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渊鱼儿
漫天星辰守护着静谧的夜空,等东方微白,一颗颗地退隐,晨光熹微,拂晓的凉风穿过树梢,吹落枝头一片枯叶。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正是嘉汽内部现状最好的写照,从谈行彧提出设立无人驾驶事业部的计划开始,从上到下不得安宁,大家预示到有一场暴风雨将至,势如破竹,无可阻挡,但还是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几天来,董事、股东们轮番登门,险些把蒋家的门槛踏平了,然而,最该有所动作的蒋老爷子却反常地以养病为由,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纪见星还听说,蒋奉贤被老爷子暴打了一顿,罚跪祠堂两天一夜,高烧进了医院,他女朋友宋晚月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请了假到医院照顾他。
没有蒋副总主持事务,嘉汽上下如同一锅乱粥,反倒要纪见星这个傀儡总裁去坐镇,安抚人心,总裁办成了全公司最热闹的部门,各路打听消息的,络绎不绝。
纪见星把消息瞒得滴水不漏,用好茶好咖啡招待,还在办公室搞了个小型电影院,以动漫的娱乐形式跟他们科普无人驾驶汽车的前景。
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
转眼间,周末来临。
纪见星跟着谈行彧来到他外公外婆家,不出意料,那位萧小姐早早地到了,双方打上照面,发现,撞衫了。
她们穿的同是Y家最新款的小雏菊仙女系列夏装,纪见星是露肩的碎花上衣,锁骨分明,线条漂亮,雪肤白得晃眼,萧静柔则是V领的碎花连衣裙,收腰设计,腰是细,可相应地衬得胸前更没有起伏了。
反观纪见星,鼓鼓地撑起了一片好风景,该平该细的地方,匀称得恰到好处,衣服倒成了她的陪衬。
撞衫不可怕,谁小谁尴尬。没办法,一A一C相逢,看似只隔了个B,实际相差十万八千里,A注定要输得一塌糊涂的。
萧静柔精心挑选的仙女风战袍,刚出战便遭遇滑铁卢,牙根咬得生疼,可一想到纪见星是假冒伪劣的女朋友,即将面对被戳破真面目的暴击,她的底气成千上万倍地上涨,金色高跟鞋踩出了胜利的步伐。
外婆的注意力可不在撞衫上,她握着纪见星的手,像是怕孙媳妇跑掉,眼睛却是看向外孙,语气严厉:“静柔说,她亲耳听到你们说是在演戏,到底什么情况?!”
不当着小俩口的面要个答案,她始终不放心。
萧静柔是来围观好戏的,没想到外婆会这么直白地供出她来,背后打小报告终究不是光彩的事,她尴尬地看一眼谈行彧,却发现他连个余光都没扫过来。
“外婆,”纪见星笑吟吟地说,“您误会啦。”
“误会什么了?”萧静柔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你敢发誓没说过‘谈先生,我刚刚演得还不错吧’这句话?!”
哦。原来是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外婆,是这样的,”纪见星不紧不慢,娓娓道来,“那天呢,这位自称是未来谈太太的萧小姐,她气势汹汹地来咖啡店堵我,说是要用一千万,逼我跟行彧立刻分手。”
外婆“啊”了声,神情无比复杂地看向萧静柔。
打着谈太太旗号在外招摇撞骗的萧静柔被当面揭穿,脸上火辣辣地烧,难为情到了极点,看不出来,纪见星这朵清纯小白花居然这么有心计,倒打一耙,将矛头指向了她。
纪见星继续说:“然后,行彧刚好过来了,我们就给萧小姐演了一场戏。”
许久不作声的外公好奇地问:“什么戏?”
纪见星难得忸怩了下,简单还原了当时的情景,逗得外公外婆哈哈大笑,直呼老了老了,不懂年轻人的情趣。
“她在说谎”四个字整齐排在萧静柔唇边,硬生生地咽下去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拿捏不住巧舌如簧的纪见星。
“小星,行彧,你们不许有半个字欺瞒外婆。”
外婆问得一针见血:“你们从最开始就是在真心交往吗?”
纪见星一开始确实是心思不纯,答应当他的协议女朋友,有部分原因是星光租房和棠盛集团的合作,不过谈先生可是从头到尾都在算计、肖想着她啊,这个问题正好他来回答。
“外公外婆,”谈行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语调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和小星,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
纪见星得意地想,看吧看吧,大野狼的尾巴露出来了。
如果没有林紫的点拨,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谈先生果然在签订协议前就对她心怀不轨了,不然的话,他当着外公外婆的面,说不出那些话。
“真的?!”闻言,外婆大喜过望,“既然你们都住到一起了,要不找个时间约双方家长出来见个面,商量一下订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纪小姐上来就这么激烈,谈行二彧受到不小的惊吓,需要好好安抚(哔——
~
有的人还在想着怎么追老婆,而有的助攻啊,已经迫不及待强行按头让他们订婚了呢!
