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化雪掌
刘二成把胡莺莺拉到一边,仔细地护着她,低声道:“可累了么?若是累了我便带你回去休息。”
胡莺莺轻轻摇头,不多会,便有人扭头问她:“刘夫人,敢问这香是如何制的?”
“就是我闲时无聊琢磨出来的,也不难,回头我把方子写给你。”
这香不仅女人们喜欢,书生们也很喜欢,梅花高洁,不畏严寒,自古都是文人雅客热爱之物。
有书生大赞胡莺莺心灵手巧,秀外慧中,宛如“梅花娘子”,因为想要这香的制法,女人们也都蓄意讨好胡莺莺,说些奉承恭维的话,苗氏也忍不住巴结起来,拉着胡莺莺姐姐妹妹亲热地喊起来。
谁都知道,戴上再好看的首饰,旁人也会看腻了,可若是你身上香气缭绕,无论走到哪里,都自有一种清丽脱俗之意。
刘二成并不喜这样,他不想任由那些男人的目光在自己妻子身上留恋,没多久便告辞了。
见他们走了,其他人也陆续告辞,李书生面色阴沉地坐在正堂里的椅子上,苗氏才踏过门槛,他就把一盏茶砸了出去。
“小家子气!你嫁入我家数年,什么香没见过?我李家原本就是靠制香发家,脸都被你丢尽了!”
苗氏脸色一寒,蹲下去徒手去捡地上的碎渣,她虽然是李家媳妇,但从未插足过李家的生意,何况这香确实闻着比李家所制的香都更要好闻,但相公发火,她只能忍着。
李书生站起来,眸子里都是阴沉:“刘成在学府之上处处压在我头上,原本他虽文章做的好,但于作诗方面并不如我,可如今也远超于我,只怕到时候徐老师会让他代表学府去林州学祠上香,一旦如此,我将颜面无存!”
他的堂伯一家早已入京,堂伯的儿子亦成绩不俗,两人一直暗中较劲,李老爷于去年酒醉之后放出豪言说李书生来年必定会代表整个县城去林州学词上香,言下之意便是他儿子乃是全县城最优秀的书生。
每年乡试,各县城都会有学府派的最优秀的书生前去学祠上香,求祖宗保佑考试顺利,其实这也是各大学府在暗中告诉上面的人,这上香之人便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学生了。
这些学生虽也不会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但总让人觉得也是一种殊荣。
李书生日思夜想,却愈发地不安,他总觉得自己是比不过刘成的。
苗氏捏着一堆茶盏碎片,忽然静静地说道:“相公,我有法子保你不会被刘成阻拦。”
此时胡莺莺与刘二成牵着手往回走,路上处处是人,红灯笼满街都是,刘二成没说话,胡莺莺侧头看他:“你不高兴吗?”
刘二成捻捻她的手:“嗯。”
胡莺莺一怔,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不高兴?”
刘二成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脑子里那种想法,于是如实说出口了。
“我的女人,不想被旁人喜欢。”
胡莺莺抿嘴一笑,立即断定:“你又吃醋了!”
刘二成快速否认:“没有,只是说说罢了。”
胡莺莺摇摇他的手:“你就是吃醋!”
“真没有。”
胡莺莺笑眯眯地拉起了他的手:“那我给你盖个印章好不好?”
她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往他手心里亲了一下,刘二成心跳加速,这可是大街上啊我的姑奶奶!
胡莺莺才不管那么多,她亲完,一字一句地说道:“刘二成,你听好了哦,我这一辈子呀,只喜欢你一个,永远永远都不会变的!”
