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段易言没回公寓前的每一句话都仿佛跟复读机似的,清晰地在阮皙脑海中重复出现,她站在卫生间里的洗手台前,光着腿,脚下踩着皱巴巴的裙子。
可以说此刻阮皙是羞恼的,要是有点经验,估计早就反应过来男人突然这样大方,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难怪是商人世家出身,做买卖从来不亏本。
她红着脸将自己简单清洗了一遍,穿上段易言给的白色衬衣,尺寸偏大,衣角刚刚好挡住雪白的大腿,在灯光照映下,还能看清上面白腻的肌肤留有几道手指印。
把自己收拾好,阮皙尽可能去忽略搁在洗手台沿处的剃须刀。
是之前刚被段易言用过的,也没收起来。
这样光明正大的放在这里,就跟提醒着她什么一样。
阮皙出去之前,还是没忍住,把这个锋利的剃须刀给丢进垃圾桶里。
卫生间门外。
暖色调的灯光都重新亮起,一出去,她先看见段易言慵懒地靠在厨房旁边,修长的手端着玻璃杯,在漫不经心的喝着水。
简单的一个喝水动作,性感的喉咙缓慢下咽。
已经让阮皙想原地爆炸,僵着也不敢主动走过去自投罗网。
段易言掀起眼皮看她,嗓音已经恢复低淡的调调:“腿还软?”
阮皙是真的无法直视他了,这个男人今晚的所作所为比桑盛盛发给她的成人小电影还过分一百倍,脸蛋红了又红,偏偏还要故作镇定的问:“你炖的排骨汤呢?”
段易言看她这时候还顾着要吃,低笑了声,将杯子的水饮尽。
阮皙立刻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喝水动作。
过了会。
段易言将炖好的排骨汤从厨房端出来,加了他段氏独家配方,特别香。
阮皙走过去,隔着一张桌子坐下,故意保持安全距离。
那板起认真地小脸蛋,就好似在无声控诉着他会使坏。
段易言没有再跟她进行其他的亲密举动,却不妨碍到他调侃:“要不要我挖个地缝让你钻进去?”
阮皙:“?!!”
不愧是拔“吊”无情的生物品种,进公寓前还跟她暧昧玩调情,等事后,当场开始一副伺候完你就开始嘴贱的态度了。
而段易言压根不自知,坐没坐相的,长指不轻不重的敲击桌椅,还要问她:“今晚对我的服务满意吗?”
阮皙要不是看在这碗排骨汤的份上,都不太想忍他继续这样对自己耍流氓。
她先默默地吃完排骨,以免被他收走,然后秀气的用纸巾擦干净唇角后,才出声说:“你是在暗示我要给辛苦费吗?”
段易言深暗的目光凝视她,持久地,都没移开一秒。
许是没料到小白兔着急了也会咬人,还有勇气正面刚。
阮皙倒也不是被逼急,只是和这个男人几次单独相处下来,也逐渐摸索到了他的脾性。
倘若这时候还在忍,段易言是绝对会变本加厉继续的。
所以一句辛苦费,直接成功终结了话题。
翻篇,谁也不提了。
等阮皙小口将排骨汤喝了七分饱,这个过程中,段易言都懒散地坐在对面陪着,在这样深夜的气氛下,身边有着这么一个人存在,似乎也不是很难以接受,
她放下碗,对面的男人就理所应当的端到厨房去清洗。
这个自觉性,压根都不用花心思去教的。
阮皙满足地坐在沙发上,又发现了有合法男人的方便好处。
她还不想睡,夜深人静就算没事做也不想睡。
三分钟后,段易言从厨房走出来,关了灯。
他清隽脸庞隐在半阴影里,连带低淡说话的嗓音都让人听得不真切:“早点睡,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阮皙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安排,下意识问他:“你不住这?”
段易言这身干净到不染红尘的衬衣西装裤,跟完全没有有未婚妻的自觉一样,把她骗回公寓,深夜后自己却要出门。
他把女孩带回主卧,又将两人折腾得没法看的床单都换成干净的,一切举动都行云流水般淡定从容,直到哄着她躺下,贴心的给盖好被子。
阮皙脑袋枕着他睡的枕头,睁着卷起的眼睫,看着段易言背光而坐在床沿,洒下的光晕照着他侧脸轮廓,显得更加柔和无害。
而自从上一轮亲热结束后,他就没有亲她一下了。
这样反差的态度,显得极为的复杂。
那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细嫩的下巴,像是在哄小女孩低语道:“把眼睛闭上,等明天睁开眼,我就在公寓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阮富婆:我有权怀疑这个狗男人婚后要玩夜不归宿的套路!