盆友们,你们多撒下一朵小花花,捅破窗户纸的小刀刀就多一份力量啊,这俩位何时说破,主动权可是在你们手里,反正鱼鹅的大纲已经镇不住他们了,照着评论区大家的意思写呗……
明天看看能不能小双更,前方同床共枕警告,谈行二彧彻夜活跃(?)警告,继续掉落红包~
第38章 第三十八颗星 相思玫瑰(07)
第三十八颗星
“订婚?!”萧静柔还没从他们住到一起的震惊中回神, 就听到外婆说订婚, 忍不住惊呼出声, 反应比两位当事人还大, 纪见星只是行彧请来演戏的演员啊,怎么能让她跟他订婚?!
萧静柔此刻是真的慌得不行, 她嘴皮子快说破,就差指天立誓,外婆仍对他们的假情侣关系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而纪见星三言两语就轻松蒙混过关了?!
她千真万确听到纪见星亲口承认是在演啊, 所谓的情趣根本是借口、谎言!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外婆外公相信他们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相比萧静柔的心急如焚, 纪见星显得淡定多了,兜兜转转,殊途同归, 还是回到了谈先生订婚的初衷,他们甜甜的恋爱还没正式开始呢,就要突飞猛进当他未婚妻了?
唔,她想按部就班地来,行不行?
坐在身旁的男人凝眉沉思,似在认真考虑外婆的提议?对哦,订婚之事正中他下怀,纪见星悲催地意识到,在场的五人里,唯有情敌萧小姐和她是同个阵营的。
“小星,”外婆看孙媳妇明显害羞了, 笑呵呵地问,“你觉得怎么样啊?”
桌下,纪见星踢了一下他的鞋尖,别发呆了,快救场啊。
谈行彧收回游离的心神,加大力度握她的手,以示安抚,握着握着,他就不打算放开了:“外婆,我和小星在一起没多久,订婚的事不急。”
“是啊是啊!”萧静柔重新看到一丝希望,连声附和,意有所指地说,“外婆,婚姻大事,必须慎之又慎,哪能这么仓促决定?”
只要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肯定能找出纪见星的破绽,一个假货竟妄想进谈家的门,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就算她得不到谈行彧,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自跌身份去娶个压根配不上他的女人。
知道内情的外公表态说:“乐乐,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他凑近她耳畔,和她讲悄悄话,“相信我,该是你孙媳妇的啊,跑不掉。”
外婆当然相信他,主要吧,上次是萧太太,这次是静柔,母女俩一来二回的,弄得她心脏病高血压快犯了,生怕夜长梦多,就想着赶紧把人定下来。
“小星啊,是外婆太心急了,没吓到你吧?”
“没。”纪见星摇摇头,“外婆,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她露出羞赧之色,“像刚刚行彧所说,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订婚不是早晚的事吗?”
她想先谈个恋爱啊!
萧静柔谨记名门淑女的身份,强忍住翻白眼的不雅冲动:装,你继续装。
呵呵,小瞧她了,这演技可真够好的,完全看不出演戏的痕迹,难怪把外公外婆哄得分不清西东。
于是,在四人劝阻下,订婚的事就这么翻篇了,纪见星暗暗松口气。
临近正午,保姆端上蒸好的黄油蟹,是外公的旧友今早送来的。黄油蟹生长在咸淡水域交界地区,多产出于香港流浮山和珠江流域,有“蟹中之王”的美称。农历5月末至中秋节是最佳食用时节,像这样的顶级黄油蟹,可遇不可求。
由于黄油已渗透到蟹的关节部位,为免在清蒸过程中遇热挣扎导致黄油溢出,须在蒸之前用凉水浸泡,加入冰块,直到黄油蟹冻得呈现僵硬状态再上笼。
纪见星没忍住吞了吞口水,黄油蟹只只完整,大如盘子,估计得有一斤重,蟹盖和蟹爪关节处清晰可见黄色油脂,勾得人食指大动。
谈行彧看到女朋友的小馋猫模样,不由得微微失笑,他用湿巾擦干净手,戴上一次性手套,率先拆了只黄油蟹,将满满的油膏刮到蟹壳里,然后用小勺子挖了,送到她唇边。
纪见星吃进去,呈半流质状的蟹黄饱满醇厚,甘香在味蕾炸开,口感Q弹,回味无穷,她笑得眼眸弯成月牙儿,甜滋滋地说:“darling,谢谢你。”
外公外婆交换了个满意的眼神。
即使知道纪见星是故意演出来的甜蜜,萧静柔难免看得眼热,从小到大,她哪里见过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谈家三少爷这样伺候过人?偏偏他动作自然,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萧静柔被这一幕刺激得红着眼咬牙切齿。
纪、见、星!她到底何德何能?!
