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佳音
任西镜顺着她的视线垂下眼睫,回她:“不是我,局里下午有打击抓捕人口拐卖团伙头目的活动,总局的法医他下手重了点,罪犯当场溅了几滴血,这血应该是不小心溅到的。”
“溅血?法医打人了?”
任西镜拍了下任臻的脑袋,“谨言慎行。”
“别误会,我可是最爱人民公仆警察叔叔的,只是有些好奇,法医怎么去抓人?还动手了?”
任臻的脑袋凑过去,冷不丁问道:“他帅吗?”
任西镜淡淡瞥了她一眼,“帅是挺帅的。”
他很快接着又答:“但应该不是你的菜。”
“那人心思重,一般人摸不透。”
任臻听到这话挑了下眉,像是突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为什么不是我的菜?另外,你说的这个法医姓什么?”
任西镜看了她一眼,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但男人神经天生大条,并没有觉悟出什么。
他拿起她的金刚笔掂量了一下,发现重量并不轻,又伸手把笔递还给任臻,缓缓说下去:“姓时。”
任臻眨了下眼睫。
“我听说很多年前他因为一场事故导致腹腔里的脾脏被切了半块,从那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高三都没在学校,高考完去学医,后来又过了几年不知怎么突然跑来做法医了。”
“他的父母似乎也已经不在人世,或许是原生家庭的影响,性格不算太好,不过听说他在局里跟大家相处挺和睦的。”
“脾脏切了半块?”任臻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事故?”
“不知道,我来南城出差这些天对他了解不多,这些也只是道听途说,你同样觉得很荒诞是不是?也或许是谣传吧。”
任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任西镜并没有注意到任臻的情绪,说着,他的话突然顿了下,凝思片刻,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道:
“他今天的确有些反常,在擒拿住罪犯的时候突然上去就给了人两拳,把那人贩子的下巴都揍脱臼了。”
“没人管他?”
任西镜轻笑一声,眼底闪过冷光,“那些人贩子死一万次都不足惜,没打死就不错了。”
话音落下,他察觉周围静了一瞬,扭头看过去发现任臻眉眼安静,纤长的眼睫低垂定定看着水泥地面,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任西镜正要问她怎么了,任臻重新抬起头看向他,女孩的嘴角轻轻蠕动,发出了一声叹息:“哥,你说的这位时法医。”
她发出疑惑的声音:“他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柏年拧眉: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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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布洛芬
任父听任西镜要离开南城,晚上给他备了一桌子菜,还特意拎出来了一瓶朋友送的茅台酒。
中年老父亲烦恼的事就那么一件,拜托作为哥哥的他帮忙在局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优质男介绍给女儿,还顺便告知任臻相亲网上匹配到了合适的对象,红娘已经约好时间,任父提醒她别忘了明天的相亲。
任臻本来好好吃着饭,听到这话都无语了,“爸,你就恨不得我明天就嫁人,住到你们看不见的地方去。”
“隔壁小熙刚毕业就跟男朋友订婚,现在孩子都会扶墙走了,你呢?毕业都两年了,我就没见过哪个男生追过你!”这时任母接了话,“明年我走了就没人烦你了,你早点稳定下来我也能瞑目,趁着现在身体好点还能帮你带带孩子。”
任臻抿了抿唇,放下筷子,脸色很难看,“天天就拿病情来吓唬我。”
她被气得不轻,推开身后的椅子起身往里屋走,任父见她没吃几口,抬头叫人:“你不吃了?”
“减肥!”任臻回到房间把门关上,踢掉拖鞋一头栽到床上,抓起枕头捂住脑袋,“结婚结婚,相亲相亲,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任臻的突然离席让饭桌上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任西镜跟任父碰杯,“叔,婶,结婚这件事急了也不好,还是得看清男方是什么样的人,我回头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你们也别太着急上火。”
郁闷了几秒,任臻有些憋,她甩开枕头坐起来找到手机,解开屏锁翻到不经常使用的社交软件,她的账号自动登录后一连串未读的消息立即占满了屏幕,十条有八条都是无良小编没营养的八卦新闻,她嫌烦,一条条左滑删掉,准备把消息全清空,删到最后一条的时候手突然停下。
之前她没有清列表的习惯,今天清掉前排的对话框,任臻这才发现自己有一条四月份的已读未回消息。
发现自己两个月没理对方,任臻内疚了两秒,但很快,她仗着多年挚友的关系,情绪消的很快。
她退出消息点进动态划了划,发现与我相关标红,点进去才想起来自己那天在酒吧发过一条动态,给她点赞评论的多数都是老同学,有人直接在评论区询问她最近在哪儿高就,也有人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聚聚。
任臻没事做,一条一条给他们回复,刷完动态退出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她突然觉得无聊极了,手指在屏幕上百无聊赖地划着,界面回到消息栏,又让她看到那条消息。
论人无聊了能做什么。
于是,无聊的任臻,回复了网友两个月前发给她的消息。
***
晚上九点,冷色调卧室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响了两声,传出特别关注的提示音,接着没过两秒,又是几声震动。
清脆的提示音回荡在卧室里,躺在床上的男人却不动如山。
是梦。
应该是夏,身旁粗壮直立的棕榈科椰属茎干一柱冲天,椰子树的枝叶像伞,椰果像球,身下的吊床轻轻摇摆,头顶火红灼热的太阳刺的他险些睁不开双眼。
小男孩一觉醒来一时分不清时间是早上还是下午,他揉了揉眼睛跳下吊床,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条水蓝色长裙,女人乌黑飘逸的长发,笔直悠长,他只看到一个背影。
慢慢向她走近,小男孩发现女人手握着一把利刃正在给椰果去皮,张了张嘴,他想告诉她不要碰那把刀,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突然失声。
就在这时,那女人放下刀起身径直往院门口走,小孩像是所有所觉,迈开步子疯了一般追赶上去。
“妈妈!你去哪儿?”