刘二成原本略微黯淡的眼睛里,逐渐蓄满了笑意,他握紧她的手:“一辈子不够,永远永远还差不多。”
第55章
胡莺莺身上那股子梅花香味真是叫人记忆犹新, 城中妇人们都期待着她能分享一番制香的法子, 胡莺莺亦不小气, 回去便托刘二成写了下来。
她只说是自己偶然想到的, 其实是在曾经捡来的那本书上瞧见的, 刘二成也不疑有他,便替她写了方子赠予他人。
此香不仅味道清幽以假乱真, 让人仿若置身于梅林,还能静气安神, 使人心情愉悦,简直直接秒杀了当前市面上的其他香料。
可惜的是, 那些妇人们拿回去方子却也制不出来同样的香料,味道总觉得有几分拙劣。
便有人拿银子来买胡莺莺做的香料。
胡莺莺闲着无聊的时候倒是也做了些香料,便定了个价格卖了一些。
香料的价格都不便宜, 她做了一小盒就买了足足十两银子, 不过这香料做的也花费时间罢了。
胡莺莺似乎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跃跃欲试地买了一堆材料打算多做些香料拿出去卖,夏氏瞧见了便心疼的很。
“我与你爹在外卖麻辣烫赚钱便可, 你怀着身孕,何必再如此劳累?”
胡莺莺不觉得累, 她闲着也是无聊,这香料卖得的银子正好可以作为刘二成下半年参加乡试的费用。
身上钱多总归让人胆气更足。
见胡莺莺坚持,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劳累的模样, 夏氏便也闭口不谈了, 年后天气没那么冷, 麻辣烫的生意的确不如以前。
胡莺莺的梅花香片一时流行起来,而李家人却看着香料铺子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李老爷听闻竟然是被一介小小妇人影响的,不由得勃然大怒!
“敢抢我李家生意,是活的不耐烦了吗?少言,找几个人把她驱逐出城。”
李书生名为少言之此时也是紧皱眉头:“爹爹,此人乃是我同窗刘成之妻,徐老师十分看重刘成,过年还邀请了刘成一家一起吃年夜饭,若是贸然行动只怕不妥。”
李老爷捋捋胡须,眼中都是怒气:“难不成看着她把咱家生意搅和的一塌糊涂?!”
李少言虽然也生气,但此时并没有什么很合适的办法,他厌恶刘成以及胡莺莺,但自己也是书生也爱惜名声,并不敢做什么。
父子俩商议半天也没见寻到什么好法子,苗氏倒是记在了心上。
“爹爹,相公,不若我先去打探一番事业最好是能将那制香的法子拿到,岂不比驱逐她出城要好?”
这事儿倒是真得女人出手,李少言便允准了苗氏去做。
苗氏打扮一番,约了另外一位书生娘子林氏,便去了刘家。
瞧见刘家低矮简陋的门楣,苗氏轻笑一声,富贵与清贫还是截然不同的。
两人到了刘家,此时只胡莺莺一人在家正在制香,见她们来了,虽然交情不深但也招待起来,端了茶水瓜子等物,苗氏清浅一笑:“妹妹实在客气,你我都是闺中密友,无需如此,你自制香,我正想瞧瞧这神仙般的香料到底如何做的呢。”
胡莺莺也懒得去想她到底揣的是什么心思,便低头制香。
可谁知道胡莺莺的步骤当真与给他们的方子别无二致,苗氏心中疑惑嘴上却不能说什么。
林氏生的普通,一张圆脸,五官无甚出彩,便艳羡地瞧着胡莺莺说道:“你这般漂亮,又这样聪慧,简直是咱们县城第一美人儿。”
苗氏瞧了林氏一眼,心中不快,但也没说什么。
无论如何这小院子寒酸的要死在都是比不上李家的宅邸的,她的日子才应当被胡莺莺羡慕。
三人正在院子里,门忽然被推开了,竟然是刘二成。
苗氏与林氏见了男子立即站直男都有些拘束,胡莺莺问:“相公?你怎的这个时候回来?”
还没到下学的时候呢!
刘二成看也不看苗氏与林氏,把一块纸包递给胡莺莺:“你爱吃的蛋烘糕,我趁着课间休息去买了一块,你趁热吃,记得喝水。我还要回去上课,自己当心自己的身子。”
胡莺莺很自然地接住:“相公你真好。”
刘二成满意地走了。
这看的苗氏与林氏傻呆呆的,好一会苗氏才问:“他经常这般待你吗?”
