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冬
乔西宁突然的,就想起了他曾经的种种表现。
对自身血液的极端厌恶。
以及,那天晚上在酒店,林述打的那通电话。
还有他那一句。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过来了。”
在她父母恩爱千宠万宠的时候,林述父母不详、孤身一人。
一个人踉踉跄跄地摸索着这个世界。
然后遇到了她。
学着小心翼翼地喜欢,小心翼翼地温柔。
对这个世间少得可怜的温情,也悉数给了她。
却被她肆意挥霍,而后伤害。
明明一开始的林述,除了自残的行为,精神却是正常的。
因为她。
一次次在外疯玩,拒接他的电话,觉得他管得太多,很烦,想要冷着他,而他在一天天沉默下去之后,也越来越不正常。
最终,做出了监视她手机的举动。
那头乐向晚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话,乔西宁全程懵懵的。
“向晚,你刚刚说什么啊,我没仔细听。”
“我问,”乐向晚好脾气地重复,“你现在和林述算怎么回事啊,你们不都待在一个剧组里了吗,复合了吗?”
那次和乔西宁打电话,她说要对林述好,但乐向晚觉得。
林述要的不是乔西宁的好,是乔西宁这个人。
要是,没能和乔西宁在一起。
林述估计,永远都不会好。
“还没有,”乔西宁的声音有些低,“顺其自然吧。”
她觉得现在和林述的状态也挺好的。
像朋友,又比朋友更近一步。
却谁也不会影响谁。
林述的情绪看上去挺不错的。
比当初咬伤她的时候好点。
这样下去,估计病状也会好不少,不会那么容易失控和发疯。
就是,下午那个眼神。
乔西宁唉了一声。
有些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明明早上还很温和的,下午突然就冷淡了。
有点儿莫名其妙。
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去。
乔西宁挂断电话,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双腿还有点儿发麻。
乔西宁在原地纠结了下。
是要回片场,还是要直接回酒店。
早上睡眠不足的后遗症,这会儿突然发作,乔西宁的脑袋钝钝地疼。
她抿唇,选择抄了条小路回酒店。
小路昏暗,只有月光比邻。斜斜一道身影笼罩,显得孤零零的。
乔西宁一边走,一边低头,慢吞吞地给林述发消息。
乔西宁:【我刚刚在咖啡厅和向晚打电话,现在头有点儿疼,先回酒店啦】
乔西宁:【明天见了】
最后一句话刚发出去,乔西宁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周围□□静了,以至于其他多余的声音,都显得特别的清楚。
身后,有不属于她的脚步声,二重奏一样的,紧跟着她。
不时传来“嗬嗬嗬”,仿佛极致到舒爽的声音。
乔西宁眼神盯着地上、亦步亦趋跟着她的那道影子,努力维持镇定,颤抖着手,拨通了林述的电话。
紧急电话按键1。
永远的,他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喂,林述,”电话不到一秒就接通,乔西宁像平常一样开口,“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收到了没,我头有点儿疼,我要回酒店睡觉。”
林述皱眉嗯了一声。
不太明白,她重复说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那边,再次传来类似的话。
“我现在在回酒店的路上了,你出来外面接我吧……”
林述神色一变。
乔西宁清楚他还在片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乔西宁。”
他几乎都顾不上和方竟打招呼,拿着手机快步跑了出去。
“你不要挂断电话,保持通话,我现在马上过来找你。”
乔西宁不敢大声说话,轻轻嗯了声。
渐渐走到有光的地方,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下意识一松。
手机竖起,打开摄像头,偷偷地照身后的人。
就见不远处满脸肥肉的人,眼神兴奋,双手向下,动作着,不时地发出粗喘。
乔西宁头皮一炸。
前方有明亮的光,有走动的人影,给了她一点镇定的安全感。
她刚刚幻想了下一些骇人听闻的标题,甚至往最坏的打算上想。
也或许受了他们拍摄电影的影响,以为后面的人要把她杀了。
以至于这一路害怕到不行。
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
乔西宁反应过来,整个人瞬间被恶心到不行。
想也没想地点开录像,转身,猛地就对准身后的人。
“操,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乔西宁开了闪光灯,瞬间照亮整条小路,“这么兴奋,我他妈让你在网上火一把要不要……”
“瞧瞧你的小小小兄——”
乔西宁刚将手机往下移,刚要录下男人丑陋的模样。下一秒,视线被黑暗笼罩,熟悉的薄荷味猛地靠近。
安全感瞬间包围她。
“别看。”
身后的人声音很低,很凉,却又莫名透露出一股温柔。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乔西宁的脖子忍不住一缩。
耳朵有点儿痒。
乔西宁身体僵硬,任由林述捏着她的肩膀,半强迫性地转了个身。
然后,就见林述擦过了她的肩膀,冷着一张脸,往身后走去。
疾烈的风刮过。
重物坠地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嚎叫。
身后挣扎的声音渐渐小的下去。
像是随时会断气。
乔西宁终于反应过来,转身。
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昏黄的路灯下,林述侧脸冷峻,眼神猩红,像是失了理智一样。
整个人被阴郁笼罩。
他浑身紧绷,手上青筋暴突,死死摁住男人不断挪动的身体,一拳又一拳,一下接一下。
下手毫无节制。
肥胖的男人歪着头,看向她的方向,眼底有乞求。
乔西宁没看他,视线落在了林述的身上。
手上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整个人平静到愤怒,抿着唇,一声不吭的,好像要把所有的怒气,一路的担心,悉数都发泄出来。
“林述。”
乔西宁上前一步,担忧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可被叫的人全然不管不顾,像是自觉地屏蔽了外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信号,只有一个信念。
——让身下这个男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