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惨男主 第70章

作者:卟许胡来 标签: 现代言情

  她是想试试平王的心思,想试试母亲手里藏着多少人脉。

  阿离被自己的猜想逼的呼吸沉沉,滴水未进的胃突然骤疼起来,一阵痉.挛.抽.搐。阿离脸色瞬间苍白,眉头拧了起来。

  “这怎么好好的又难受了?”萧言见身旁人突然疼的弯下腰,二话没说让人去把候在偏殿的太医叫过来,自己伸手给他先倒了杯热水。

  不知道他哪儿疼,萧言轻易也不敢碰他。只能让他先喝口水缓缓。

  茶盏递到阿离手边,他猛的抬眸看她,幽深的眸子冷的骇人。萧言微怔,下一刻阿离便突然伸手将她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打落在地。

  茶盏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两人脚边碎成数瓣。

  绷紧了两年的那根心弦,终是撑到了极限。在今天,终于“啪——”的声,断了。

  “陛下若是恨我,直接杀了我就是,何苦留着慢慢折磨!”阿离头回失态,眼里水光溢出,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他昂头哭的无声,只有鼻音很重,“我刘家,从未对不起过大晋。我刘离,最悔恨的事情莫过于答应了父君进宫嫁你!”

  他就是嫁给乞丐,嫁给流民,也比嫁给她强!

  阿离活活疼晕过去,他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满心轻松。没有什么比死让他觉得更能解脱的了。

  他今日当着众多侍从的面这般放肆,以皇上的脾气肯定容不得他。

  他护不住刘家,也不想再这般活着,索性直接把话说开,求个干脆。

  饶是晕着躺在床上,阿离眼泪都顺着眼尾不停的流,将发丝濡湿。

  他对不起养他疼他护他的母亲爹爹,对不起长姐一家,更对不起叫他舅舅的外甥女。

  阿离疼的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丝毫血色。细长消瘦的手指紧紧摁着胃的位置,膝盖抵着腹部蜷缩在被褥下,无意识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一些东西不能细想,越想越难放过自己。

  阿离都分不清到底是胃更疼些还是心更难受。

  太医取出银针,神色严肃的给阿离施针,得先止疼再说别的。

  萧言为了怕碍事主动站在旁边,目光就没从床上的人脸上移开过。他疼,自己心口跟着他一起疼,疼的满腔酸涩感,疼的满口血腥味。

  约摸着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阿离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

  他仰躺着,攥胸口衣服攥到麻木僵硬的手指还保持着刚才的蜷握姿势搭在床边,仰着的脖颈青筋凸起,整个人沉沉喘.息,像是又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脸上慢慢有了血色。

  太医掏出巾帕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手都是抖的,显然累的不轻,哑声吩咐侍从下去备药。

  萧言撩起衣摆坐在床边垂眸看阿离,伸手握着他的手腕搭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捏他僵硬蜷握的手指,揉软揉直了,再低头捧着凑到嘴边深深亲抿。

  “陛下,君后身体经不起折腾了。”太医头低的厉害,不敢往床边看,只得硬着头皮说,“至少情绪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剧烈波动,若是有下次,怕是没这么轻易就能治好了。”

  再有下次,她就直接放弃,选择跟君后一起走,省的互相折磨。

  人间不值得,她太累了啊!

  萧言沉沉“嗯”了声,声音低哑的厉害,“我知道了。”

  太医退下后,萧言揉着阿离的胃,让人取来手炉自己先捧着,等将掌心烫的滚热后再把手心轻轻贴在他的胃上。

  本就不舒服的人,再往他身上压个东西实在是太折磨他了。萧言这种做法虽说蠢笨,但多少能让他跟自己都好受些。

  阿离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萧言还坐在床边守他,只是那双手被烫的通红麻木,一时半会儿连朱笔都握不了。

  他刚醒的时候,有些分不清身处何处,眼睛茫然的盯着那帐幔看,随后才慢慢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身体被折腾的太厉害,又刚施过针,阿离浑身绵软无力,连动怒生气的劲儿都没了。整个人像是遁入空门,什么都惊不起他半分情绪波动。

  看见萧言他也不生气,见她拉着自己的手也没抬眼皮子。

  阿离觉得,自己怕是没有心了。

  萧言倒是看见他睁开眼睛就笑了,眼眶酸热,说不出的感受,“你就是个琉璃,我都不知道碰到哪儿了,你说碎就碎。”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别折腾自己。”萧言笑着说,“我身体好,以后你要是心里不舒坦就可劲的折腾我好不好?”

  她笑着,只是笑的比哭还难看,声音轻.颤满嘴苦涩,语气几近哀求。

  阿离抬眸看她,随即微微别开脸,抽回被她拉着的手。

  早上还能起床的人,今天又在床上躺了一天。

  萧言对他好,他不拒绝,萧言跟他说话,他也不回应,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东西值得他留念,没什么能牵动他的心绪。

  这两日萧言上朝的时候,就由侍从们守在床边伺候,轻声细语的告诉阿离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堂上的事情,后宫里一个小小的侍从怎么能知道,就算知道,他哪里来的胆子跟阿离说?这一切全是萧言授意的罢了。

  侍从告诉阿离,平王跟着刘太傅上课的第二天,进宫求见萧言的时候差点都哭了,说她以后上朝再也不打瞌睡了,求求萧言别让刘太傅教她念书。

  都十多岁的人了,天天被刘太傅摁着打手板可还行???