第25章
或许是卧室的灯光太温暖,又或许是男人声音格外动听。
阮皙脸蛋贴着枕头,漆黑眼睛在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几秒钟后,蓦地听到一声响指,开始感觉到无力地合上。
她像是本能的失去意识,所有五感都变得异常迟钝。
这不是生理上感到困倦要补充睡眠的正常反应。
之后。
阮皙很快在迷迷糊糊地睡梦中,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猛地拽入了黑暗无光的一扇门内……
是舞台。
在周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她又回到了那个噩梦的地方,脚边是砸碎的华丽沉重吊顶,不知哪个方向开始传来恐怖的滴答声外,空气中还蔓延着浓重的血腥气。
是她的。
阮皙下意识垂头一看,细细手腕处的创可贴不见了。
淡化四年的疤痕,重新恢复成了血淋淋的伤口。
她莫名的感觉恐慌,往后退半步,却无意识地磕碰到了扔在地板上的深红色大提琴。
是当年她出事故的那个。
阮皙全身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些东西的出现,仿佛是将她埋藏在心底早已腐烂的疮疤都给揭了出来。
她不想看见也不想面对,开始用身上的雪白公主裙去抹手腕处伤口流淌下的血滴。
越是胡乱的想抹干净,留在裙摆上的血痕就越多。
顷刻间,染红了一片。
阮皙眼中的泪水开始堆积起来,嗓音破碎的卡在喉咙里:“不要,我不要这个颜色……”
突然,就在她想放弃用裙子抹干净手腕,去撕裂伤口时——
黑暗的四周就像是一面镜子,骤然被打碎。
阮皙眼睛感到刺痛,下意识闭上眼,等睁开时已经身处在某私人医院心理科。
坐在诊桌前的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问她:“皙皙,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阮皙:“记得。”
女医生:“那你记得最不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阮皙:“我没有不开心的事。”
女医生:“你在想想,小朋友也有小烦恼。”
阮皙:“我没有。”
女医生:“……”
——
半小时后,女医生合上笔记本,对她态度没有改变:“今天我们的聊天就到这,皙皙已经很累了,在这儿休息会,好吗?”
阮皙:“好。”
她嘴巴回答好,看着女医生走出VIP诊室,保持着乖巧坐姿没有动。
就算隔着一扇门,静音效果应该极佳的。
但是阮皙还是听到从门缝里传来的低声窃语。
——“阮夫人,根据您给我治疗过的资料,您女儿在六岁那年故意弄伤眼睛引起父母注意,还会用优秀的成绩要求您24小时陪伴,这是实情对吗?”
——“对!她和她姐姐的性格完全相反,乖巧都是装的。”
——“阮夫人是这样的,她会在家装抑郁会伤害自己,只是本能对母亲的过度依赖,这个需要家长耐心花时间慢慢引导。”
——“以前有个心理医生收了我女儿私下一笔钱,也是这样跟我说官方话。”
——“阮夫人,您这话……”
门外的交谈声逐渐地消失。
阮皙低垂着眼睫,看着自己被裙摆颜色衬得近乎透明的指尖肤色。
她安静地坐着,脑海中开始回忆等从这里离开后。
回到阮家,妈妈是什么态度?
努力了半响,想不起来了。
这时房门被重新推开,阮皙知道进来的应该是一脸冷冰冰的母亲,正抬起头,却发现记忆被人篡改了般,有个逆光走来的白衬衫男人走到诊桌前坐下。
看不清脸孔,却莫名的让她感到安心。
连动听的嗓音也是,跟她漫不经心地抱怨道:“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
阮皙好奇:“为什么有小孩不喜欢读书呢?”
他淡淡的反问:“为什么小孩一定要喜欢读书?”
阮皙被问愣两秒,又听见对方在说:“你从小就很乖,家里的人却更喜欢姐姐……那你还会想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