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阿郭
十五天过后,这段软/禁终于因为外婆的到来而结束。
那天,陆砚清送她回家,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话。
婉烟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的红痕抹了药之后已经消失,但这段时间的每一个日夜,却深深刻在了她脑子里,就连婉烟也不确定,他们这样的关系到底正不正常。
她从未觉得陆砚清陌生,却又好像现在才真正认认识了他。
车停在距离孟家榜远的地方,婉烟坐在车上,远远的便看见孟家大门口站着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而警察旁边则站着她爸,还有她的两个哥哥。
这一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的手刚要推开车门,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婉烟扭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陆砚清也看她,清眉黑目,挺鼻如峰,可就是在这张极具欺骗性的面庞下,藏着令人心惊,恐惧的偏执。
婉烟的手慢慢紧握成拳:“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砚清凝视着她,慢慢握紧方向盘,手背的筋骨绷紧。
过了半晌,他调开视线,望向别处,声音沙哑:“除了分手,其他我都依你。”
婉烟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咽回去,没再看他,接着打开车门,径直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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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婉烟回到家,孟家老老少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尽管婉烟说自己是去同学家玩了几天,但这拙劣的谎言却骗不了家里的那几位。
当晚,孟其琛去找陆砚清,两人在漆黑的夜色下打了一架,陆砚清从始至终没还手,也一声没吭。
此后,孟家视陆砚清为洪水猛兽,禁止婉烟跟他再接触,两人就算没有真的分手,但在周围人的助力下,也快断得干净。
陆砚清因为擅自离校,学校予以处分,处分结束的那天,陆砚清也该回学校。
婉烟好不容易从孟子易那讨来手机,收到陆砚清的消息后,她第一时间赶去了高铁站。
六月份的天气还很热,烈日高悬,高铁站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婉烟的目光搜寻一遍,终于在人群中看到陆砚清。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屹立在人群中,斑驳的光影落在他挺括的肩线,纯黑色的体恤,身高腿长,他腰杆笔直,背影孤桀。
婉烟蓦地松了口气,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小汗珠,她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正犹豫要不要过去。
像是心有感应,陆砚清就在下一秒回头,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
婉烟咬了咬嘴唇,他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意味不明。
陆砚清深吸一口气,心脏像是被刀划开了一道口子,往里呼呼灌着冷风。
婉烟站在原地没动,却看见那人丢了行李,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来。
直到她被人紧紧地揽进怀里,婉烟愣了愣,很慢地抬手,回抱住他。
鼻间是他清冽好闻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陆砚清没想到她会来,此时心脏快要裂开,血液轰的一下全部涌上大脑,用力地抱紧她。
婉烟抬眸,看到男人眼底淡淡的乌青,还有眼角微消的伤痕。
陆砚清注视着她喉结微动,慢慢红了眼眶,长臂揽着她的腰,小心翼翼,一寸寸地收紧,让他贪心地想要将她带走。
两人很默契地谁也没提那天之后的事,婉烟抿唇,退出他怀里,帮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领口,声音很轻,“以后不要这样了。”
哪有人动不动铐手铐的。
陆砚清抿唇,漆黑的长睫盖下一层,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婉烟愣住,忍着鼻间的酸涩,眨了眨眼:“我知道。”
就像有人说过的,世事千帆过,路的尽头总会是温柔与月光。
看着密码盒中的手铐,那些往事不受控制地如潮水般涌来。
那件事过后,婉烟才知道,她和陆砚清都是偏执的人,对彼此的爱盲目,且疯狂,甚至有点病态。
那个年纪,他们都不理智,甚至处事极端,但婉烟却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婉烟将那个手铐放回到密码盒,却忘了锁,又捧着以前的旧相册翻看,这里面大多数是她和陆砚清的合照,两人从高中到大学的合照挺多,以前她还能在这里看到陆砚清妈妈的照片,现在却一张也看不到,应该是被人取出来了。
婉烟盘腿坐在木地板上,抱着相册慢慢看,连陆砚清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听到动静,她刚一抬头,便落进某人怀里。
陆砚清半蹲下来,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怎么又坐地上了。”
她一到冬天就手冷脚冷,却不爱穿鞋。
见他收回手欲起身,婉烟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人走。
“你怎么才回来啊?”