胡莺莺点头:“对呀”
林氏讶异:“他怎么把你当女儿一般疼爱?”
胡莺莺倒是觉得奇怪:“我是他妻子,他不疼我疼谁?”
苗氏脱口而出:“身为人妻该贤良淑德侍奉夫君,哪里有夫君侍奉你的道理?”
这可是她自小都知道的道理!
胡莺莺眨眨眼:“我嫁给他之后便是如此,他疼我我也喜欢被他疼,晚上他还给我捏肩呢!”
苗氏眼神复杂,林氏也哑口无言。
如果可以,谁不想被侍奉被疼爱呢!
这一日苗氏回去之后失魂落魄,她肚子靠在床头,抬手看看腕上的金镯子玉镯子忽然就觉得好多余呀、这镯子能疼她爱她帮她分担一丝忧愁吗?
正胡思乱想李少言回来了,一进门便沉默不语,伸胳膊要苗氏替他宽衣。
也不知道怎的了,苗氏忽然就想也被人疼爱一回,她脑子一抽来了一句:“相公我腰疼你帮我捶捶。”
李少言眼眸一黑,苗氏这是在使唤自己吗?
“你疯了吗?”
苗氏见他拒绝,愈发难受干脆赌气:“我今日就要你为我捶捶。你知不知道,刘成每日给他娘子捏肩呢。”
李少言一愣,又是刘成?
他今日在课上与刘成比试,输的一塌糊涂,这也罢了,老师批评他好胜虚荣,不若刘成踏实坦荡。
当着旁人,李少言忍了我还要虚心说道会多向刘兄学习,可是这在家里难道还忍吗?
李少言走过去,一把抓住苗氏的领子,将她提起来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你配吗?”
苗氏吓坏了,继而想到自己在李家所受的委屈,忍不住大哭:“李少言!你不是人!我为李家做牛做马,你竟然如此卑劣,还打女人!我倒是不如嫁一个刘成那样的,反倒得人疼爱!”
刘成又是刘成!李少言脑子疼了起来、对着苗氏狂风暴雨一般地打了起来。
连着一段时日,林氏都喜欢去找胡莺莺玩。
胡莺莺一个人无聊,也知道这个林氏没什么心眼便也欢迎。
林氏说起来城里的八卦,难免提到了苗氏。
她声音极小:“听闻李少言将她打的下不了床,唉真惨,李少言看着也是个斯文的书生,怎么会如此野蛮呢?”
胡莺莺没有评价,她觉得这其实也是苗氏自己的选择,苗氏爱财,嫁给李少言图的便不是感情而是财产。
因为林氏常来,便更是亲眼目睹了刘二成是如何疼爱胡莺莺的。
读书那般好的人,竟还抽时间给胡莺莺剥好瓜子核桃,卧房里有好几张画,都是刘二成画出来的胡莺莺,每日里更是时不时趁着课间小跑回来看一眼胡莺莺,她没事他才放心。
林氏的心疯狂地酸了起来,简直像是泡了陈醋,一出了刘家的院子她便四处宣传起来。
口口相传,就更夸张些,有的人还说了,刘成读书那么好,又那样宠爱胡莺莺,若是将来中举了,胡莺莺就是顶顶幸福的女人了,只怕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修来了一个刘成。
苗氏听家里的丫头说起来,忍不住暗自垂泪,心中也有嫉妒,为什么胡莺莺的男人就那么好呢?
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得振作,如今她已经是李家妇,便必须得守住李家,香料一事得尽早解决,刘成也绝对不能压过李少言。
思及次处,苗氏起身梳妆打扮,给各处递了帖子,邀请众人来李家赏杏花如今二月,杏花开的姣好,确实值得一赏。
胡莺莺原本不想来,奈何苗氏竟然一大早派了马车来接她,这若是再不去难免被人诟病派头太大,胡莺莺想了想便也就去了。
苗氏一身大红色锦缎裙装,妆容明艳看不出半分挨打的痕迹,笑的开朗热情:“各位姐妹莫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