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化雪掌
萧秋水也没多留,毕竟胡莺莺一家子团聚,她在这里做不了什么。
张氏一来,夏氏也很高兴,俩人是亲家,原本关系就好,如今凑到一起更是说不完的话。
刘家地方大,胡莺莺立即让人给安排了娘家人住的地方,胡来跟自己媳妇带着孩子处处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如今这般发达了。
胡来主动对胡莺莺保证“妹子,从前是哥哥不好,但哥哥早就改了的,如今也踏实能干,不信你问你嫂嫂。”
旁边胡来的媳妇也点头,但又纠正自己男人“喊啥妹子?这也是你能喊得?咱们妹子是诰命夫人,你得喊刘夫人!”
胡莺莺噗嗤笑了“一家子哪里来那么多讲究?这些年来我在京城离得远,只能靠你们照顾咱娘,多有辛苦。”
胡来夫妇俩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张氏对胡莺莺如今的生活也十分满意,瞧着糕糕与豆哥儿以及小小的景瑜,心里头爱的不行。
糕糕乖巧,也追着张氏不住地喊姥姥,家里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张氏是很疼胡莺莺的孩子的,她才来没几日,就亲手给糕糕以及豆哥儿做袜子鞋子,其实家里的衣裳等物都有专门的绣娘在做,手艺也极好,可张氏说了“姥姥做的东西跟其他人做的可不一样,那是辟邪的!”
胡来如今也的确是改邪归正了,做啥事都很靠谱,也喜欢小孩子,糕糕与豆哥儿便舅舅长舅舅短地跟着他。
因为自小在京城长大,糕糕跟豆哥儿玩的东西跟乡下都不太一样,胡来给他们弄了许多新奇玩意儿。
娇娇和大宝在旁边看着也眼馋,他们也想玩。
可胡来就不愿意了,他是非常讨厌刘大成两口子的,更不喜欢他们的孩子。
原先在老家时,胡来种的菜就被大宝拔掉过,这会儿他能不发脾气已经算好的了,哪里会带着娇娇和大宝玩?
“糕糕,豆哥儿,舅舅是你们两个的舅舅,旁人我可管不着!”
胡莺莺忙刘二成也忙,哪里注意得到胡来这般也就刘德忠瞧见了,可胡来是客人,且胡来说的也没错,他还能咋办?
大宝跑到自己爷爷跟前哭诉胡来舅舅不带他玩,刘德忠只能说“那谁让你自己家的舅舅死光了呢?”
再者,当初兰娘她哥也不是啥好东西,提起来刘德忠也有些生气呢。
大宝自觉受了委屈,又去找自己姐姐,娇娇隐忍地劝他,如今是寄人篱下,这点子委屈还是得咽下去的。
可是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咽不下去。
娇娇托人给三婶招娣寄信,告诉她二婶的娘家人都来京城了,吃香喝辣好不自在,她想了招娣那性子看了这信定然要来京城的。
不止如此,娇娇也不愿意再坐以待毙了,她没爹没娘,若是自己不想法子,以后要受的委屈更多。
其实刘二成意思是让丈母娘一家子在京城留下,家里也养得起。
这样胡莺莺也免受思念之苦。
但最终张氏还是拒绝了。
她是觉得在京城挺好的,但哪有丈母娘在女婿家长住的道理啊?
胡家人一商议,决定可以留在京城,但还是自己寻个买卖做做,单独立哥门户。
这样也是皆大欢喜。
胡家人很快就搬出去了,胡莺莺想了想也没强行留他们,反正张氏能留在京城,她照顾起来也方便,时不时让丫鬟送个东西过去都不是难事儿。
但是近来,胡莺莺觉得很奇怪。
她这人一向爱睡懒觉,家里没有请安的习惯,她不用给夏氏请安,糕糕跟豆哥儿也不用给她请安,但娇娇却日日带着大宝等在她房门口。
胡莺莺没觉得好,倒是觉得很困扰,吩咐下去让人告诉娇娇不用来请安,可娇娇依旧日日等到门外。
刘二成每晚都忙到深夜才睡觉,胡莺莺又想陪他说话,睡觉是不可能早睡的,就想第二日起来晚一点,这下有人等在外面,根本睡不踏实。
若这孩子是糕糕,她还能直说几句,可这是大嫂留下的孩子,她多说几句说不准孩子就有心理阴影了。
胡莺莺忍着困意起来,梳洗打扮,娇娇与大宝进来给她请安。
“二婶早安,这是侄女起早给二婶煮的银耳羹。”娇娇恭顺地走过来。
胡莺莺困的想吐,但面对小孩子,她只能笑笑。
“娇娇有心了,我尝尝。”
她只想睡觉,哪里想吃银耳羹?随手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玉梳子递给娇娇“你一个女孩儿家,拿回去留着梳头。”
娇娇内心狂喜,她知道,二婶桌上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如此反复,娇娇竟然治好了胡莺莺睡懒觉的毛病。
胡莺莺渐渐也觉得娇娇其实有跟糕糕不同的地方,糕糕日常就是看书,学习女红等事儿,娇娇却把精力大多放在了学习厨艺以及规矩这方面。
因为胡莺莺在行走坐卧方面并没有太过在意,教给糕糕的也不多,更没有如何强制糕糕做个淑女,也一向不在意这些,糕糕便有些放飞,跟那些礼仪至上的家庭出来的小姐们还是不一样的。
但娇娇却不同,咖喱有教习得师傅,她学的刻苦,一举一动越来越刻板,差点把胡莺莺眼珠子都要吓掉了。
不仅如此,娇娇开始劝糕糕。
“你我都是刘家女,出门在外关乎的是刘家的声誉,切不可莽撞,否则二叔二婶辛苦打下的江山岂不是白费了?”
