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星草
季清影走了三两步,回头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最终还是没忍住,摸出了手机给傅言致发消息。
她有傅言致的工作安排表,今天他又要值班。
季清影:【忙完了吗。】
傅言致刚忙完,打算给季清影发消息时候,她消息先过来了。
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会,想也没想地拨了电话出去。
“喂。”季清影第一时间接通,情绪低落的喊了声。
傅言致应了声,边脱白大褂边应话:“吃饭了吗?”
“吃了。”
季清影抬头,眺望着星空。在郊区,夜空中还有隐约穿透云层的星星。
她盯着看了会,咕哝着:“我这边有星星,你那儿有吗?”
傅言致稍顿,拉开百叶窗看了眼:“没有。”
“啊。”
“有月亮。”
季清影一怔,笑着说:“我这也有。”
傅言致“嗯”了声,淡淡说:“那月亮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她好笑问:“月亮还会说话?”
“会。”
他贴近手机,低声说:“想你了。”
季清影怔住。
傅言致的声音透着电流窸窣声传来,听上去有点低沉沉的感觉。
但又不意外,用这种方式灼热了她耳根。
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望着夜空高高悬挂的弯月应了声:“我也是,月亮有告诉你吗?”
傅言致低笑了声,“有。”
莫名其妙的,季清影的心情被治愈了。
傅言致之余她,就有这种魔力。每一次心情不好,只要听到他声音,她就会觉得舒服。
安静了会,傅言致低声问:“遇到难题了?”
季清影找了张长椅坐下,应了声:“也不算是难题。”
她说:“就是听到了不想听但又渴望听的名字。”
傅言致稍顿。
季清影笑了笑,浅声说:“上次跟你说的时候被徐医生打断了。”她抿唇道:“我不喜欢参加比赛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大学期间发生了一件事,还有一个是因为我妈。”
她直接跳过了大学时候的事,放轻着声音说:“我爸在我五岁多时候去世的。”
傅言致没吭声。
季清影道:“我妈是设计师,超级有天赋的那种。”
最开始,季清影母亲只是在江城工作。
她进了一家很有名的设计公司,但她并不满足于现状。
但因为有家庭束缚,她无法走出去。
在季清影父亲去世后,她开始有了行动。
她丢下季清影,去了国外。
最开始走的那一年,她时不时还会给季清影寄礼物回来,也会给她打电话。
但每次季清影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都说忙,没时间。
再之后,她连电话也打的少了。
等季清影再长大点才知道,她又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外国人。
那会她已经到了懂事阶段,对周芷兰再婚,有难过,但也理解。
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季清影时不时会偷偷去网吧,搜索和她有关的消息。
她看了很多。
看到媒体报道,夸她设计的作品厉害,有天赋。也看到她情场失意,和第二任丈夫离婚。
离婚后不久,她又有了新的男朋友。工作扶摇直上,作品受众越来越广,拿的奖越来越多。
甚至进了著名高奢集团做总监。那是迪家总公司,第一位华裔总监。
媒体把她的工作和私生活,全方位的记录下来。
但从没有人提到,她的第一任婚姻,更没有人知道,她还有过一个女儿。
……
季清影很少去回忆过去,但今天有点控制不住。
她仰着头,努力地眨眼望着天空:“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心疼我。”
她说:“我就是有点憋不住,外婆前两天给我发消息,说她回来了。”
傅言致敛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他之前猜过,季清影脆弱敏感的心思和原生家庭有关,但他并不知道具体的。
此刻,耳边全是她的那一段话。
她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但他却知道,她那段成长的岁月,有多孤独。
家长会同学们都有爸妈作陪时候,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甚至于在旁人问到父母时候,她都没办法把真相告知。
父亲离世,母亲抛下她离开。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没有人爱她。
如果爱,他们就不会走。
过了许久,傅言致才哑声应着:“我知道。”
他说:“我知道。”
说出来后,季清影轻松了不少。
这几年,她都很小心翼翼地避开和周芷兰有关的消息。
没别的,就不想为难自己。可终归是避无可避。
傅言致那边缄默了片刻,再次出声。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又像是裹杂着温暖,断断续续地传到她这边。
“不怕,以后有我。”他说:“我不会走。”
季清影“嗯”了声,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我知道。”
她说:“你舍不得。”
傅言致坦然承认:“是。”
他怎么会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季清影不太想沉浸在难过的环境里,也不想让傅言致跟着她难受。
沉默了会,她主动岔开话题:“你吃饭了吗?”
“没有。”
季清影一愣,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没吗?”
她说:“那你快去吃,我要回教室了。”
傅言致低低应着:“好,我电话一直开机,忙完了跟我说一声。”
“嗯。”
挂了电话,季清影在楼下吹了会风,回了教室。
她把所有坏心情收拾好,再一次全力以赴。
-
她这边忙,傅言致倒是稍微好点。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值班其实不累人。
他盯着手机看了良久,侧目看向一侧放着的晚餐,没了胃口。
傅言致思忖了片刻,给傅母打了个电话。
傅母和傅父在散步,看着来电时候,她扬了扬眉,和傅正说:“你儿子肯定又有事找我帮忙。”
傅正:“……”
他失笑:“大概是和他女朋友有关。”
在两人的记忆里,傅言致长这么大,找他们帮忙的次数少之又少。
上一次,是为了比赛门票。
傅母摇摇头,嫌弃道:“有女朋友的儿子,犹如泼出去的水。”
傅正:“……”
说话间,傅母接通电话。
“喂。”她故意问:“傅言致,找我什么事。”
傅言致:“……妈。”
傅母扑哧一笑:“干嘛呢,你给我打电话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