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原和
可也就是在这瞬间,在魏准只看见了这个侧脸的瞬间,他忽然全身僵住。
那道身影怎么看都像是京婳!更不要说那跟他的心上人极为相似的侧脸。
魏准刚想追上前去,就又看见了一头金发的女子也追了上去,他的脚步忽然顿住,像是恍然一样自嘲笑了笑。
“疯了吧?”这话魏准是对自己讲的,他是真觉得自己疯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把刚才跑过去的女子误认为是京婳?这时候应该是开开心心准备做新娘子而且应该是在纽约的京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样偏僻不安全的还随时会伴有硝烟战争的地方?
真是太想念而出现了幻觉吗?魏准眺望着远方,可是即便如此,心里也装着烦闷。
而这时候就在刚才被魏准看见的后面的年轻女子Mulberry已经追上了京婳,“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京婳嘻嘻笑着:“虽然不是兽医,但是去看小羊羔的出生也是很开心啊!”
她还从来没见过呢!
这当然是要跑快一点!
Mulberry哈哈哈大笑,“那你抱着医疗箱做什么?难道是随时准备给小羔羊做接生手术吗?”
被Mulberry这么一说,京婳这才意识到好像的确如此,她一不留神就把平常用的医疗箱给带了出来。如此一来,京婳也忍不住笑了。
小羔羊才出生时,很小一只,羊主人还给它穿了衣服包起来,好像是唯恐它被冷到一般。京婳看着觉得新奇极了,也是第一次听见那么可爱的叫声,她一边看着一边转头冲着Mulberry开口道:“这声音好像是小孩的叫声呀!”
Mulberry但笑不语,她外祖家就有个农场,小时候这些她见的可不少,哪里会有像是京婳这样浓厚的兴趣?不过现在京婳看着小羔羊觉得新奇,她倒是看着京婳觉得有趣。
从小羔羊家里出来,京婳和Mulberry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春天来了,花草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轰鸣战火声,反正是在感觉到暖和的时候,已经从土壤里探出脑袋,看起来柔弱的茎干在风中摇曳,舒展着自己的花瓣和绿油油的叶子。
Mulberry随手编了花环,彩色的鲜花做着点缀,她拿在手里,笑着问京婳:“ 好看吗?”
京婳点头,下一刻就感到头上一重,那个刚被Mulberry编好的花环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那就送给你!婳儿,就是花仙子啦!”Mulberry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两人嬉笑着走回到医疗队大本营,一进门就听见队大叔道:“这大半天你们俩跑哪儿去了,收拾收拾一起去隔壁邻居那边吃饭,还有,婳,你这花环不错,带着挺好看不用取下来啦!”
听着这话的京婳:“???”
而站在她一旁的Mulberry早就捂着嘴笑了出来,“队长的意思怎么听都像是要你今晚交个男朋友?哈哈哈婳儿,你在我们中间肯定是最亮眼那一个!”
最后去隔壁吃饭时,京婳当然没有戴着让人发笑的花环,就穿着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香芋紫的开衫毛衣,挽着Mulberry走到驻军地界。
周围不少中国人,京婳感到很亲切。
她还在环顾着四周的场景,跟Mulberry两人感慨军人的效率速度,这房子看起来好像比她们医疗大本营好多了,楚河和魏准已经走出来迎接她们一行人。
作为国防生出身的两人,楚河和魏准跟大胡子大叔的交流完全不成问题。
楚河笑着打趣问到红头发大叔:“您要给我介绍的中国小姐姐呢?怎么没看见人呢?”
原来这时候京婳发现了一窝小兔子,还没走过来。
红头发大叔一叫京婳名字时,京婳蓦然回头,“来啦!”她笑着说。
红头发大叔收回那宛如看着自家女儿的目光,“怎么样?漂亮吧 ?我们婳很多人喜欢!”
楚河有点愣怔看着现在朝着他们走来的人,京婳的模样很好区分,那一头扎眼的黑色长发,任由是谁,估计看了一眼都很难忘掉,就像是从前他只看过一眼关于京婳的照片一样。
楚河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服,语气带着不确定和诧异:“我擦?魏准,那不是你的心上人?我擦?”
魏准压根儿就没关注现在朝着自己走来的人是谁,对于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除了京婳,他谁都不关心。现在被楚河扯着衣服,他烦躁抬头,“干什么你!”
却是在看见不远处脸上带着笑容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人时,彻底愣住。
跟过年时自己见到的京婳完全不同,那时候京婳看起来很严肃,也很冷漠。但是现在他看见的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带着无限阳光和朝气,跟从前自己认识的京婳,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京婳?”魏准开口道。
而这时候已经走到了一群人跟前的京婳,听见一道熟悉的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时,朝着声音的方向抬起了头。
京婳也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来了这样偏远的地方,居然还能看见魏准!
真的是魏准!
在那瞬间,京婳已经瞪大了眼睛。
魏准怎么可能在这里?她脑子里如今一片混沌,像是被谁扔进了一团浆糊。
这人难道不是还应该在国内吗?而且他头上怎么带着小蓝帽?
京婳动了动唇,开口:“……魏准?”
两人愣住的时候,周围的人也愣住了。
第43章
两人愣住的时候,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
红头发大叔摸了摸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话分明是问京婳的,可没想到回答的人居然是楚河。
楚河:“啊哈哈哈哈,他们之前就认识呢!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那我们就先进去坐下看看大家喜欢吃什么?”说着, 他招呼着众人进门, 将魏准和京婳留在了外面。
京婳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准的出现, 简直让她措手不及。
当然眼下这情况对魏准来说也没什么两样,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京婳,甚至之前他在看见对方时, 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如今京婳就站在他跟前, 他再也无法说这是幻觉。
“你……”魏准张了张口,还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京婳指了指自己臂膀上的代表着医院的十字,“工作需要。”
魏准皱眉:“这是你们医院分配的?”
