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深君
男人想开口解释,奈何中年妇女根本不给他机会,伸出染了红色指甲油的圆润手指指着男人骂:“警官你们赶紧将这种社会的败类、渣滓抓去坐牢吧……对了,他还一定要赔偿我婆婆的医药费、健康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旁边围观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插嘴:“这位大哥是好心扶了老太太,你这还讹上了!”
“不是他撞的那肯定是你!”中年妇女调转枪头。
围观的人一听怕被赖上也不敢在说话。
中年妇女得意,也不管老太太,上去就要拉扯男人索要赔偿。
秦邯赶紧拉住中年妇女,但中年妇女泼辣无比,拉扯间男人被狠扇了几巴掌,脸上还被中年妇女的指甲刮了好长一道口子。
楚辞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一把握住中年妇女即将打到秦邯脸上的手,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冷声警告:“根据《刑法》袭警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想好了你这一巴掌要不要打下去!”
中年妇女惊恐的收回手,气势弱了许多,“警官,他才是撞我婆婆的凶手,要抓抓他呀!”
楚辞没理中年妇女,走到被忽略的老太太身边轻声问:“老太太是这个人把你撞倒的吗?”
老太太怯怯的看了中年妇女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穿着警服的楚辞和秦邯,犹犹豫豫的摇头:“不……不是他……是我自己晕倒的。”
有了老太太的证词男人的嫌疑终于得以洗刷,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我有视频为证,这位大哥就是好心想扶老太太去医院。”
“大哥有我们给你作证,你去告她恶意伤人,让她赔你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
男人摇头,从兜里掏出张纸巾把脸上的血印擦干,“算了算了,没什么大事,大姐你还是先送老太太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
“要你管,我还会虐待我婆婆吗!还不走,站在这里给人看笑话吗!”中年妇女瞪了老太太一眼,然后一把扯过她就疾步离去,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隔得远了,也不清楚。
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人迅速散去。
楚辞再看,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秦邯感叹:“这年头做个好人也很难啊,老大,你说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楚辞不想搭理秦邯的有感而发。
与时代无关,任何时候都有好人和坏人。
就如同光影,万物相生总是有其存在的道理。
金海花园并不临街,需要从街边的一个小巷口穿进去,巷道狭长,红色的砖墙上贴着白纸黑字的指路牌,跟着指示步行五分钟便能看见一栋用红色砖墙圈起来的七层白墙建筑,生锈的铁门上挂着一块蓝色的门牌,写着:金海花园117号。
铁门里有一间狭小的保安亭,里面坐着一个穿制服手里拿着蒲扇听广播的老大爷,铁门边有道小门开着,秦邯走到保安亭敲了敲外面的玻璃窗,大声问询道:“大爷,请问这里有住着一位叫金越青的男人吗?”
大爷懒懒的抬眼瞥向秦邯,见秦邯穿着警服,将广播的声音调小了些然后才把手从窗口里伸出来,警惕道:“证件。”
大爷看了证件确定他们二人真是警察才放了心,看着楚辞问:“警察同志你们找小金干嘛?”
楚辞模样好,穿上警服一身正气,极易让人产生信赖感。
秦邯收回证件,撇了下嘴,啧,他这是被老大爷无视了。
楚辞浅笑:“大爷放心,我们只是有些情况想向金越青询问一下。”
“我告诉你警察同志,小金可是好人,我们这栋楼的人没人不喜欢他。帮一楼杨奶奶家换灯泡、三楼张小姐家修门锁,帮五楼李大爷找狗。对了,我就说了一回我这风湿腿一到变天就痛,小金就托人买了专治风湿腿的药酒给我揉腿。我老头子敢说,这阳城市要是评选好人奖一定得有我们小金一份。”老大爷拍拍胸脯肯定的说。
楚辞点头:“大爷,听说金越青他们家最近出了点事?”
楚辞一提这老大爷顿时变了脸色,哎呀一声长叹:“要不说好人没好报呢,小金这么好一人,老天爷不说让他大富大贵,还把所有磨心的事都搁他身上,哎……”
老大爷说得絮叨,但和秦邯的调查基本符合。
去年九月,金越青的妻子卓静因为急性支气管炎到第三人民医院就诊,因为药物过敏而休克去世。
今年五月,金越青的儿子金辉因为感冒到第三医院输液,再次发生药物过敏反应致使脑部缺氧而瘫痪。
“大爷,您能告诉我金越青住哪屋吗?” 二人默默听老大爷说完后,楚辞才开口问,秦邯查到的地址并没有具体房屋号。
老大爷摸了把泪,指着三楼靠里走廊上放着一盆仙人掌的房间说,“307,那间就是小金家了。”
“谢谢大爷!”
大楼因为年代久远并没有安装电梯,但楼道十分干净,大楼没有安装天然气,每家都将蜂窝煤炉放在自家门外的走道上,做饭时香味四溢。
307的房门紧闭,土黄色的门上贴着一张蜘蛛侠的海报,门口放着的蜂窝煤炉上烧着一壶水,墙角摆着几盆枯萎的花草。
楚辞暗暗打量,然后抬手敲门。
隔了一会房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秦邯指着男人,惊讶道:“你不是早上扶老太太的大哥吗!”
