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木敏
第139章 139
时信厚没有立刻返回徐晴家,而是坐在楼下的车里抽烟。如果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可以相信, 时信厚认为应该是徐虎了, 他把电话打给徐虎,“你现在在哪里?”
“准备去我姐家, 九哥怎么了?”徐虎昨天晚上回家了,商量好今天一大早再过去的。
时信厚说, “你先别过来,我和你说件事情。”
“好, 你说。”徐虎听出异样, 他走出房间, 去到另外一个房间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九哥你说吧。”
“我找到用晴姐手机发信息的人了。”时信厚的声音嘶哑,他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徐虎立刻问, “是谁?是不是谢鹏飞的人?”
“是李雷。”时信厚的语调很慢, “他在医院用晴姐的手机发了两条信息, 谢鹏飞拿给我们看的是第一条, 还有一条,是让姐夫赶去医院, 所以他才会超速……”
“雷哥?怎么可能?”徐虎惊讶地问,“医院是公共场合,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他就不担心会暴露吗?”
“他和谢鹏飞合作了。”时信厚的胳膊放在降下的车窗上,他搓着眉心, “可能还有佳子。”
“我们是兄弟啊,他们怎么忍心。”徐虎是个急脾气,“我去找雷哥,我要问清楚。”
“我刚从他那里出来。”时信厚头疼不已,不只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更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徐虎咬牙,回答不了。
时信厚问他,“是天辰吗?”
“不是。”
“是云锐吗?”
“不是。”
“是谢家的遗产吗?”时信厚又问。
徐虎通通否定回答,“我不在乎这些。”
“对,我们在乎的是晴姐。”时信厚说,“谢家的家产可以以后争,公司可以以后夺,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是晴姐。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姐夫去世已经给了她很大打击,如果她和姐夫唯一的孩子……”时信厚说不下去。
徐虎却是明白的,他稳了稳情绪,用力说,“九哥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晴姐,让姐夫顺利下葬。为晴姐找个环境好、离G市远的地方,可以是Z市可以是任何地方,让她养休身体,青青可以陪着晴姐一起过去住。等孩子平安生下来,有了孩子晴姐就有了新的希望,或许她会不那么伤心。”时信厚郑重地承诺,“虎子你相信我,我不会让晴姐吃这个哑巴亏,我一定会为她讨回来。”
“我信。”徐虎用力擦了下眼睛,他说,“我不告诉我姐,九哥,我听你的。”
时信厚又抽了一根烟,坐了会儿等烟味儿散了点,才上楼。
现在不过刚过七点,时信厚刚打开门,看到周青青已经走过来,穿着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她明显是等了一个晚上。
时信厚眼圈泛红,他招手。
周青青朝着他跑过去,投入他怀里,用力地抱住他。
“好累,青青我累了。”时信厚的脸埋在周青青的肩膀上,他弯腰弯着脊背。
周青青环抱住他的腰,她柔声说,“我知道。”
徐晴在七点半起床,今天是黑色的衣服,她特意收拾了发型和妆容,遮住脸上的倦意。
周青青称赞徐晴,“很漂亮。”
“谢谢。”徐晴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太难看的样子。”
“你在谢总心里一直是最美丽的。”周青青挽住徐晴的手臂,“我晴姐是超级大美人。”
“你啊,还像小孩子一样,九生也是,都当爸爸了还这么不稳重。”徐晴握住周青青的手,“谢谢你陪着我,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们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想清楚了,为了谢鹤翔,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应该振作起来,虽然他不能陪伴我们,可我还要伴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所以,今天我想笑着送他离开。”
“好,我们都不哭。”周青青微笑着说,却涌上来一阵的眼眶潮湿。
在仪式之后,才会去墓园。
谢家有块风水极好的地块,背靠山前有水,夏季有树冬季有雪,谢家已经去世的人大部分埋葬在这里,谢鹤翔的爷爷奶奶埋葬在这里,谢鹤翔的父亲埋葬在这里,是和谢鹏飞的妈妈合葬。而谢鹤翔的亲生母亲是在西城偏远一些的一个公共墓园里,位置也还算不错,这是谢鹤翔的母亲的选择,她不想被埋葬在谢家的墓园,只想离开谢家的纷纷扰扰,一个人清静地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谢鹤翔是谢家的长子,他没有特别的遗愿,理应是下葬在谢家的墓园内。
可车子已经行驶足够的时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如果是去谢家的墓园,应该是早已经到了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不是去谢家墓园的路。
时信厚和徐虎同一辆车,车里坐着徐晴、周青青和杨薇薇。
时信厚和徐虎对视一眼,知道事情大概是有些不寻常了,谢鹏飞乘坐的那辆车稍后,时信厚打方向盘,让车停在路边,等谢鹏飞那辆车到了正后方,他转动方向,挡在那辆车前。
时信厚向周青青解释,“蹭到后面的车了,我下去看看。”
徐虎跟着下车。
徐晴抱着谢鹤翔的骨灰盒,她心思沉痛没有注意外面,杨薇薇想法简单更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有周青青察觉到了,就算是蹭到了车,时信厚和徐虎不会同时下车,且后面那辆车是谢鹏飞坐着的那辆,怎么会这么巧刚好蹭到了他的车呢。
徐虎敲车窗,咚咚又拍了几下。
车窗降下来,谢鹏飞不耐烦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怎么了?”