正因为知道她是假女朋友,萧静柔才这般愤愤不平,谈行彧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从来只有女生主动讨好他的份,他性子清冷,笑或不笑,总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她们碰到硬钉子是司空见惯的事。萧静柔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和他青梅竹马地长大,别说吃到他亲手喂的食物,坐得离他半米远好像都会惹他不悦,可她总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喜欢他的女生数不胜数,只有她这么多年来离他最近。
妈妈还跟她说,他外婆有意撮合他们,让她做孙媳妇,她当晚开心得彻夜无眠。但是谈行彧从未表态,一贯地不冷不热,身边也没别的女人,萧静柔以为他是忙着学业、事业,没空谈恋爱,所以她一直在等。
没等来他的告白,等来的是,他的假女朋友。
如今,萧静柔亲眼见到,这个突然闯入他们中间的女生,可以堂而皇之自地坐在他身侧,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喂食,外公外婆还对她很满意,外婆好像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话。
萧静柔垂在桌下的手紧紧抓住裙摆,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掐入手心,外婆敏感地发现她的异样,看过去,温和地笑着:“静柔,别愣着,你也吃啊。”
她忍住满腹酸涩,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好的,外婆。”
心情不佳,再美味的食物吃进嘴里也是没滋没味的,何况对面还有一个趾高气扬秀恩爱的纪见星,犹如眼中刺,碍眼至极,萧静柔全无食欲,倒是连着喝了三杯酒。
十年陈的绍兴花雕酒,又称女儿红,色泽橙黄透亮,酒香馥郁,酒性柔和,用来佐黄油蟹的寒凉再好不过,纪见星喝光一杯酒,还想让保姆再倒时,谈行彧轻按住她的手,低笑着说:“忘记你上次醉酒对我做的事了?”
没!忘!呢!
醉酒爬他腿上强吻他的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就算想忘,五秒钟短视频也铁证如山啊。
纪见星只好忍痛放弃第二杯花雕酒,一抬眼,撞见外婆满脸的姨母笑,恐怕已经想入非非到西伯利亚去了,至于萧小姐,大概想将她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吧。
唉,杨小姐说得没错,暧昧,真的让人受尽委屈。
吃完午饭,休息了半小时,外婆请的戏班子到了,在别墅旁搭了个舞台,大师们轮番登场,催眠得纪见星昏昏欲睡,她脑袋一点一点地钓着鱼,台上在唱《帝女花》——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
这是外婆最爱听的一出戏,百听不厌,讲的是长平公主与周世显的悲剧爱情故事,她每回听总要眼闪泪光,悲从中来,难以自已。
这一生遇见心心相印的人,与他相守白头,世间有多少人能得到这份幸运呢?因为难能可贵,所以更要珍惜。
萧静柔心不在焉地听着,注意力大多在纪见星身上,嘴角勾出讥诮弧度,终究不是大家闺秀,毫无艺术细胞,听场戏曲就能睡过去,简直是焚琴煮鹤,对牛弹琴,煞风景。
一曲终了,萧静柔凑到外婆耳边,说了句什么。
外婆拿手帕拭了泪,回头看纪见星,破涕为笑:“老头子,你瞧这孩子,睡得多香啊。”她看向外孙,别有深意地说,“估计是昨晚累坏了吧。”
谈行彧靠向椅背,但笑不语,默认了外婆的说法。
听戏睡着是多么有失礼貌的事,外婆不该对纪见星生出不满吗?!她怎能这样两套标准呢?!萧静柔险些气歪了鼻子。
纪见星睡得浅,戏曲声停了,幽幽醒过来,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吓得睡意全无,不好意思地跟外婆道歉。
自带滤镜的外婆当然说没关系:“行彧,你陪小星到你房间睡会儿。”
去谈先生房间,睡他的床,这么刺激,她能睡得着吗?纪见星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困了。”
说着,她掩口打了个呵欠。
额……尴尬了,自己锤自己。
“要不,让行彧陪你去走走?”外婆提议,“后山种的柚子熟了,你们顺便摘些回来。”
纪见星急于逃离现场:“好啊好啊。”
她跟谈行彧走了不到两分钟,萧静柔站起身:“外婆,我去上个洗手间。”
外婆哪能看不出她是什么心思,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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