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波滟滟
“我自己哪里会做生意,就想起鲁姐要扩大店面,爷爷也愿意我把房子租你。”
两间铺子挨着,倒很方便,只是“你们家三间房子怎么能真正分开呢?”
“我爷爷要在正中间砌上一道砖墙,从前到后全都隔开。
鲁姐要是同意了,我跟爷爷就去找人砌墙。”
别看王爷爷帮着孙子要回了铺子,但其实他也被玉楠伤了心,想彻底把孙子分出去。
但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放心地租下这半间铺子,鲁盼儿点了点头,又告诉玉竹,“我有一个老乡在北京干活儿,手艺很不错,收费也不高,你们可以找他,他叫陈建国,平时就在小公园。”
美丽服装店搬走后,王爷爷和玉竹果然找了陈建国,将整套房子连同院子从正中加了一道墙,铺面重新开了两个门,变成两间店。
因为玉竹要了与霓裳羽衣相邻的一间,又租给了鲁盼儿,他们又在两间房子中间开了一道小门,两边来往更加方便。
房子一交到自己手中,鲁盼儿就给了房租。
王爷爷不肯收钱,“给玉竹吧。”
爷爷分铺子的时候就说了,以后什么都不管,玉竹只好将钱放了起来,却又问:
“鲁姐,你什么时候还招卖衣服的?
别忘记我呀。”
还是自己才开店的时候,玉竹就想来。
可是那时候因为赵老板的原因,自己没有答应,后来找了陈媛。
这一次鲁盼儿马上点头了,她一向觉得玉竹很机灵,很会抓住顾客的心思,“想来就来吧,工资与陈媛一样。”
玉竹再没想到鲁盼儿立即答应,反而迟疑地问:
“店里人会不会太多了?”
“我们玉竹开始动脑筋,想事情了呢。”
“在美丽服装店卖了两年的衣服,当然也懂了不少。
霓裳羽衣店平时一个人卖衣服就足够了,忙的时候又有鲁姐和蔡姐。”
王玉竹眨眨眼睛,“我可不能白拿鲁姐的工资。”
鲁盼儿就笑,“要你过来,自然不是白拿工资的。
新租的铺子我打算用来开裁缝铺子,那时我就没空儿过去帮忙了;还有蔡姐以后主要管织毛衣那一摊事儿;卖衣服就交给你和陈媛,你们俩儿排好班,顾客多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过来,少的时候一个人休息。”
玉竹自然是愿意的,干了一个月拿工资时发现比美丽服装店多,又有奖金,就更加高兴了。
鲁盼儿这时也把裁缝铺子重新开了起来,她把为韩老师定制的淡灰色套装挂在橱窗里。
这套衣服说起来还是仿制黄乐怡的,那天她的衣着给鲁盼儿特别深的印象,稍稍做了些改变——圆弧形的小翻领短上衣,配上同色的及膝裙,穿起来又端庄又大方,正适合韩老师穿着去上海开会。
这种精致干练的款式特别受老师、女干部的欢迎,一时间,来做衣服的人流不断。
鲁盼儿又请了两位会裁剪缝纫的女工帮忙,如今她要管的事太多,只能为最重要的一些顾客做量尺裁剪,其余的都交给大家。
除了定制衣服,她带着大家还做了一些裙子挂在在霓裳羽衣铺面里卖——蝙蝠衫配窄脚裤很好看,配裙子也漂亮,顾客们挑衣服时时常顺便买一条回去。
新开的服装店收益虽然比不了老店,但毕竟也是赢利的,而且胜在稳定,鲁盼儿很满意。
这天,杨瑾过来了,鲁盼儿有些奇怪,“你怎么过来了?”
新增了铺子,院子里地方也大了,她便分出一间屋子当厨房,大家轮流做些饭菜,也花不了许多钱,又省了带饭送饭。
“隔壁的铺子是小郭和玉楠开的古玩店,我过来看看。”
“噢?”
鲁盼儿每天都看玉楠出出入入地收拾铺子,竟才知道玉楠收回房子的目的。
原本一家店分成两家,中间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墙,可玉楠一次也没有过来说话,玉竹也不去找哥哥。
很显然,王家因为这个房子有过不愉快。
所以,鲁盼儿也就不问了,可是,“似乎没见小郭来过呀?”
