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律律
“你要气死我。说抱紧,听到没?”林斯义笑。
“一点不像气死的样子。”她也笑。
“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告诉你。”
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两人聊了一小段路,随着维修路段越来越颠簸,温尔紧张的不敢发出声音,她生怕林斯义把她给甩出去,但是又不敢太抱紧他,她里面没穿厚毛衣,只羽绒服罩着打底衫,如果抱紧他的话,得两胸全部靠上去。
估计会很明显。
他会感觉到。
这不行。
温尔不行,哪怕多么想靠近他,这种亲密无间的却做不来,事关一个女孩的羞耻心。
她小心珍藏,矛盾中,带着莫名其妙的愉悦,真是奇怪的心情。
“你是不是怕我把你吃了?”他突然在前方意味不明发声。
温尔一愣,“啊?”
“小心!”林斯义两个字音落,倏地一察觉到后头少了一个人的分量,他猛回头,看到穿橙色羽绒服的温尔抱着他的外套直接趴在了街头,她被甩飞了,面色差劲,大概没到三秒时间,身手利索的爬起,走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过脸去,走在人行道上,再不肯下来了。
林斯义的笑声从她趴在地上那一刻就开始连绵不绝。
温尔越听越气,面色涨红,恼他:“下次,不管你骑不骑车我反正不会坐。”
即使在恼怒中,她声音也是柔柔的,表情不大起大落,温婉讨巧,只除了那满面的红,令情绪昭然若揭。
林斯义笑了半天,胸膛都跟着起伏,然后跟她秋后算账:“你为什么不抱紧?”
温尔恼:“我抱了,我抱的手指都酸了!”
“你那是捏。”林斯义笑声渐沉,趁着微醺,放纵望她:“知不知道什么叫抱?傻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开大车。
第15章 妹妹
他显然在转移话题,明明是他把她摔了,竟然还怪她抱得不够严实?
温尔更恼,不理他,径自在人行道走得飞快。
林斯义的笑声不绝于耳。
“有什么好笑!”温尔恼羞成怒,顿步,涨红着脸瞪他。
林斯义本来要收敛,不过脑海中她趴到地面那一瞬间的样子实在挥之不去,越想越好笑,直乐地趴到车龙头上,磁性的音质引得街头来往行人纷纷注目他。
“林斯义。你过分。”温尔严肃时,温婉仍是占上风,好像他可以肆意欺负她,而她的最大怒气也仅仅是这般了,毫无警告力。
不过逻辑倒是很清楚。
“这件事就是你的错。我绝对抱得你很紧。首先今天早上,不能开车我们可以走路,是你选择的自行车;其次刚才明明路段不好,你却突然加快,才会把我甩掉。你错两点!”
“那这件事当中,你没有错?”两人停下来,在一颗小香樟树下,她站在人行道上,林斯义两条腿支在街面上,一副悠闲自在,要与她辩论清楚的架势。
温尔严肃盯着他眼:“我有错。我错一点,不该在早上说后座不舒服,你剪了一块纸板给我垫上,结果那个纸板太滑,稍微加快就把我甩出去。按照责任划分,你错两点,我只有一点,彼此相抵一点,我没责任,你剩一则,所以理所当然,整个事故是你错了!”
事实条理清晰摆在面前。
林斯义只好当街认罪,他瞳色浅淡,一点点的映着午后的光线,用这样的角度看着人,被看的那个会从他眼底看到有金色星星在跳跃,“哥错了。是哥的错。原谅哥?”
语气温柔哀求。
温尔抵挡不住,眼帘微微垂下,掩饰住眼底心动的痕迹,声音低柔道:“知错就行。”
林斯义又笑,片刻后问:“摔疼了吗?”
现在问是不是晚了?
温尔无语,也好尴尬,因为刚才那一趴,虽然用他外套垫了一下,但是,她以胸着地,的确被“砸”到,疼过后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所以沉默一会儿,利索地告诉他没事,然后自己也莫名其妙笑。
大概刚才摔得真是太好笑了。
幸好这段时间林斯义一直在训练她体能,刚才摔倒时她明显有自卫反应且事后起身更是利索无比,她有一种轻盈之感,觉得还蛮稀奇的,回三区的路上,一直跟他分享刚才这个小细节。
林斯义非常有耐心,认真倾听她,虽然只言片语未点评,他对她的体能仍持严格态度,认为她这点变化并不算什么。
所以也可看出,他到底是个严厉的人。
不过有时候又老哄着她。
比如,已经到了三区主干道,香樟树隧道底下,他要求她上车,骑回去,而不想再走了。
温尔不愿,秀眉皱着:“要不,你自己骑回家,我走回去。”
林斯义懒懒一沉声:“上来吧。哥不会再摔着你。”
他为什么总执着让她坐车呢?