母亲听到了他的呼唤,转过身望着他,“旦旦,你待在这里不要动,妈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别走妈妈,外面危险。”男孩看不清妈妈的脸,有些急了。
“旦旦乖,妈妈就离开一会。”
“不要走妈妈!”
三岁的小孩没有追逐能力,没跑两步便重重摔倒,等他撑着小手从地上爬起来,发现院子里早已没了母亲的身影,眼前一把带血的尖刀吓得他节节后退,脚下一绊,他再一次磕倒在椰子树旁。
在这时,视线里出现一直肥胖而宽大的手,手背上的青色图案诡异的存在。
是一个长相凶悍的男人。
“小朋友,跟叔叔走。”
“我不要!”男孩惊恐地推开那只带着腥味的手,“妈妈呢?我妈妈呢?”
“跟我走,不然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她了。”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下来在刹那间照亮房间,闷雷从天而降时,时柏年猛地睁开眼,从床上惊坐而起,冷汗涔涔。
时柏年扭头,静静注视着屋外的阴沉天,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男人双拳紧攥,手背上青筋暴起,剧烈起伏的胸脯透漏出他不稳定的情绪。
他坐在床上保持姿势沉默良久,又突然手臂一扫,床头柜上的台灯和遥控器被刮在地上。
椰子树,沙滩,纹身,还有一把刀。
时柏年按压住眉心,一次比一次透彻清晰的梦魇让他越陷越深,无论是幻想还是现实,他一定会去证实这一切。
静静坐了一会,轻症感冒让他太阳穴阵阵发痛,时柏年掀开被子下床,去厨房冰箱里拎出一瓶水,又在医药箱中翻找几下,顺手往垃圾桶里扔掉几盒泻.火.药,从药板里抠出几粒感冒药服用下去。
冰凉的液体入喉,灼热的身体仿佛也跟着降了温,隐约听见手机响,时柏年折身回到卧室,在地毯上找到刚刚被他扫落的手机,大掌捡起,发现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掌柜给我开一间南北通透的大跃层】十分钟前回复:
[对不起的龟蛋,之前忘回你了^_^]
[你在干嘛呀,我好无聊]
[相亲网站月底冲业绩,整天给我推荐相亲男,明天又要被我妈抓去上战场T_T]
视线定在‘相亲’二字,时柏年薄唇紧抿,滚烫的气息从鼻腔喷出来,像火又像炭。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了三个字,发出去。
[不要去]
任臻回的很快:
[要去的。]
[家里催得急,大概会在今年把我嫁出去→_→]
看到最后三个字,他的手机被狠狠朝衣柜门撇去,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最后重重落下。
男人默然几分钟,等冷静下来,那只手机再次被捡起。
——
翌日。
拖母亲姜女士在相亲网站把她的账号充值成超级会员的福,任臻一大早就接到红娘的夺命连环call,比她父母都操心,提醒她不要忘记今早的相亲,地点还是上次的茶楼。
任臻昨晚追剧熬到两点,早上眼皮沉的睁不开,她握着手机迷迷糊糊应了几声,挂掉电话翻身接着睡,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
眼看着相亲时间就要到了,任臻随便洗了把脸匆匆打车赶往相亲地点。
周末茶馆的生意还不错,任臻赶到的时候,临窗那几桌已经坐满了客人,红娘发消息过来说她跟相亲对象的桌号是六号,任臻穿过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很快,她找到那张印着六号的长方形金属号码牌。
相亲对象背对着任臻,白衬衣,笔直的黑色西裤,任臻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宽阔笔直的肩膀,身形如刀削,光看背影莫名觉得很合适。
心中一喜,任臻以为自己相亲又遇到帅哥,她加快步子穿过室内一条两米长的木板拱桥,朝衬衣男走了过去。
离他还有一米距离的时候,男人似乎所有所觉突然回头,任臻用三秒整理好的开场白,在看到时柏年那张脸的时候,被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任臻眨了眨眼睫,看了看他,又垂眼确认桌上的号码牌,是六号没错。
时柏年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还主动来他的位置找自己。
刚要问她,就听到任臻发出疑问:“怎么又是你?”
“……”
任臻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