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岑利
病态的。
之后,这场被在场的学生们称为她单方面殴打程黛黛的事件被班主任得知后,打了电话给她的父亲。
然后不出所料的,回家后,醉酒的父亲重新将辱骂和殴打施展在她身上。
然后第二天,见证了事情发生的所有人,在校园内的谣言又加了一条。
【她是一个施暴者】
……
当年,处于谣言中心的迟暮之,只是个孩子。
是个刚遭遇离别抛弃的孩子。
可她却被冠上了施暴者的称号。
当时,从来没有人认为,那是一场校园霸凌。
也没人觉得自己有错,没有人觉得这场对她们无关紧要的玩闹。
对一个孩子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
而迟暮之也在推倒程黛黛的那一刻,意识到。
她生病了。
她想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去死。
-
突然来到的电话,久违的声音,让迟暮之激起了难得躁郁冲动感。
她挂断电话,面前的于从安看着她的神情,急忙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呼吸,之之,呼吸。”
迟暮之握紧手心里的手机,紧闭着眼睛,控制着心底深处的躁动,按着于从安的话,深呼吸气。
良久,她呼吸渐渐平缓,松开掌心,手机一松滑落在桌面上。
“很好,做的很好,就是这样你可以做到的。”
于从安握着她冰冷的右手,低低出声。
迟暮之平息着情绪,稍稍抬眸看她,于从安朝她笑了下,“之之很好,成功了。”
迟暮之听到熟悉的话,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我不好。”
于从安闻言明白她已经平稳,抬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很好了,比之前控制的快了很多。”
迟暮之的躁郁症从小时候爆发,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越来越严重,一直到了迟家,俞兰替她请来了专门的医生治疗和指导,病情才得到了控制。
但已经根深蒂固。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
于从安接手她病例的时候,躁郁症的情况还算中上,不像初期,随时可能爆发。
按着方法还有身为朋友的开导,治了几年,算是正常了。
只要没有受到刺激。
迟暮之擦过额前的冷汗,端起茶杯润了润喉。
于从安安静等了一会儿,看着她的面色不再苍白,轻声问:“刚刚打电话的是谁?”
迟暮之看着茶杯内的水面波纹,淡淡道:“程黛黛。”
于从安闻言自然知道是谁,蹙眉,“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迟暮之抬起眸,扯动嘴角,“请我参加小学聚会。”
于从安没想到是这个,猛地爆了个粗口,“她要不要脸?”
迟暮之闻言眼睑微敛,没有回答。
好像所有人都没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除了她。
于从安看到她的神情,眉心骤然一蹙,连忙拿起纸巾递给她,“快快快,擦擦眼泪。”
迟暮之闻言,嘴角哂笑一声:“没哭擦什么眼泪?”
“怕你哭。”于从安想了想又开口,“算了,还是哭吧,释放压力。”
迟暮之拒绝,“不用。”
她确实没有觉得难过,只是觉得讽刺恶心。
于从安收回手,“真不哭?”
迟暮之扫了她一眼,“我有必要?”
于从安看着她的表情,点了点头,“确实没必要,而且如果你老公看到你眼睛红了,肯定要心疼了。”
迟暮之抬眸看她,于从安对上她的视线,安静了一会儿,老实开口说:“你老公前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
迟暮之闻言一愣,于从安怕她多想,解释道:“没有其他,只是让我能好好治疗。”
“但我说了这是内在问题,你的情绪和心情很重要。”于从安挑了下眉,“但你猜他说了什么?”
迟暮之没有想法,“什么?”
于从安看着她,轻声道:“他说他来负责你的所有情绪。”
“……”
“会陪着你,让你开心。”
-
那天于从安接到温沂电话的时候,确实是惊讶的,因为没想到这位会打电话过来。
可又想到迟暮之的情况,她了然了。
当时她以为温沂会问迟暮之躁郁症的原因,可出乎意料的没有。
他只是问病了多久,症状表现具体是什么,他需要做什么。
完全如同家属一般的询问。
于从安自然也没有隐瞒,按着他的问题,老实告诉了他,她也提出了希望他能让迟暮之改变心情状态,太沉寂了。
温沂应下了,没有再多的言语。
而于从安当时又问了他一个问题,“温先生,之之的病并不能彻底治愈,如果永远都不会好,您以后……”
话没有说完,但不言而喻。
精神患者的往往是不能被人理解的,就连有些家属起初可能会有关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变成了退避。
更何况,温沂这位突然半道来的联姻老公。
于从安怕这位太子爷只是突然兴起的爱上了之之,只是觉得新鲜。
而热度总是一时的,会有熄灭的时候。
她无法判断,也不知道温沂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不论是从医生角度还是朋友来说,于从安都不希望迟暮之再经历一次伤害。
......
“他说了什么?”迟暮之闻言,抬眸看着她。
于从安端起茶杯,带着几分玩笑话,“说实话,这回答我还有点说不出口。”
迟暮之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于从安解释,“放心,不是什么坏话,但我觉得这你应该要亲自听他说。”
这关子卖着,但迟暮之其实也能猜到温沂说了什么,可依旧好奇。
她的病,不是能忽略的事情。
对外来说,自己的太太有精神疾病,对温沂的这位总裁的名声不好。
如果是为了迟家利益,其实他有更大的选择,而不是放在她的身上。
但他还是娶了她。
还多出了在这段虚假婚姻里不该有的情绪。
迟暮之有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这样的人?
明明,她除了迟大小姐的身份外。
什么都没有。
除了满身疾病外。
没有了其他。
-
于从安下班,迟暮之带她去餐厅吃饭。
“怎么你就能这么淡定?不好奇你老公说了什么?”于从安坐在桌前,看着对面切牛排的女人,一脸懵逼。
迟暮之面色平静,“不差这时。”
“不是。”于从安被逗笑,“你这也太淡定了吧。”
迟暮之:“不然?”
于从安细想着,“一般按正常来说都会去问吧,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迟暮之扬了扬眉,“我是二般人?”
于从安端起酒杯和她碰杯,“正答。”
迟暮之原本不能喝酒,但于从安拉着她一起喝,说是醉了也没事,反正你有老公在。
莫名的,迟暮之同意了。
而酒过三巡后,迟暮之隐约已经有点头晕,但没有醉。
于从安见此也不再劝喝,看了眼时间觉得吃得差不多了,扶着她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