当温尔坐上去后奇怪想。
“走了。”他在前头笑着提醒。
“嗯……”音落,温尔找到答案了,他就是喜欢逗她而已!!
故意在路上骑得歪歪扭扭,明明都是平路,把她吓得哇哇大叫。
“你好恶劣。林斯义!”她忍不住骂他。
“抱紧了。前面又要飞!”
前面是个大下坡,温尔把脸埋在他脊柱沟,声音被堵,仍是惊叫连连。
终于安全到了平地。
温尔一抹额头全是冷汗,气极反笑。
和他正闹着。
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不可思议的女声,“斯义?”
温尔从林斯义背后瞧到门前站着的人影,是左曦。还有左曦身边的大包小包,加一个正在按院门密码锁的中年贵妇。
贵妇背影纤细,没有一点被生活蹉跎过的痕迹,听到后头纷扰,即刻回头,刚好目光对上了温尔。
“温温?”
“妈。”
对方和林斯义同时发声。
温尔跳下车,朝对方一点头:“阿姨好。”
.
按原计划回来的是左曦和林斯义母亲。
林斯义昨天半夜三更回城,惊着了林母,两人在楼下主卧,好一会儿密谈。
林斯义声音慵懒,时不时夹着笑。
他母亲就有点儿不淡定了,间或冒出一声“胡闹”,声音之严厉,可见情绪绝非作假。
温尔不是故意偷听,而是门没关严实。
她烧了热水,给坐在沙发上的左曦倒了茶,左曦喝不惯,神情似笑非笑的有些冷漠:“你哥昨夜几点到家?”
“两点。”温尔如实回答。
“温温,你多大了?”对方突然问。
温尔微楞,继而才答:“十七。”
“对,十七。我之前做过你的心理医生。才多久就忘了?”左曦笑了笑,将茶杯放在圆几上,“听说今年上半年结束,你就回老家了?”
“是的。”温尔点头,“学校快重建好了。”
“那离开这里,没什么不舍的地方吧?”
温尔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左曦的语气和眼神都希望她不要有所留恋。可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留恋?
她笑了笑,望着左曦道:“不管怎么样,以后要回来报恩。”
左曦笑:“不报仇就行了。”
“这什么意思?”温尔犹疑看她。
“开玩笑。”左曦说着自己乐起来。好似真的在话家常。
温尔却觉得心里直发凉。
她此时想的不够深,只觉得左曦的占有欲可怖,为了林斯义,可以随意对一个无辜女孩开火。不过一细想,她自己也没好哪里去,她同样希望林斯义狠狠地拒绝左曦,不惜伤害到对方。
所以女人们,无论年龄大小,自私和占有欲,势均力敌。
而让她真正承认,自己是比左曦还凶狠的女人,是在林斯义离开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顾黎清先将温尔叫到她房间,送了温尔一件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说是法国带回来的,希望她喜欢。
可温尔怎么会收,受宠若惊,连忙给拒了。
顾黎清身上不知是喷了香水还是本身就自带的清香,非常好闻的味道,静静坐在她身边,听她来自江南的吴侬软语腔调,温尔觉得十分舒服。
顾黎清也亲密的拉着她手,说她长得漂亮,也许是客套交际,也许是觉得做为一份责任,毕竟是自己儿子领回来的人,顾黎清这一次,和她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温温,如果我女儿没丢的话,也和你一样大了。”话到彼此都毫无防备时,顾黎清突然抛下一句惊天之雷。
“丢了?”温尔睁大的眼睛显示了她内心的震惊。
“是。丢了。”顾黎清的表情十分平静,只除了眼神中稍微有一些些的恍惚,总体看上去像已经走出过去的伤痛,“她也跟你一样,皮肤白皙,像我们江南人,讲话软软糯糯,七岁前一直跟在她哥哥后面,像个小尾巴,斯义也真疼她,从她出生,我都没怎么操心过,一直都是斯义在带,也许是我这个妈妈太不合格,老天罚我,在一次和她出门的过程中,眨眼人就丢了。”
“我的女儿,一失踪就是十年。我们也找了十年,了无音讯。”
“现在我还是没有放弃。但左曦她们都劝我,从心理上我该放弃,让自己走出来。我想这是对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斯义,他会助养你。你跟他妹妹真是太像了。”
“阿姨,你不要难过。她一定会回来的。”温尔没有做过母亲,哪里能体会到人家的心酸呢。只能这么稍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