽间和卧室,目标明确地拧开录音房门锁,激动到脸颊泛红。
她到处抚摸,仍没有这些东西归属于她的真实感。
以前在加拿大时,父母经常对她唱歌谱曲皱眉,有时也会看管她,让她老实在家,少去做那些“没用的事”,她能使用的工具和资源当然少之又少,路过专业店的橱窗时,很舍不得离开。
现在……比橱窗里更好的东西,应有尽有摆在她面前。
不会有人干涉她,她头一回得到专属于自己的安全地方,可以尽情做喜欢的事。
言卿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触,适应了一小下之后,控制不住兴奋,拧开音响试验效果,放了首每天练舞会用到的舞曲。
节奏出来的一刻,优越音质让她开心到跳起。
起初有一丢丢紧张,没用多久她就接受了这里是自家地盘的事实,而且老公很晚才回来,此刻是她的主场。
随便放纵。
曲调和身体已经在几百次的练习里有了契合,言卿肤色渐渐绯红,甩掉拖鞋,光着脚在暖意充足的地板上自然地扭了扭腰。
外套很碍事,脱掉。
长裤也啰嗦,脱掉。
言卿剩下一件紧身短T恤和打底小短裤,彻底沉浸在快节奏的鼓点里,一边喜爱地东摸摸西逛逛,一边愉悦跟唱,扭动的幅度越来越自如,闭着眼做出练习室里标准的动作。
女团舞,她已经学会了,超性感的!
霍云深在楼下难熬地坐着,想多给她些时间去自由,直到听见单首循环的舞曲,和轻微的,脚踏地板的声音。
他喉结滚动,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再也等不下去,慢步走上楼梯,无声停在录音房门前,拧开把手。
里面并没有镜子。
言卿长睫垂落,是全凭感觉在随意地跳舞。
腰肢细弱瓷白,纤长双腿骨肉匀停,轻薄的汗意把她头发略微浸湿,有几缕贴在了无暇的脸颊边。
霍云深口干舌燥,眼神滚烫地凝在她身上。
他的珍宝。
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动着软腻的腰。
言卿畅快过头,没注意汗水滴在了地板上,她光着脚踩上去,失控一滑,身体往后仰,马上要结结实实摔下去。
她收不住跌倒的势头,预感到会伤得很惨,惊慌合上眼睛等待疼痛。
然而真正撞上的,是男人剧烈鼓动的胸膛。
言卿浑身一僵,跟他亲密相贴的脊背不知不知涌起热度,流向四肢百骸。
她完了……被抓包了!
男人一双手臂似是早已忍无可忍,从背后牢牢缠上来,把她扣住,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肆意搅乱她的神经:“乖,欠的那一次,能不能用再给老公跳一遍舞来补偿?”
☆、24.
霍云深这句话是贴在言卿耳边说的, 唇若有若无和她相碰。
言卿紧张死了,又被男人呼出的淡淡热气蒸腾, 加上他侵略性十足的轻蹭,她皮肤酥麻,像被细小的电流刺激, 从耳根泛出红晕,不受控制地一路蔓延到锁骨。
她再一次清晰地体会到,霍云深每每抱她,手臂都犹如坚固的牢笼。
一次一次, 想用身体把她锁住。
而她挣扎的力气越变越小, 是因为她在自己也未曾发现的时候,开始没那么害怕他,反而愿意去相信, 他不会真的伤害和勉强自己。
可这样下去, 很危险。
果然, 霍云深勒着她的腰,沉迷在日夜渴求的拥抱里,忍不住吻她的脸,呼吸愈发急促。
言卿心脏轰轰的跳,她把自己所有反应都归结为被当场抓包的羞耻, 连忙更大幅度去推他:“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天黑以后吗?”
霍云深低声:“老婆回家了, 我不想流浪在外面。”
言卿当然想不到他是故意的,倒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司机送完她, 肯定会跟霍总汇报的啊,她可太傻了,居然大摇大摆放肆,傻样全被他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她还穿得超级少!
丢死人了!
言卿仗着自己长得瘦,往下矮了矮身,从他的钳制里钻出去,抓过衣服披上,红着脸说:“讲好了不要亲密接触的,你又破戒。”
霍云深双臂失落地垂下,拒不认账:“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怪我。”
言卿更难为情,想一头撞死算了,谁叫她得意忘形,活该!
霍云深慢慢上前一步,把她黏在脸上的长发拨下去,重复他的愿望:“跳得特别好,我想再看一遍。”
言卿头顶冒烟,这种无脑夸谁信谁傻。
她一个人玩儿的时候挺自信的,但毕竟是短板,真要放在人前表演,尤其是霍云深这种重量级观众,她总觉得自己跳得不够好,跟欧阳她们有很大差距。
所以才会天天拼死拼活的练。
但练了这么久,还是不太有信心。
她正经跳都不敢保证效果,何况是刚才随便瞎跳啊,霍总根本是在笑她!