“前些时候郭叔叔生病了,小郭回家陪床,今天才回来。”
杨瑾笑着说:
“我就是被小郭找来的——走,一起过去看看吧。”
两人一出门,就见小郭正站在一旁,仰头瞧着上面的匾,“‘兴庆和’?
这不是你家过去的匾吗?”
玉楠在一旁说:
“挂在这儿是不是挺好的?
当时老爷子很是下了些本钱做的匾,没用多久,还很新呢。”
“不行,不行,”小郭再三摇头,“赶紧拆了匾,兴庆和,一听不知道是什么店。
还是用我起的名,‘多宝斋’!
这才是古玩店的名字呢。”
“现在重新做匾来不及了!”
玉楠就说:
“明天就要开业了。”
“咳!
要不是我家老爷子病了,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张罗开店,弄得四不像。”
小郭无奈,一脚迈进店里,却又叫了起来,“店面怎么这么小!”
转头问玉楠,“不是说三间屋子的店吗?”
“原本是三间店面的,都怪我爷爷,非要分给我妹妹一半儿。”
王玉楠便向鲁盼儿努努嘴,“那半间店面就是被她占用了。”
玉楠不知是不会说话还是故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鲁盼儿岂能让他如愿,便半开玩笑地说:
“你们家的铺子,我哪里能随便占用?
我可是正而八经交钱租的!”
小郭一向最精明,且他亦知道王家的事,马上猜到了几分,“你爷爷的房子,他愿意给谁就是谁的,租出去也与你无关——既然只有半间,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再选一间大铺面不就好了?”
“咱们不是早说好了,我出铺子,你给我一成的股?”
王玉楠就说:
“现在铺子都准备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小郭看到面前的铺子确实有心反悔,但这段时间他在老家,玉楠已经将铺子布置好了,纵有些不如意的地方,此时也只能答应,“一成就一成吧,不过生意上的事都要听我的!”
“那是自然!”
玉楠赶紧陪着笑答应了,带着几分得意地向大家说:
“你们进来看看,很不错吧?”
店里装修的确不错,地面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墙壁雪白一片,新打的赭红色木架上摆了许多古玩。
小郭告诉杨瑾,“从今年开始,我们新收的东西没再卖给文物局的收购点,都在这里了……”
“收购点儿给的价太低了!
转手又高价卖给外国人,”玉楠哼了一声,“所以,我们不如直接卖给外国人挣钱呢!”
鲁盼儿就不懂了,“可是文物能卖给外国人吗?”
“一般的文物都是可以的,国家有相关的规定,”小郭早把这些弄清楚了,“而且,我们也对国内的买家。”
笑吟吟地指向杨瑾。
这些年,杨瑾在小郭手里买了不少古玩,也将志同道合的朋友介绍过来,他们也成了小郭的客户。
但是呢,鲁盼儿并不觉得古玩店的生意能好,毕竟,肯花钱买文物的能有几个人呢?
只是,话是不能乱说,鲁盼儿便笑,“以后啊,他再到霓裳羽衣店一定是顺路了!”
杨瑾和小郭都被逗笑了。
玉楠便催,“你们瞧店里的东西摆得怎么样?”
小郭走了一圈,“这只银钗是民国的,放在明代这堆儿不大合适;这两个瓶子不是一对儿,要分开摆……”
说着调整了几处,又笑着转向杨瑾,“你帮我瞧一瞧,还有哪里不够妥当?
若是开业时被人看出错来,我们的店就成笑料了。”
杨瑾便指了门口石台上的镂空粉彩花鸟瓶,“这处还是换一样别的吧。”
进了古玩店,正对面的就是这个石台,也是整间店最显眼的地方,玉楠特别挑了店里最好的花瓶摆上,此时便道:
“这可乾隆年间的瓶呀!”
小郭也有些急了,“难道是假的?”
“也假也不假,乾隆年间不错,但却不是官窑出品,而民窑仿了官窑烧的。”
别看年代一样,民窑的磁器比起官窑的来,就差得远了,这瓶也就算不上珍品。
可是这个最重要的地方一定要摆最好的器物,代表着古玩店的档次,小郭将花瓶挪到一旁,又问:
“摆哪件合适呢?”
鲁盼儿虽然是外行,但在家里见得多了,瞧着架上虽然琳琅满目,觉得都不过尔尔。
果然杨瑾摇了摇头,“还有别的吗?”
“都在这里了。”
玉楠回答。
小郭便打开身上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瓷小碗。
“我走的时候,老爷子给的,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