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光
第一件:
当初还在校学习时,有一段时间,学校里有小偷,宿舍里频频发生贵重物品、电子产品失窃现象。
因为已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监控器还并未普及,所以小偷一直逍遥法外。
听到此处,昭夕当即虎躯一震:“十年前?你不说,我还没发觉你都这么老了!”
程又年沉默了两秒钟:“昭夕,你读本科,也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昭夕:“……”
昭夕:“咳,你继续往下说。”
于是程又年继续说。
那名小偷的作案地点从一栋宿舍楼转移到了下一栋,由于作案时间并不固定,大概身份也是学生,并不显眼,所以好几个月过去,居然一直没有人抓住他。
也有几次他闯进了有人在的宿舍,看他鬼鬼祟祟还戴着帽子,有人怀疑他的身份,可他低着头撒腿就跑,居然也没人看清他的脸,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直到——
直到他的作案地点,来到了地质专业的宿舍楼里。
程又年所在的宿舍楼第一次传来有人丢了电脑的风声,大家就警惕起来。
于是某日,当不长眼的小偷真的摸进了某间宿舍,进门前戴好了鸭舌帽和口罩,然而一进门就发现有人,说了句“不好意思走错门了”,立马想跑。
大家哪会让他逃跑呢?守株待兔,终于等到兔子落网,集体冲上去抓人。
小偷见状不妙,立马掏出一把刀来,“谁敢过来?”
结果宿舍里人手一把地质锤,面不改色心不跳,冲上去就把人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闪着森森光芒的铁锤无情地握在每个人的手里,小偷连跑都不敢跑,伏地求饶,背包里还装着从别的宿舍偷来的几只钱包、一台笔记本电脑。
横行霸道好几个月的小偷,就此落网伏诛,地质专业的青年们为全校师生做出了巨大贡献。
谁叫地质工作者必备三大件就是地质锤、罗盘和放大镜呢。
昭夕扑哧一声笑出来,“学校给那宿舍的几位颁发奖状没?”
程又年淡淡地说:“奖状没有,锦旗倒是人手一面。将来有机会,你亲自去我家看看?”
昭夕:“?”
昭夕:“居然就是你们宿舍?!”
又过了好几秒钟,她才回过神来,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将来有机会,你亲自去我家看看……
她面上一红,默默地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说话了。
第二件事并不是一口气说完的,在横店拍戏的三天时间里,昭夕会在拍戏闲暇和程又年通话。
没办法,时间太紧张,她要加班加点,他又要规律作息。
只能趁着一丁点空隙,急急忙忙说点没营养的话。
接第一件趣事,昭夕催促他再讲点有意思的。
程又年沉吟片刻,说:“昭夕,昨晚结束通话后,我想了想,地质大概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有趣。科学本身就是一件稍显枯燥的事情,但如果你想了解,我就每天为你讲一点,尽我所能,让它显得浪漫一些。”
昭夕一怔。
她站在黄昏的片场,哪怕周遭都是忙碌的人群、喧哗的噪音,程又年的故事也还未开始,但这样的开场白已然在心中滋生出一点浪漫。
她弯起嘴角,轻声说好。
于是他开始慢慢地讲当年的事,从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地质专业学生,到后来参加地质工作、四处奔波的经历。
其实他很有幽默感,枯燥乏味的科学经他转述,也变得有趣起来。
又或许是昭夕为他加了一层滤镜,他说什么,她都觉得好。
程又年说:“地质曾经是很热门的专业。在我国还处于青黄不接的时期时,矿产开采、河砂开采,几乎所有的工程都需要地质知识。”
“那时候地质热在我国全面兴起,地质毕业的学生几乎人手铁饭碗,因为这项工作条件艰苦、四处奔波,需要脚踏实地做实事。也因此,女生几乎没几个。”
“可是后来时代变化了,高新科技成为了主流,传统科学渐渐从舞台上消失,包括地质。”
昔日需要翻山越岭,去到山川河海每一处,实地勘测。
如今大部分人员流失,去往其他行业,少部分还坚守在这个领域的人,也多是以科学研究、论文发表为主。
讽刺的是,都说醉心学术的人最纯粹,可一旦科学涉及学术研究,就不那么纯粹了。
如何发表论文,如何登上核心期刊,如何评职称、熬资历,这是学术圈的人最直接的晋升台阶。
于是昔日脚踏实地的行业,如今大半在制造垃圾。
程又年说:“业内很流行一句话,小构造吵吵闹闹,大构造胡说八道。”
“很多人拿着公费出去晃悠一圈,仿佛实地考察过,回来就是一篇胡说八道的论文。”
“有时候这些毫无根据的言论也会受到质疑,辩驳的人只需要信誓旦旦说,地质原本就是门模糊科学,地质的结论数据只是一个范围,而不是绝对数值。”
“于是这个现象愈演愈烈,地质发展江河日下。”
程又年悲观过后,又乐观起来。
“不过罗正泽说,这一行倒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曾经他就把地质运用到了实际生活中。”
“上次他邀请朋友去家里做客,其中有个相貌姣好的女孩子,他苦于没法找话题接近。后来人家看到他厨房台面是黑底带金光闪闪的材质,很好奇,罗正泽灵机一动,找到了话题。”
“他说这是他从印度采购的高档饰面材料,叫黑金沙,是辉长岩中的苏长岩,形成于前寒武,金光闪闪的是古铜辉石……总之,信口开河一大堆,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昭夕笑出了声:“然后呢?”
