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缱绻
一番折腾下来,她就被拽到了他身前。
他将她肩膀翻过去,抵在一侧的隔档木墙上——让她还维持着刚才那样背对着他的姿势。
一手捏住她两只手腕儿,高高拉起了,将她双手按在她的头顶。
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钉在了墙上。
她与墙之间只有一层自己衣服薄薄的布料,胸前被压得一阵疼痛。
后背与他相贴,只感觉他离她很近,很近。
这下她也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脱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过来吗?”他似是也有些恼了,嗓音压低了,低沉气息在她耳后飘拂。
又稍放缓了些语气:“你这样能拽开吗?”
“别乱动。”他又沉声命令着。
她的两只手腕儿还被他死死钳住,如何都挣不开。
她也不敢乱动了。
双手不由自己,再挣扎,就是去迎送自己,直往他的怀里撞——身前衣服可能全都滑掉走光。
于是老实下来。
察觉她安分了不少,程宴北才缓缓松开了她手腕,半是试探的。仿佛她再乱来,他又能眼疾手快地给她死死按回去。
他站在她身后,伸手,开始解将他们勾缠在一起的绑带。动作轻缓。
怀兮察觉到身后的牵引力,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掩住自己胸口衣服,手腕还传来隐隐酸痛。
一道清晰的红痕。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要死了,非要用这么大劲儿。
他真的很高,以前好像还没这么高——一呼吸,深沉气息便会拂过她颈后。
一阵清凉,又隐隐作痒的。
带着丝丝清冽的男香味道。
她下意识地向前躲了一下,可面前一道木褐色的隔档墙,躲不开。
身后又是他。
换了新鞋子,不是特别合脚,半天她就有点站不住了,左右前后地调整一下站姿,舒缓腿脚的不适。
又靠近他一些,他衣服布料纤维摩|擦她臀后和后背的皮肤。她不禁一颤。
而他再开口提醒她时,落在她耳后的声音也有些哑了:“喂,别蹭了。”
“……”她当即像被按了暂停键。登时老实下来。
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脸有点烫。
“不老实。”
耳后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低笑。
“……”
两人又这么在狭小的空间里,尴尬地沉默了。
良久,程宴北忽然不经心地问了她句:“纹身没洗?”
“……嗯?”怀兮思绪一滞。
大概猜到这个角度,他应该是能看到她后腰的纹身的——就是看不到,上次在酒店那晚,她穿成那样儿,他估计也看到了。
想起来她就有点儿没好气。
“你知道洗纹身多疼吗?”她轻哼着,反唇相讥问他,“怎么,你洗了?”
他敛低着眉眼,继续解绑带。没回答。
又是沉默。
没多久,怀兮察觉到勾住彼此的那个牵引力,慢慢地松缓了。
程宴北好不容易给那勾勾缠缠的绑带解开了,如乱发,连了好几缕,简直挑战耐心。
他不禁轻轻皱了眉头。
过了会儿,他侧身过来,好心问她一句:
“要帮忙吗?”
怀兮不知在神游什么,闻声一个回头,差点撞上他轻扬起的唇角。
“……”
呼吸都近在咫尺。
她睁了睁眼,直直对上他深沉的眼睛。
好近。
男人单眼皮弧度寡漠,散漫半垂着,眼眸带着笑。
他看着她,唇边泛起笑意,又耐心地问她一遍:“要不要帮你。”
怀兮立刻别开头不看他了。不回答。
姿态抗拒。
“真不要?”程宴北语气倏然沉了沉,有点儿好笑地问,“那你不穿好就这么出去?蒋燃知道你现在这样半|裸|着,跟另一个男人待在厕所隔间里吗?”
“……”
“他好像很介意。”他缓缓地补充道。
怀兮知道,蒋燃的确介意。
她也不可能这么出去的。程宴北就是明知故问。
这衣服今天她穿出来就费了大劲儿,这里又没镜子,她双手要绕到身后去给自己系的话,吃力不讨好——她有强迫症,系得不好看宁愿脱掉。
但现在,怎么可能脱掉。
“要吗。”
他最后问她一遍,嗓音徐徐低哑。
挑衅和试探着她的耐性。
“……”她咬了咬唇,在他极有耐心的等待中,好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别扭地出了一声,“要。”
他鼻息微动,似是轻笑了一声,声线沉下:
“趴好别动。”
然后便开始帮她系起了后背的绑带。
他也不问她要系成什么样,她只感觉到他手指灵巧地动作着,微凉的指背偶尔不经意掠过她皮肤。
触电了一样。
“那个——系好看点,”她调整一下姿势,嘱咐他,“别太丑了……”
他没说话,自顾自地动作。
察觉他沉默,她意识到这对于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来说,或许过于苛刻了,于是便作罢了:“算了……随便什么吧。”
时间过的异常漫长。
小片刻后,程宴北忽然在她身后问:
“你跟蒋燃什么时候认识的。”
怀兮意外他问,边想了一下,回答:
“去年年底,好像。”
“他追的你?”
“……嗯,”怀兮总觉得他问得别有深意,回头瞥他一眼,眼角扬起了,有点儿火的,“不行吗?”
程宴北敛眸笑了笑,单眼皮弧度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他又轻抬下颌,好像给她作了收尾,视线在她后背上,答非所问的:
“他好像很喜欢你。”
语气沉沉的,平铺直述。
怀兮同时感受到后背收紧了,衣服重新裹回了身上。
裙子本就是收腰的设计,慢慢地,一件挺漂亮的衣服,此时却像是一块儿遮羞布。
她却觉得,自己此时像什么也没穿一样。
他说得十分平静自然,仿佛一个路过她人生的看客,漫不经心地对并不相熟的她的恋情随口评论一句。
或是,哪怕若干年后他来参加她的婚礼,也可以用如此平静自然的语气说一声:“祝你和他幸福。”
她动了下唇,一时不知该回应他什么了。
“嗯对了,刚才,”过了会儿,怀兮突然出声解释,“我在隔壁碰见了你女朋友,那会儿好像是她要出来,所以我就——”
“我知道。”他淡淡接言。
“嗯?你去那边,等她么?”
怀兮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多嘴了——登时也不觉得碰见他有什么奇怪了。
人家去等他女朋友,理所应当。是她自己不看路撞到了他,那天晚上好像也是她走错了房间。
程宴北又“嗯”了声,没什么情绪。
像是有来有往的,她又问了他句:“那个,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不久。”
“多久?”
他顿了顿,迎上她转头看过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