“这不是去谢家墓园的路?”时信厚问。
谢鹏飞反问,“谁告诉你们要去谢家墓园。”
“这是去哪里?”时信厚又问了一遍。
谢鹏飞抽了张纸巾,擦着车窗口,他伸出手臂,指着稍远处的方向,“那里有个公共墓园,我哥他妈埋葬在那里,我送他过去和他妈葬在一起。”
“姐夫是谢家的长子,为什么不能葬在谢家墓园内?”徐虎抓住谢鹏飞的衣领,把他上半身从车里扯出来,“你故意不让姐夫下葬在谢家的墓园里,你故意的。”
“如果恶意揣摩,你可以说我是故意的,如果往好处想,我这是善意的。我哥在进谢家之前,是和他妈相依为命的,现在他死了,是不是该落叶归根回到他妈身边。”谢鹏飞掰着徐虎的手,让他放开自己的衣领,“你不要总是动手,可以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
“我看你就是欠揍。”徐虎抡着拳头,要揍谢鹏飞。
时信厚拦住徐虎,“姐夫的妈妈喜静,她不愿意葬在谢家的墓园就是想一个人长眠,姐夫生前并没有提过去世后想要和他妈妈葬在同一个墓园的话,按照规矩,他应该葬在谢家墓园。”谢鹏飞的意思,时信厚很清楚,无非是用这种方式,彻底把谢鹤翔的痕迹从谢家清理出去。对待亲哥哥尚能这样狠毒,时信厚是相信谢鹏飞对徐晴说的那些话,就是针对徐晴的。
“对啊,他妈妈不希望被人打扰,包括她的儿子,这怎么办呢。”谢鹏飞讥笑着说,“谢家我说了算,没有我的准许他不能入园,他妈那边他也去不了。要不,随便在路边刨个坑,埋掉吧,反正都只是个墓穴。”
“你不要欺人太甚。”时信厚的眼角跳了一下,他还能好言好语地站着和谢鹏飞说话,忍受着他居高临下的糟糕语气,这已经是时信厚能忍耐的极限,可谢鹏飞没有半点觉悟,他偏要挑战时信厚的忍耐力。
徐虎本就是个暴脾气,他拉车门把谢鹏飞从车上扯下来,“他妈的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怎么才肯答应,让他入谢家墓园?”不知道什么时候,徐晴下了车,抱着谢鹤翔的骨灰盒,站在不远处看着时信厚,及被徐虎压在车头上的谢鹏飞。
时信厚对周青青使眼色,让她带徐晴上车,不让谢鹏飞有机会和徐晴对话。
徐晴对周青青摇头,“你们的话没有用,那我的呢?你要怎么才能答应?”
谢鹏飞站好,他解开领带,拿在手里,舌头顶着左边的脸颊,“不是都说时信厚厉害得很,如果他跪下求我,我说不定就会同意。”
徐晴紧紧地抱着谢鹤翔的骨灰盒,“别的办法呢?”
“我没有想到更加有趣的事情。”谢鹏飞拍着时信厚的肩膀,他用力往下,用力压,“我姐夫对你有知遇之恩吧,我嫂子对你比亲姐还要好,时信厚,不对,陈九生,这是你报答他们的机会。让你跪一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跪了,你会遵守承诺?”时信厚的声音紧绷。
徐晴着急,她挡在时信厚前面,“从来就是你和谢鹤翔的争斗,是你们谢家的事情,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你不是想要谢家的全部财产吗?我可以放弃,我什么都不要,换他一个容身地,可以吗?”