京婳没回答,她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这问题。
但魏准只当做是她默认,不由更加拧着眉头道:“难道你们医院的人不知道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吗?还有, 你就不知道拒绝吗?不知道这里是有多危险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到最后, 魏准声音都带上了气恼。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是在这个鬼地方见到京婳的!这里是什么?是战区!随时都会发生意外的地方!在这里无论是做什么工作, 那都是高危行业!京婳怎么能来这里!魏准现在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爆-炸。
京婳看着面前的人快要发怒的模样,她忍不住想笑,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涩然。
是了,魏准就是有这么好, 无论在什么地方,他总是能站在自己的处境上思考。
京婳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聊,她怕自己说得越多, 漏洞就越大,到时候万一露馅儿,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先进去吃饭吧。”她说。
魏准目光复杂极了,就从京婳这句话里他就知道对方不想继续跟自己聊天,这认知再一次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挫败。也就只有在京婳跟前,他总是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饭桌上,两边的人互相认识后,也知道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做邻居,聊得还算是愉快,而京婳作为这两边人员一个重要的枢纽,更是受人追捧,好多维和士兵问她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京婳可刚想说这是医院的分配,毕竟在刚才魏准做出这个猜想时自己并没有反驳。
可她还没回答,一旁的Mulberry已经先开口:“我们婳这是为了自己想要奉献的事业主动申请,你们知道她从前在纽约什么医院工作吗?那可是能排上前三的医院,但她就是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要,来了这里!是不是很厉害?”
别的人会怎么想自己京婳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在听见Mulberry的声音后,只想选择原地死亡,甚至都不敢朝着魏准的方向多看一眼。
可能是要穿帮……
所幸的是在饭桌上京婳没再遇见别的什么刁钻的问题,今晚还喝了点红酒,谁能想到这是队长出去时悄悄采买回来的?京婳只喝了一点,她酒量还行,只是没想到一旁的Mulberry到最后居然已经酩酊大醉,还是她把人给拖回了房间。
等重新回到自己房间时,京婳坐在凳子上,摸了摸自己因为饮酒而变得微微发烫的双颊,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脑子里现在出现的,全是魏准。
怎么会是魏准,怎么会在这里遇见魏准,以后怎么办,这些问题就像是小乒乓球一样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弹个不停,催促她思考,又让她无法思考。
京婳呆呆地坐在原地,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极有规矩的敲门声。
这声音,她一听也直到是谁。
跟从前高中时候她在云上居时,那个人走过来敲响她的房门时,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节奏,好像这样多年来,从未变过,而门口的那个人,都还是当初的少年。
“谁?”京婳明知故问。
“我,魏准。”门口传来回应。
京婳捏住自己的衣服下摆,“有事?有事明天说,今天很晚了。”
她哪里敢轻易开门,心里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如果魏准问到她为什么会主动申请来这里的话,她能怎么回答?
“你不开门,我就一直在外面敲门,姐姐,你也不想要别人看我们热闹吧?”
可是京婳预估错了,魏准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什么都听她的话的少年,尤其是在被她骗了好几次后,哪里还会真像是从前那样,只要她说什么,他就会跟着做什么?
魏准在饭桌上时,心思都已经飘远了。
京婳在面对他时的那些措辞,根本就站不住脚,更不要说她身边还有个那么“心无灵犀怎么都不通”的拆墙大王Mulberry。他只需要多听两耳朵Mulberry的话,也都能知道京婳的情况绝对不像是自己想的那般。今天晚上找上门,他势必是要问个清楚的,问不清楚,他也不会离开,就像是刚才对京婳放狠话说的那样。
京婳在屋里听见魏准的声音时,她甚至快要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哪里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听话的少年郎?这语气,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大魔王。
打开门,京婳抱臂站在门口,嘴角噙着冷笑,“现在都还学会威胁人了吗?”
她看着魏准问。
魏准的神情还是她熟悉的,甚至那委屈的模样现在落在京婳眼里,更是让她容易变得心软。
“我不这样说你会给我开门吗?又要拒绝我?每次被拒绝的都是我?你从来都不会拒绝别人!”魏准说,声音听着也像是他现在的神情那样,委屈极了。
京婳一时间被问得愣在原地。
而魏准也是趁着这时间,推开她的肩头,无视了她原本是要将自己挡在门外的意思,自己先走了进去。
京婳回过神来时,魏准已经走了进去,而她也没办法将人给赶出来。
京婳:“……”一声叹息后,还是关上门,走到魏准跟前。
京婳的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室一厅,没有多余的东西,看起来跟从前的生活好像截然不同。
魏准环顾着四周,微微沉默。在他心里,京婳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当然也包括最好的生活。而像是现在这样,他觉得京婳吃苦了。
“说吧,你到底是想做什么?”京婳问。
魏准看着她的脸,“那天过年的晚上,我都没有好好看看你。”
京婳骤然听见耳边传来这话时,脸色微微不自然,“说正事儿吧。”
魏准:“你变了很多,京婳。”
这一次就再也不叫姐姐。
京婳拧眉,她现在说的话对魏准来说还真是没一点作用,如果这要是放在从前的话,魏准说什么都不会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魏准比上学时更有侵略性,至少如今的她,再也不可能完全掌控,像是从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