*
死者尸体的鉴定工作虽然做完,但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还要做。
景月让两个研究生跟着梁法医实践,自己则带着辛宴做详细的尸体检验报告,进行电子归档。
“何婉晴安全回芦城了吗?”也是这会得空了景月才想起问。
辛宴语气有些不好:“前天下午到的,昨天就在张教授那里告了您一状。”
景月并不在意:“好。”
辛宴停下工作,一脸生气的说,“景教授您就应该把何婉晴在背后议论您的事一并告诉张教授,您又不是不知道张教授的为人,最是小心眼不过,您不和他解释清楚他铁定认为是您不想带何婉晴,回头给您穿小鞋。”
景月看着手里的报告,眼眸中有了丝笑意,下本书的题材有了。
她淡淡的瞥了眼辛宴回:“你要想进研究室,还是多提高专业能力。”
辛宴讪讪的住嘴。
他在为教授操心人际,教授却在嫌弃他专业不过关,好扎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们猜出凶手是谁了吗?
第9章 我想做个好人 09
一进屋楚辞就闻到股好似肉腐烂的味道,他皱了下眉,再仔细嗅时却只闻到满屋的空气清新剂。
茉莉花味的。
他冷眼打量整间房屋,与张大伟家简单的装修风格不同,金越青的家处处透着一股属于三口之家的温暖气息。
干净的拼色地毯、随处可见的一家合照、小孩子的课外阅读书、主卧室窗台上插满鲜花的花瓶以及沙发上可爱的猫咪抱枕。
金越青递了茶,在楚辞旁边的沙发坐下。
楚辞问了一些基本问题,秦邯一一做好笔录。
楚辞看了眼柜子上摆放的一排蜘蛛侠的小玩具和半支软膏,岔开话题问了句:“家里小孩喜欢?”
金越青瞬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指着关着的小孩房门上贴着的蜘蛛侠海报说:“对,小辉喜欢蜘蛛侠,说长大了也要做个超级英雄。”
金越青的儿子叫金辉,今年11岁,在阳城第一希望小学上五年级。
楚辞继续问:“金辉的英语老师是韩颖?”
金越青点头,对上楚辞审视的目光:“对,小辉英语成绩好,韩老师经常夸他。”
“金先生脸上脱皮是因为?”
金越青看了眼脱皮的手臂,淡淡的回:“我们化工厂的人身上都这样。”
楚辞拿起茶几上的茶,慢慢的喝。
“金先生,那你是时候成立病友群的?”秦邯抬头看向金越青问。
“病友群不是我成立的,我也是后来被人拉进去的。”金越青低下头,苦涩的嘀咕了一句,“这样的群谁想进去啊……”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医院的药品出了问题?”楚辞放下一次性茶杯,收回话题。
“今年五月,小辉在医院打点滴时当场就出现了和他妈妈当时一模一样的症状。”金越青这回提高了声音,眼睛不再看向楚辞,转向书柜上摆放的几张全家福,咬牙切齿起来,“我老婆去世医院给的说法是她对克林霉素过敏,打点滴之前我还特意让医生给小辉做了皮试,确定他对克林霉素、青霉素这些抗生素都没有过敏,结果两瓶药水下去,小辉……”
金越青捂住半张脸,眼睛通红,“小辉他……他拉着我的手说,爸爸我快不快不能呼吸了……爸爸……我头好痛……爸爸……爸爸救救我……呜呜……”
金越青几度哽咽实在说不下去了,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当时的画面,他活泼可爱的小辉扯着他的手一个劲的喊爸爸。
他是他一辈子的靠山,要保护他的啊!
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辉在他面前哭着喊痛,抽搐到最后只留下一口气。
楚辞将手搭在金越青肩上,轻拍。
他肯定的说:“警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过了半分钟,金越青才缓过气,“你们是来拿病友群名单的吧!”
说着他起身走进卧室拿了张白纸黑字的复印纸走出来,递给楚辞说:“医院一出事我就知道你们迟早回来,这是阳城市所有问题药瓶的受害者亲友名单。”
楚辞接过快速的扫了一眼,一百三十七个名字。
每个名字后面代表了一个家庭。
楚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尽管他十分同情金越青,但依旧不能放弃作为一名刑警的职业要求。
“金先生觉得这些人里谁最想杀死王文浩等人?”
金越青浑身一凛顿时竖起身上尖锐的刺,冷冷的望向楚辞,“警官,他们该死。”
楚辞和金越青对视,看着他那一双满含愤怒和哀怨的眼睛,缓缓开口:“他们或许是死有余辜,但是其他被殃及的人何尝不是无辜。”
金越青一抖,猛的站起身说:“警官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就请离开,我要照顾我儿子了。”
楚辞站起,目光扫过一张金越青戴着渔夫帽和妻子儿子在水库钓鱼时拍的照片。
走到门口时楚辞站住,背对着金越青说了句:“金先生知道张大伟会为了保护谁承认所有罪行呢?”
说完也不等金越青的反应径直离开。
出了金海花园楚辞才对身后的秦邯说:“让人密切监视金越青,他有重大嫌疑。”
“是。”秦邯也觉得金越青家里透着股奇怪的感觉。
见到金越青的那一刻楚辞脑海里那个嫌疑人的侧写画像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金越青的妻子去世是在去年,儿子出事是在今年五月份。
只差一个动机。
一个促使金越青突然想要报复杀人的时间动机。
是什么呢?
楚辞不断的在脑海里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