言卿闷头往外走,委屈巴巴咕哝:“你别闹了,我去准备晚饭。”
不光要做小娇妻,还自发地加上了小厨娘角色,乖得很。
霍云深心脏软塌,拦住她,把她脸抬起来。
小姑娘鼻尖竟然红了,眼尾也是两抹动人的胭脂色,说不上是因为丢脸还是不自信,无论哪个,霍云深都不接受。
他略俯下身,摸摸她头发,语气郑重:“言卿,你跳得比任何人都好,我想看,不是逗弄你,是真的喜欢。”
言卿咬了咬唇,双手微微攥住。
他又问:“你这么努力,是想跳给谁看?”
“给自己……给粉丝。”
言卿时刻记得游乐场门外那些为她举起横幅和镜头的身影,不想在公开表演时,让任何一个失望。
霍云深明知结果,心还是被刺中,露出苦笑。
以前他很凶蛮,丝毫不收敛满腔的占有欲,逼问卿卿:“你唱歌是唱给谁听的?”
他害怕听到其他可能性,又忍受不了想知道答案。
卿卿那时笑得特别甜,拖着长音卖关子,在他模拟了无数假想敌,红着眼去重重亲她时,她俏皮地歪着头说:“我只想唱给霍云深。”
到了此刻,她的回答里再也没有他。
没关系,他不疼,他会控制自己,主动朝她走过去。
霍云深掩住眸中的晦暗,嗓子滚了砂砾:“我也是你的粉丝。”
言卿怔愣。
他盯着她的目光笔直而幽深:“言卿,你能为我跳吗?”
五分钟后,言卿套了条飘飘欲仙的阔腿裤,重新站在录音房的地板中间,觉得自己八成是脑子抽了,她真的听了霍·超级大粉·云深的话,决定要给他跳一遍。
实在是……
霍总表现得太诚恳了啊!
他把碍事的设备全推开,空出场地,调整屋顶灯光,搞出一束聚光来,就为这,他还撸袖子换了俩更亮的灯泡,又用窗户上那些小彩灯临时做了一堆荧光棒,期待地坐在小沙发上,很生涩地摇晃。
这场面铺开,言卿要是不跳,自己都面对不了霍云深灼灼的眼睛。
“……我,我可真跳了啊!”
小彩灯哗啦哗啦大响。
“你不能笑我!”
霍云深极力端着正经脸:“我很理智,不是脑残粉,会给你提客观意见,帮你进步,在公演里表现更好。”
音乐声响起。
言卿咬咬牙,豁出去了,反正霍总一个人的气场能抵上千军万马,她要是把他给克服了,那以后上多少观众的舞台估计都能来者不拒。
跳就跳。
霍云深离她三米的距离,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来维持自己做个人。
一段两分半钟的舞蹈,他手中的荧光棒被一根一根握断,切口割着皮肤,才能提醒他如今的身份。
他几次合眼,用来抑制冲动,端坐在沙发上,脑中就冲撞着一个念头。
不想给别人看。
等到卿卿恢复记忆,真正接纳他的那天,他可能会变态得让她重跳一遍,在中途时,冲上去打断,按着她,地板上桌子上沙发上,哪里都行,对她为所欲为。
但现在,卿卿跳完,他能做的只有鼓掌,用阴影藏住表情,把想得到的夸奖从头到尾说一遍。
言卿喘着气,听霍总严谨认真地吹着彩虹屁,没憋住笑了出来,去他身边蹲下,仰着脸问:“还说不是脑残粉?真不是哄我吗?”
霍云深垂眸看她:“当然真的,不过我有一个建议。”
言卿正色:“你说。”
霍云深镇定地夹带私货:“下场淘汰赛,你团队里的水平参差不齐,你作为队长,如果唱歌舞蹈都太过优秀,对整体不利,应该从中选一个更擅长的,其他方面分给别人去表现,各司其职。”
言卿意外得到指点,发散想了想,茅塞顿开,始终烦心着的团队演出突然有了新的活路,一首歌不见得非要保持原样,可以中间穿插进舞曲间奏,给欧阳去跳,再拼接平缓的抒情以及点燃气氛的说唱,安排给各自适合的成员,去掩盖缺点,凸出优势。
以一首主歌做基础,串烧进各种不同风格的片段,其他组或许做不到,但她能,编曲她在行,完全可以胜任。
言卿惊喜地晃晃霍云深手臂:“深深你太厉害了吧,问题好像解决掉了!我负责高音和编曲就好!”
霍云深紧绷的身体被她摇出缝隙,沉着嗓音问:“不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