糕糕从小就自由自在,哪里被人这样说教过?
她虽然大部分时间很和气,被人这样反复说了几次,心中也有气。
“娇娇,你我各有千秋,有各自的活法,没必要干涉对方。”
娇娇依旧苦口相劝“你我岂能只顾着自己?二叔二婶辛苦至今,我们要为刘家挣脸面。”
糕糕懒得理她,喊了丫鬟便要出门。
她出门也随意的很,有时候自己穿着男孩儿得衣裳骑着自行车就出去了,若是穿着女孩儿衣裳才会坐马车。
糕糕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合欢花,瞧着甜美的很。
她神色不是很快,丫鬟轻声劝导“小姐您何必与她置气?再如何说您才是老爷夫人正经的女儿,是咱们刘家正经的小姐,她就是礼数再如何了周全,也不过是徒劳。”
糕糕根本没听进去,她是觉得娇娇有些烦人,但也没到那种让她忧心的地步。
她这是为了肖正言。
前些日子肖正言说是替人办事,到如今都还没消息,糕糕心里闹的慌。
自打孙府出事,肖正言处境更为艰难,离开了孙府的庇佑,在京城也如浮萍,糕糕私房钱不少,偷偷塞了些给他,他却说什么都不要,前些日子不知道怎的搭上了庄王府,要替庄王之子办一件事。
肖正言如今住在城东的一处巷子里头,地处偏僻,人烟稀少。
糕糕让丫鬟去敲门,半日没有人开门,她不相信,又自己去敲门,依旧是没有人开门。
估摸着人还是没回来,糕糕心里失落,只得返程。
她回去之后倒是没注意有人盯上了她。
娇娇的丫鬟溜回去就说了起来“奴婢打听了,大小姐时常出门去找一个男的,那男的姓肖,住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
娇娇蹭的站起来“不会是跟人家不清不楚?”
糕糕这个年纪,若是有两情相悦之人也正常,但若是私底下跟一个江湖上的小厮乱来,想必二婶二叔再开明也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这段时间糕糕时不时就去找肖正言,次次都落空,却被娇娇全部都盯着了。
她在心里暗暗高兴,糕糕若是真做出来那等伤风败俗之事,对她的处境帮助就太多了。
这一日难得刘二成没有晚归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糕糕神不在焉,丫鬟耳语了几句,她脸上现出惊喜,匆匆吃了几口赶紧回房打扮一番。
等一切弄好,糕糕匆匆往家里后门跑去。
夜色渐浓,只有后门处一盏灯在发着微弱的光芒,那灯下面站着个清瘦少年,肩膀上背着个包袱,孤孤单单一个人,看着让人好不心酸!
糕糕眼睛一热,撒手朝他跑去“正言哥哥!”
肖正言原本满腹心事,在看清楚是她时也立即笑了出来,清俊少年,并未因衣衫破旧而敛了锋芒。
他没忍住胸腔里的暖意,握住糕糕的手“小糕糕,你还好吗?”
糕糕脸蛋儿依旧白嫩漂亮,通身穿着又是一件他没见过的裙子,她爹娘一向爱她,她自然没有受苦。
而肖正言,风餐露宿,面颊上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留下一道浅浅得痕迹。
糕糕忍不住哭,反握住他的手“正言哥哥,我去求我爹,他一向惜才,人有热心肠,一定愿意帮你的。”
那样他也就不用这样拿命去搏前程了。
肖正言轻轻一笑“不行的,我会靠自己来拼一个未来的。”
那样的他,才能足以与糕糕匹配。
天彻底黑下来,四周都很静谧,小虫子的声音细细的,糕糕大胆地抬头“正言哥哥,你抱抱我。”
肖正言心里一震,他如何不想抱?可他如今握住她的手已经是逾越了,更何谈抱她?
“糕糕,你等我”他艰难地开口。
糕糕倔强“我不等!我就要现在!”
肖正言没说话,胳膊僵硬的一点也不敢动。
这会儿娇娇正安排丫鬟再做事情,没一会便有人气喘吁吁来喊“大人!夫人!不好了!花园子里失火了!就在后门那里!”
走水了是很危险的事情,一大家子立即朝后门赶去,可大家没瞧见什么走水的情景,却发现了糕糕!
夏氏一愣,急了“糕糕你在做什么!”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男的在自家后门站那么近,还握着彼此的手,这不就是偷情吗!
夏氏还是很传统的人,自然不接受,张口就喊了出来。
娇娇也上去“糕糕,快回来!”
糕糕也惊住了,肖正言赶紧放开她,继而跪在了刘二成与胡莺莺跟前。
“晚生见过刘大人,刘夫人。”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胡莺莺与刘二成都没说话,自家女儿才十多岁,就被这臭小子拐走了,若是换了脾气不好的旁人,只怕就要上手打了。
肖正言语气恳切“刘大人,刘夫人,晚生原是孙茂公子的伴读,于一次聚会上结识了刘小姐,晚生自知身份低微,但情不知所起,但一往而深。晚生自知罪该万死,但糕糕无罪,还望刘大人刘夫人莫要责怪糕糕,一切的罪责都是晚生的。”
他抬起头来,一张年轻的脸庞上也并没有多少惧意“晚生自打与糕糕结识,便想过今日,哪怕大人要了晚生的命,晚生也心甘情愿!若是大人肯留晚生一条命,晚生自有一天会拿功名与家业,跪在糕糕跟前求亲!”
糕糕眼泪哗啦啦地掉,她也跪下“爹,娘,是糕糕缠着他,是糕糕喜欢他,此事与他无关!”
刘二成心中之气渐渐消散,把肖正言叫到了自己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