  萧言温柔的摸摸平王的头,面带微笑的说,不行。

  ……平王觉得她堂姐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拿她当猪养的人了。

  可这种拿她当马儿培养的日子,还不如拿她当猪养呢!

  至少她能堕落的理直气壮,堕落的心安理得。她就想当条没理想的咸鱼,不想奋起,也不想翻身。

  其实阿离之前有句话说的特别对,刘家对大晋真的是尽心尽力。

  刘太傅心里对原主是何情绪并不难猜,就这种情况下,萧言让刘太傅去教平王,她还真过去严厉尽职的当起了老师。

  只是不知道对平王这个皇室血脉,刘太傅教人的时候有没有存上那么一点点的报复心。

  萧言表示,妹啊,苦了你了,但不管怎么说,学还是得上。

  平王当场被气哭,回去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就这心性,不磨炼怎么能行?毕竟谁家初中生不背书的。

  阿离听到这些的时候,眸光微动,心里有股怪异感。

  过了两日,侍从又告诉阿离,说他长姐刘然赈灾立了功,已经被调任回京了,估计年前能到,年后任职户部侍郎。

  户部可是朝廷的钱袋子,刘然这个年纪能坐上侍郎的位置,足以看出皇上对刘家的信任跟重用。

  朝堂上慢慢有人回过味来,刘家,怕是要复宠了。

  ——长姐要回京了!

  阿离轻轻吸了口气,手指微攥,胸腔里那颗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心,突然扑通有力的跳动起来。

  他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跟释然,整个人瞧着有人气了许多。

  从母亲给平王当老师起,再到长姐回京,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越发让阿离觉得看不懂猜不透萧言了。

  她若是对自己有所企图,亦或是蓄意报复,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晚上萧言回来,今日她在御书房接待了几位朝臣,临近年关事情太多,不知不觉忙到了现在。

  她年轻扛得住,几位大臣就有些精神不济了,被萧言派车送出宫。

  栖凤宫的温度比御书房的可高多了,萧言进来先脱掉大氅,外头又开始下雪,她跺了两下脚,确保身上没有什么寒气雪花了,这才靠近床边。

  阿离的身体最近几天好了许多,只是他神色漠然平静,丝毫没有下床的欲望,人一直躺在床上。

  萧言凑近了坐过来,伸手拉过阿离的手指在掌心里攥着,“晚上想吃什么?”

  她好像习惯了对方的不回应,自言自语的说,“反正我饿的不行,打算晚上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当皇帝太累了,事事费心,实在是不容易。”

  所以得抓紧时间好好培养平王啊。

  萧言捏捏阿离的手指,没敢开口说让阿离帮她。

  这些日子萧言都不敢乱说什么话刺激阿离,提起的说出口的都是些没营养的,像朝堂政事刘家情况,全都借着外人的嘴告诉他。

  萧言叹息,心说自己竟还有混到这种地步的时候。

  果然长时间不做人,会遭报应的。

  如今萧言就觉得睡素的也没什么,只要阿离平安健康的活在自己身边就好。

  萧言松开他的手,打算起身给自己倒杯热水。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像个植物人一样对她没有任何回应的阿离,却突然伸手攥着她的衣袖。

  他力道不大,就跟猫爪轻轻勾着袖口一样,只要随意抽动就能挣脱。可萧言却僵直的愣在原地,半步没再往前走。

  萧言眸光颤动,回头垂眸直直的看着阿离,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住,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她实在不知道阿离会说什么,也害怕他突然没了生气,求她放过他。

  萧言喉咙滚动,垂在袖筒里的手指握起,绷直的面皮扯不出笑来,呼吸轻.颤发紧。

  当初得知自己突然死亡的时候,她都没有过这种害怕心慌的感受。

  “怎么了?我就起来喝口水,不走。”萧言声音极其不自然,堆砌出来的笑容在对上阿离平静的眸子后,瞬间垮了下来。

  她颓然的往床边一坐,自暴自弃似的说道,“说吧,除了放你出宫,什么我都能答应。”

  阿离像是笑了下,抬眸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陛下,好像换了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别说话,让我哭一会儿,他终于认出我了呜呜呜……

  ☆、065

  ‘萧言’的行事作风, 这两年阿离不敢说了解十之八.九, 但至少也得有六.七分。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处理朝堂政事。

  就拿朝廷赈灾来说,往年这种肥差,不是由皇上亲信过去就是由京中大臣前往,万万没有可能给他长姐的道理。

  一个被贬出京的知县,在朝中众臣看来何德何能得到赈灾的差事?

  但萧言还真就力排众议将这事安在了刘然头上, 成为她立功的踏板, 成功将人调回京中。

  侍从说这些的时候说的模糊, 但阿离接触过朝政,知道那群大臣的顽固, 自然也能猜到萧言在做这事时的不易跟雷厉手段。

  阿离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中, 能慢慢看出两者虽用一具身子, 却完全不是一个人。有今天这个猜测也并非冲动之语。

  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萧言心跳扑通跳动,沉重快速。

  她直直的看着阿离,喉咙发干,下意识的伸手反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圈在掌心里,低声问, “那你怕吗?”

  阿离如今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接受能力不比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好好的身体里突然换了个魂儿,这是怪力乱神的事,应该找人驱逐或放火烧死。

  自然,以萧言的地位没人敢对她做这些事情, 但保不准别人会怕她惧她。这个别人里面,萧言只在乎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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