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止是颗菜
读初中那会儿她也仗着自己年轻,新陈代谢好,隔三差五就和小姐妹们一起去吃夜宵。
可高一结束后的暑假,班上组织了分班前的最后一聚,她混着啤酒吃了很多重油重辣的串串,回家后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厕所跑个不停,最后被家庭医生诊断为急性肠胃炎,足足吊了三天水。
那会儿伯母边心疼边教训,表哥表弟们也围着她逼逼叨叨,她被这群唐僧给念叨怕了,只得举起四根手指发誓,“我再也不吃垃圾食品了,不然以后就嫁给丑八怪!”
小表弟眼尖又较真,还非给她摁回去一根指头让她重新发。
季明舒心虚,弱弱地又发了一遍,这才得了个暂时清净。只不过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又觉得安静得有些过分,肚子也疼得愈发明显。
她蜷缩在床上,眼泪巴巴地揉着小肚子,想起聚会时班上女生们说“李文音居然钓到了岑森”、“命真好”,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在记忆里,那应该是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发誓时她没把誓言当真,但那夜过后,她对肠胃炎有了挥之不去的深重阴影,一看到垃圾食品就心有余悸,竟然就真的履行了诺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油锅里裹着面包糠的鸡柳翻腾出金黄油花,季明舒思绪回笼,又戳了下玻璃柜,“加根火腿肠。”
不知何时,岑森已经跟了过来。
他看了眼季明舒,并没有从她眼底看出对油炸食品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欲望。
东西很快炸好,季明舒捧着鸡柳,又将火腿肠递给岑森,“帮我拿下。”
岑森半晌没接。
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将火腿肠往他脸上怼了怼,还酸溜溜地挑衅道:“你念书的时候没帮女朋友拿过零食吗?”
岑森终于接过从她手里接过竹签,还顺便回想了下,“没有。”
“……”
鬼才信。
零食都没拿过那李文音是在回忆个鬼哦。
季明舒气闷地走向一家牛肉粉店,岑森却在身后出言提醒,“前面那家味道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
岑森声音平淡,“我以前在这里念书。”
……?
季明舒怔了两秒,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小学。
——星城师大第二附小。
校名的红漆有些斑驳,和老旧的哨岗亭一样,似乎已经多年没有翻修。学校里面的马路被两侧繁茂树木遮掩,越往里越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地能见到远处的砖红色教学楼。
岑森以前在星城的时候,就在这里念书?
不知怎的,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条小街,忽然间多出股旧时光的熟悉味道,让人莫名地,想要多加了解。
*
直到跟着岑森进了粉店,季明舒仍在仔仔细细地四处打量,她很难想象,小萝卜头时期的岑森,曾在这里长久生活。
岑森以为她是犯了公主病不能接受这种朴实的环境,还在塑料凳上铺了两张纸巾。哪成想季明舒根本没看见,打量完便自顾自扯了张塑料小凳落了座。
老板上下打量岑森,眼神似乎在说“一个大男人比这漂亮女娃娃还讲究像什么话”,岑森倒面不改色,坐下径直点单,“两碗牛肉粉,微辣。”
季明舒纠正道:“我不要牛肉,我要三鲜。”
“好嘞。”
这会儿小学生还没放学,老板三五分钟就利利索索地给他俩煮好了粉。
老板是个实诚人,差别待遇搞得非常明显,岑森那碗算是正常分量,可季明舒那碗,三鲜粉上的三鲜料堆成了小山。
遗憾的是,季明舒的小鸟胃注定要辜负老板这番加量不加价的美意。她长期控制饮食,生理和心理都已有了惯性,几根鸡柳下肚,热量数字便在脑海中飞速打转。
这会儿她吃不下,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筷子在碗里搅和。
许是觉得气氛过于安静,她边搅和还边问岑森:“你小学的时候经常来这家店吃吗?”
岑森往碗里加了点辣椒,“没有经常,一般都回家吃。”
提到回家,季明舒不免想起陈碧青和安宁。就见了那么一次面,岑森好像就没再和她们联系,他是打算就这么不管了吗?
季明舒托着腮,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我看朋友圈,安宁好像开学了。”
岑森抬眼一瞥,不知道脑回路是怎么转的,忽然问:“你是想问岑杨回没回来吗?”
“……?”
“我没有。”
季明舒下意识否认,内心还十分懵逼。
天地良心,她现在每天累得和狗似的,哪有空去想面目模糊的岑杨啊。
岑森不知道信没信,反正也没接话。
季明舒从懵逼中回过神来,觉得他突然话锋一转带到岑杨是因为不想聊家庭问题,倒也没再勉强。
毕竟这事儿和她关系本就不大,她也自问没那个本事,去充当调和剂修复塑料老公家里乱成一团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