谢鹏飞看着徐晴脆弱的脸庞,他恶趣味地摇头,“不可以,你抛出来的交换条件本来就是我的,这无异是用我的东西在和我做交换。你以为你能继承我哥的遗产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分文未得的净身出户。”
徐晴闭上眼睛,“他到底是你哥哥,你死后是要面对你爸的,你这么对他,夜里能睡得安生吗?”
“现在说是我哥了?他勾结时信厚、徐虎把我架空,把我赶出天辰的时候,他怎么不记得是我哥了。这几年,他在天辰处处和我对着来,我认可的他就反对,他对时信厚这个外人,都比对我强,这些他怎么不说是我亲哥了。”谢鹏飞看着徐晴,他冷呵呵地笑,“看你到现在还这样护着时信厚,是不知道他有事情瞒着你吧。时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调查到是谁用了徐晴的手机发短信怎么能不告诉她呢,好歹让她知道她丈夫是怎么死的,是因为什么死的。”
徐晴吃惊地看向时信厚,她问,“你查到了?”
时信厚护着徐晴,往车的方向走,“你先回车上,我告诉你。”
“徐晴,你回到车上听到的还会是正确的答案吗?”谢鹏飞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是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用你手机发短信的是李雷,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徐晴你心里应该清楚吧。时信厚昨晚上就已经查到了,并且他已经找李雷求证过,算着时间应该过去有十个小时了吧,他是没机会告诉你,还是不想告诉你呢?”
徐晴问时信厚,“是这样吗?”
时信厚没说话。
徐晴又问了一遍,“你早就知道了吗?”
徐虎走过来替时信厚解释,“姐,九哥是担心你知道后会受刺激,等你身体好一些再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是第二次。”徐晴盯着时信厚,“上一次谢鹤翔没有告诉李雷事情已经解决,那件事情你知道,不让虎子告诉我;这次一样。陈九生,你为的到底是我,还是担心我知道后,会离开谢鹤翔,让你的盘算落空。”
作者: 我是怎么做到把一篇言情文写的这样又臭又长……真是佩服自己了……
可能有亲觉得这段写得很啰嗦,其实不是的,这段对一些重要人物的最终走向还是挺重要的~~
比如谢鹤翔、徐晴、徐虎、谢鹏飞这些人~~
这篇文写起来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已经有点偏了我最初的人物设定,最初的设定是,一群身上有江湖气息的小混混,从小地方到大城市,享受荣誉、得到和失去的故事,,后来我写得……
第140章 140
时信厚猛地抬头,他看着徐晴, 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是为我自己。”
“那是为我吗?为虎子吗?”徐虎失望地看着他,“可是你一次次的瞒着我骗我。”
“他为的是他自己。”谢鹏飞说, “他可是时总啊,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既然他不肯告诉你实情, 那么我来告诉你,李雷用你的手机共发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你已经看到了, 后面还有一条, 让我哥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医院,否则你会做掉你们的孩子, 所以我哥才会绕路发生车祸。时信厚不告诉你太容易理解了,他不想让你伤心过度, 要让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还要用他来和我争夺家产。我哥去世了, 云锐可就是他时信厚的了, 他才是真的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的买卖, 果然时总是不可多得的经商天才。”
“谢鹏飞你他妈的闭嘴。”徐虎冲上来,他撕扯谢鹏飞的嘴,“你再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轰,是车子启动, 又瞬间提速的声音。
一辆车跌跌撞撞开过来,卷起一阵尘土,开车的人技术太好,车子虽晃晃悠悠却是目标明确地冲着一个方向去,那里站着扭打在一起的徐虎和谢鹏飞。
徐虎看到了车,他闪躲开。
车子找准时机,收速,它顶住谢鹏飞,把他抵在路边的土坡上。
尘土散去,只有车子在原地轰轰地响动。
车子里坐着的那个人,无比清晰。
是时信厚。
周青青捂住嘴巴,她害怕极了,害怕时信厚会松开手刹,车子会冲出去。
这条路本就偏僻,平时是没有多少车辆经过的,可今天是送谢鹤翔下葬的车队,后面的车停了,前面的车同样停下来,司机及参加葬礼的人均下车,站成几排远远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
时信厚坐在车里,车抵着谢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