陆砚清:“刚刚在菜场遇到同学,聊了几句。”
婉烟挑眉,“哦”了声,慢慢松开手。
陆砚清垂眸扫了眼地上的相册和密码盒,目光微顿,默不作声地将两样东西捡起来。
密码盒的盖子是打开的,那副手铐静静躺在其中。
婉烟抬眸,想看看这家伙会有什么反应,很遗憾的是,这人云淡风轻得很,像个没事人一样。
陆砚清将密码盒放在书桌上,重新落了锁。
婉烟坐在床边,脚丫子晃啊晃,陆砚清拿过一旁的拖鞋,握着她的脚踝,帮她穿上拖鞋。
女孩莹白的脚丫子很小,落在他宽大的掌心,很容易激起一个男人的保护欲。
他弓着精干的腰,垂下的睫毛浓密直挺,低声说:“我一直很后悔。”
年少轻狂不懂事,他用了最直接,最具伤害性的方式将她软禁在身边。
这么多年过去,他看过太多的生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张扬轻狂的少年,却也明白,唯有深情与爱不能辜负。
面前的男人俊脸沉静,婉烟微怔,轻轻捧起他的脸。
女孩温凉纤细的手指细细描摹过他深邃的眉眼,俊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瘦削温热的唇瓣。
陆砚清看着她,女孩半边脸被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干净明媚的眼底有光芒流转。
婉烟抿唇,微微扬着眼尾,唇角勾着笑:“你应该庆幸,遇到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陆砚清:“嗯。”
婉烟捏捏他的脸颊:“要是换做别人,估计早就被气跑了吧。”
陆砚清清黑的瞳仁里有温和的光,他没再说话,牵着她的手,牵至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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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陆砚清承包了晚饭,婉烟站在他身后,十分贴心地帮他系上围裙,笑眯眯道:“陆砚清,我发现你下厨的时候好帅。”
陆砚清歪了歪嘴角,“只有下厨的时候?”
婉烟挑眉,眨巴着眼看他,努力做出认真回忆的表情,唇角弯着,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当然不止下厨的时候啊。”
陆砚清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看她。
婉烟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悄咪咪道:“还有在床上的时候。”
“尤其你喘息的时候最性感。”
是那种非常致命的性感。
陆砚清低低地靠了声,把人直接拖过来,压在水池边上,低头吻下去,细细舔吮着她柔软清甜的唇瓣。
他攻势猛,不留一点力道,婉烟只能被迫仰着脑袋,瓷白干净的脸颊慢慢浮上一抹嫣红,某人亲到她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
婉烟怕了他,又担心外婆会突然进来,只能堪堪往边上躲,软着声求饶。
陆砚清坏笑,薄唇流连到她耳畔,“躲什么?不是胆子挺大的嘛。”
婉烟咬着唇瓣,一边躲,一边小声地喘:“我没啊,小心外婆进来......”
陆砚清挑眉,唇角的笑意愈深,“那我忍着,待会—。”
婉烟听了,身体瞬间绷直。
她忽然想到陆砚清卧室里的那张木床,一有什么动静就吱吱呀呀的响,就跟警报器似的。
婉烟努努唇瓣,略有些嫌弃,“我才不呢。”
陆砚清看她一眼,转身又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一篮草莓,洗干净了放在白瓷碗中,放在她面前:“尝尝看。”
婉烟眼睛一亮,“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呀。”
陆砚清“嗯”了一声,将她挡在身后,将洗干净的青菜放进锅里,油“刺啦”的响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连吃了好几颗,婉烟看向一旁的陆砚清,刚才进厨房的时候本来想帮他打下手,现在只顾着吃了,而且这家伙动作利落,根本不让她靠近油锅。
婉烟凑到他耳畔,声音提高了一度:“你要不要吃啊?”
陆砚清将火关小,喉间溢出的声音慢慢清晰:“喂我。”
婉烟仔仔细细挑了颗又大又红的,然后递过去喂到他嘴边。
陆砚清炒菜的动作没停,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张嘴,将草莓整个咬进嘴里。
他嘴唇无意中碰到她的指尖,婉烟笑眯眯地收回手,“有没有觉得我很贤惠啊?”
说完这话,她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谦虚,于是改口道:“但你比我更贤惠~”
小姑娘笑嘻嘻地拍马屁,陆砚清勾唇笑,忽然很享受两人现在的独处,安稳又舒服,就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慢节奏的在厨房里消磨时光。
晚饭期间,外婆看着两人的互动,慈祥的眉眼间满是笑意,“砚清啊,你跟小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老人家问得认真,婉烟一听,却慢慢红了脸,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看向身旁的人。
反正她现在婚姻自由,就是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求婚,这种关乎人生的大事,她才不想那么主动呢。
陆砚清慢条斯理地吃饭,轻声道:“我已经打了恋爱报告,结婚报告也快了。”
婉烟:“???”
什么时候的事?恋爱报告?
而且结婚报告也快了???这家伙都还没求婚呢!
婉烟睁大眼睛,歪着脑袋看他,眼神似乎在问:“你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