“然后女孩子都懵了,顺势被他要走了QQ、微信,加上了好友。”
昭夕纳闷了:“那他怎么还单身啊?”
程又年不急不缓说:“因为加上联系方式之后,他才知道,人家已经结过婚了。”
“噗——”
“然后他毫不留情,转头就把人秒删了。说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挖社会主义墙脚,不摘出墙的红杏。”
“看不出,他还是个正人君子。”
一旁路过的小嘉好奇地插嘴:“谁啊?谁是正人君子?”
“罗正泽。”
“……”小嘉仔细思索片刻,“正人君子我没看出来,就相处一阵的结果,我看怕不是个傻子。”
这回程又年都笑了。
这就是回到横店,开始异地恋之后,昭夕和程又年的相处日常。
除去独自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会希望身边有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人影在时,其实大致很圆满。
她安慰自己,很多事情总是要有一点缺憾,才会更美丽。
所以,虽然没有陪在彼此身边,但她总觉得心还在靠近。
在他关于地质的浪漫描述里,在她诉说片场的琐碎片段时,不知不觉,好像离彼此的世界更近了一步。
*
杀青的第二天,昭夕睡了个饱饱的觉,起床时已是中午。
小嘉的连环催命call已经打来了十五六通,总算接通后,昭夕喂了好几声,那边才出声。
“居然打通了?!”那边传来小嘉不可置信的声音。
昭夕:“……”
小嘉喜极而泣:“老板你总算起床了!”
昭夕:“怎么了?”
小嘉:“今晚的杀青宴你忘了吗?化妆师造型师还有服装师都到了,现在在我房间里等着的!都等了一小时了!”
昭夕把手机拿离耳边,看看时间。
“这才十二点半啊,晚宴不是六点开始吗?”
小嘉说:“今晚会有很多媒体来,包括最爱乱曝你八卦的那几家。”
昭夕:“嗯?”
小嘉继续无情告知:“包括你最讨厌的那位,之前和你竞争木兰角色,想用钱把你压下去结果没成功,后来嫁入豪门的做作女明星江白莲,也会和她丈夫,传与影视的董事长一起来。”
昭夕:“嗯???”
小嘉仍在陈述:“除去他们,来的还有你曾经艳压过的毯星李白莲,无数次故意和你撞衫的冯白莲——”
“停。”昭夕言简意赅,“等我一下,我还有五分钟抵达战场。”
抵达战场的昭夕,很快进入战斗状态。
小嘉的房间里乱糟糟一片,全是各位Tony老师们带来的工具。
卷发棒的线牵了一地,工具箱四处摆放,就连晚礼服都铺了满床。
各位老师精神饱满,投入最大的热情,为这位战斗之夜的女性添砖加瓦,同时嘴上彩虹屁满溢。
“昭小姐天生丽质,不是说这一行常熬夜吗?皮肤怎么会这么好!”
“您的发质实在太好了,又黑又亮,飘柔怎么没有找您去打广告呢?”
“天哪,您这腰可真西,跟您一比,我这是酒桶吧?”
昭夕:“……”
耳边是漂浮的彩虹屁,眼前是镜子里明艳动人的自己。
昭夕:啊,我果然是个肤浅的女人,我好爱娱乐圈!
五点钟,一切装点才落幕。
从品牌方送来的众多服装里,昭夕挑了一条黑色晚礼服,利落的剪裁,香肩微露。
她不爱复杂的装饰,因为于她而言,再漂亮的服装也只是衬托,灵魂分明是她本人。
小嘉把钻石项链为她戴好,锁骨之上,明亮的星光闪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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