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唧唧的猫
江问坐在旁边的集装箱上,侧头看她,神色平淡憔悴,嘴唇略有点干裂。
见她愣神,江问站起来。
走过来,看她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衣,江问把外套脱下来,扔进她怀里,“你先把衣服穿上。”
“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你不是让我考虑吗。”
“我给你两天,这才几个小时,你就考虑好了?”
江问从口袋掏出来一个东西,“我一分钟都不需要就能给你答案。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回去拿东西。”
看着在夜色里闪光的钻戒。
逢宁没反应过来,仍杵在那儿。
“这是干什么?”
江问低声说:“我本来不想这么随便,在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跟你求婚。但你让我觉得你随时会消失,我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完全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发展,逢宁张了张口,有点不知所措,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说不紧张是假的。
江问:“昨天你跟我说了很多,我在你面前,本来就不擅长说话。我一直都没你能说,所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该怎么讲接下来的话。”
“就算你生病,我也从来没有同情过你,可能,”江问停顿一下,“需要同情的人,一直都是我。”
逢宁几乎是屏息,听着他的每一个字。
江问在手机上调出一个界面,交到她手上。
“这是我很久以前想给你发,最后只停在草稿箱里的邮件。”
逢宁心口发紧。
他语气淡淡,“如果你想拒绝我,也要先看完再拒绝。”
…
…
「逢宁,我睡不着。」
「我不知道这种把自己熬到熬不下去了,才能睡觉的晚上还有几个。」
「返校之后课很多,几个老师在讲台上讲话,一直都没停。每一句话都在我耳朵外面飘来飘去,我听不进去几句。每天都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觉得自己总是很忙,有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却总是莫名其妙想起你。」
「某种方面,这样也还好。我变得有点懒,懒得看通知,看见朋友的消息拖几个小时,甚至拖一夜,一天都不回。」
「前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看到一个女生长得很像你。这几天,我站在教室门口等她出来,然后,去楼梯口再等一次。朋友问我要不要联系方式,我说不用了,我就看看。」
「我现在想到你,就像一个梦。特别特别模糊,模糊到觉得,那些我记得关于你的零碎东西,都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
以前,逢宁跟他聊天很少。
只要收到她的消息,江问马上就会停下手里的所有事情。拿着手机,字斟句酌地回复她,然后盯着手机屏,等着她的回复。
有时候是晚上,第二天满课,如果等不到她回,他也舍不得睡。特别不想闭眼,又克制不住困意。
「分手以后,我也想过找你复合。想过和你做个普通朋友算了,也比现在不联系了好。不过有点难以启齿,就只能想想。不知道能跟谁说,别人可能以为我有毛病吧,天天想这些。」
…
…
「我快出国了」
「逢宁,我高一的时候也是个心气特别高的人。」
「但是我现在特别想求你。」
…
…
到这一条,她彻底看不下去了。
心脏钝钝地痛。
垂着头,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江问无所谓了,“回国之前,我就靠着“你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念头撑下去,撑着不找你。后来撑不住了,回国的飞机上,我想,你在不在乎我也无所谓,我不计较得失了。如果你结婚,我就彻底死心,但是你没有。”
“也许逼你,你会离我更远。但我现在不想管什么样的相处方式能让我得到更多,如果你还不能接受我,那我也只能认了。但是,你错过我了,以后不会有别的男人会为你做这样的蠢事了。”
逢宁眼里带泪,“干什么,这么一大串的,你威胁我啊?”
“我没有威胁你,我是在,求你。”
“求我干什么?”
“求你。”江问顿了顿,“把我加在你家的户口本上。”
第66章
逢宁忽然就笑了。
脑门抵上他的肩,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小时候,逢宁的梦想就是早点长大,工作了赚钱,给老妈买大房子住。就算生活很苦,她一直都努力,努力往上爬,遇到什么都没想过放弃。后来齐兰去世,她得了抑郁症,不知道为什么,日子过的越来越糟糕,好像什么都没意思了,那时候就只想着,能撑一天算一天。
长久以来的回避,孤独,被人看穿后的狼狈和彷徨,这些日复一日,压的心里发痛,宛如沉溺于深海的心事。却在此时,好像突然被划开了一个口子,有束光照进来。
…
逢宁,我以前也是个心气特别高的人。
但是我现在特别想求你。
…就这么简简单单两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关卡,把江问过往所有的,无助的情意,尽数摊在逢宁面前。
她的心又酸,又痛。
鼻腔也发酸。
在这么煽情的时候,逢宁藏起内心的波澜,双手抱住江问头,使劲晃了晃,“你是不是傻逼啊?”
看着她被泪水斑驳的脸,江问低头亲她的眼睛,“我要是聪明点,能被你骗这么多次吗?”
“还好你不聪明。”
逢宁劫后余生,勾住他的脖子,回吻,“要不然我哪儿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一晚上大起大落,被冷风一吹,平静下来。从刚刚的情绪抽离出,逢宁分了点精力,注意到江问的穿着。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加毛衣,外套都给她了。
她拉着他往屋里走,拉了一下,没拉动。逢宁转头,“我们先进去。”
江问固执地站在原地。
她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到那枚戒指。
刚刚就顾着哭,连这茬都忘了。逢宁屏住气,发怔了一会。她略微有点迟疑,“你这个求婚…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突然吗?”
“吓到我了。”
“我以为你又想甩了我。”
“你这话不对。”逢宁纠正他,“我什么时候甩过你?上一次不是你甩的我吗”
“对不起。”江问很认真地道歉,“跟你分手,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逢宁拍拍他的肩膀,刚想安慰两句。
“我希望你永远都别提了。”
“怎么?”
顿了几秒,江问把头扭向另一边,“想起来就难受。”
他这个样子,带点脆弱不安,又说不出的招人。让逢宁的心酥软了大半,同时又想狠狠欺负他。
“怕不怕清醒过来后悔?”
“不怕。”
逢宁露出点笑意,随后叹气,把手伸出去,“那来吧。”
江问小声地问:“你呢,怕不怕后悔?”
逢宁偏头,“老实说,有点。”
“怕也没用。”
江问抓过她的手,把戒指对准无名指,推上去,牢牢卡住,“要是后悔,就用剩下一辈子去后悔吧。”
*
两人都没舍得睡觉,就这么一直像个连体婴儿一样拥抱,亲吻。什么事都不做,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温馨和安心。
他突然出声:“你户口本呢?”
逢宁抬起脸,注视着他。
江问表情故作镇静。
逢宁忍不住乐,“你现在拿户口本有什么用,民政局过了年初七才能上班,有没有点常识啊。”
不知不觉,外头已经晨曦微亮,逢宁在江问耳边旁,轻轻地说,“江问,我有一个愿望。”
“什么?”
“我希望,我们两个以后,都能一起努力。逢宁重新充满活力,光芒四射。江问戒烟戒酒,好好生活。”
江问感受着她热热的呼吸,默了很久,伸手过去揽住她的腰,说了声,好。
*
两人睡到下午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