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小喵
常斌见状,只能从一边的档案袋中抽出了属于‘水鬼案’的资料和照片,一一摆在了桌面上。摆好之后,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人,从头到脚,争取不错过一个微表情和小动作。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冯志远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有惊讶、有恐惧、有愕然、有无措,就是没有他们所寻找的得意、欣赏及平静。
这种反应只有两种解释:其一,他真的不知道这些案子;其二,他的心思过于深沉,演技甚至好过任何一个大满贯的影帝,让这些打击犯罪的专家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常斌观察了几秒后,就给曾永嘉使了一个眼色。
曾永嘉会意,从他的文件夹里抽出了那些在银湖湾别墅拍到的捐助证书,奖状,感谢信等等,同样推到了对方的面前。
冯志远眼下是真的懵逼了,人还没能从刚刚那些恐怖又恶心的现场照片中回过神,就再一次的被一股脑的塞到眼前好多东西。他仔细的看了后来这些照片几眼,抬起了眸子:“这些证书的确是我的,这年头……做慈善也犯法了?”
“不巧,这些东西恰好能证明您和最近两起买凶杀人案有联系,而更不巧的是,这两起案子和刚刚给你看过的那么多起陈年旧案也有联系。”常斌姿态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学着他的模样摊了摊手:“冯先生,眼下的所有证据都对你非常的不利。”
他们这边正说着,忽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随即一名技术大队的同事推门而入,将几张报告单交到了他们手中之后就走了。
常斌和曾永嘉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了看那几份报告单,表情越看越奇特。最终常斌将那几份报告单调转了方向,在冯志远眼前晃了晃:“我们在绑架纪晴的麻绳上发现了你的dna,在你的别墅仓库中发现了符合至今所有案子的麻绳……最重要的是,刚刚乔洲已经供诉,声称是你让他把纪晴叫到了一家私房菜馆,其余的他一概不知。然而奇怪的是,昨天白天在纪晴已经失踪了的时候,他还同对方有着几封邮件往来。”
“之前发生在本市的一起凶杀案,一名报道案件的记者交代自己是收到了一封神秘的邮件这才能够知道了许多案件细节。刚刚我们技术人员终于追踪到了发出邮件的ip地址,嫌疑人虽然做了很多的手脚,但是仍旧逃脱不了警方的追踪手段。结果显示发给记者的邮件和纪晴昨天失踪后所发出的邮件所用ip地址一致,来自你那位于银湖湾的别墅里。”
冯志远虽然到现在还没能够弄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也知道这些话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但是却有一种无从开口的感觉。
常斌瞄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哦,抱歉,我要收回刚刚的话。眼下的证据哪里是对冯先生不利,说是铁证也不为过吧?”说完之后,就这么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等着看对方的反应。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冯志远此时还哪里有在商场上那指点江山的自信模样,慌里慌张的往前探了探身子,奈何双手被限制,只能徒劳的伸长了脖子:“我是被冤枉的,这是陷害!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还我清白啊!”
“……”常斌和曾永嘉被他一副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样给弄的一愣一愣的,可能是因为对方瞧着太过于真情实意了,所以他们二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就在这时,常斌裤兜里的电话猛地震动了两下,他回过神掏出来瞅了一眼,然后冲着身边的人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两个人便陆续起了身,将一直反复念叨着‘有人要害我’的冯志远单独留在这处,他们则是出了门后转身就进了隔壁的观察室。
曾永嘉刚推门进去,就絮絮叨叨的开了口:“贺队,纪组长,这事儿给我的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呢?”
常斌同意的点了点头,刚刚那场审讯冯志远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和事先设想的大相径庭。毕竟都是工作多年的老刑警,有时候这事儿有没有猫腻,光靠第六感就能感觉个八九不离十。
“嗯。”纪宸点了点头:“冯志远本人的态度暂且不说,这些证据……”
“证据怎么了?”曾永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太全了。”贺姝接口解释着,眉头也微微蹙起:“要什么有什么,单说你从警这么多年办过的案子,有几件能顺利到这种程度的?”
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想要什么来什么,每一件证据、每一条线索甚至连疑议都不存在,各个直指冯志远。可事出反常必有妖,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越顺利最后才最容易出幺蛾子。
“不说别的,在麻绳上能够检查到冯志远dna这件事就相当神奇了。水鬼多年前连续犯案那么多起,什么时候留下了dna证据?别说水鬼本人了,就连宁兴市和静淮市出现的这两个冒牌货,也不曾犯过这种低级的错误!”她说道这里,似乎是有些迟疑,还悄悄的瞥了一眼离着她不足一米的男人:“况且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
这句话说了半截,她便咬着下唇停了下来。
对面的曾永嘉和常斌正瞪圆了眼睛,耳朵竖起想要听听她有什么分析,未曾想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下半句,不由得面露疑惑。
纪宸恰好收回了望向女人的目光,他心中清楚她为什么犹豫,于是非常贴心的帮忙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水鬼抓过去的女人,都会在三十六小时内死亡,可是我们找到纪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十来个小时。按理来说,就算水鬼还没下死手,那总得做了点什么吧?他折磨人的手段不少,怎么纪晴不仅手指甲没被拔出,连头发都没少几根,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其余二人均点头表示赞同,的确,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疑点。
“这么说来,冯志远还真有可能是被陷害的?”曾永嘉扭过头去,透过墙上的玻璃看了两眼审讯室里那个逐渐从惊慌失措变得沉静下来的男人,撇了撇嘴:“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当成了替死鬼,关键他可是大老板啊,不应该很精明的吗?我要是他,现在真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他说着说着,忽然抿了抿唇,飞速的瞄了一下纪宸,随后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视死如归般的开了口:“刚刚你们两个说了那么多,这是在怀疑纪晴她……有问题?”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气虚,下意识的就咳嗽了几声。
“倒也不一定,我们只是说她被绑架这件事上疑点重重,这不代表她就有什么问题。”贺姝摇了摇头:“我很确定杀死我小姨的凶手是一名男性,在身高上要比纪晴高上许多,而且十四年前,纪晴才多大,十七岁?”
纪宸颔首,沉声回应:“纪晴在十五岁那年就被老头子捧着送去了国外,大学毕业了才回国,她不具备犯案的时间和动机。更何况,警方对水鬼的侧写,也一直都是男性。包括白玉江那些年写的多篇报道,也将水鬼塑造成了一个‘人间清道夫’的形象,从他的字里行间能够判断出他认为水鬼是一名男性。鉴于白玉江本人或许和水鬼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我也更倾向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曾永嘉没有猜错了窘迫,反倒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于他来说纪晴不是个坏的就好。再怎么说女人也算是他们警队的小半个家属,警察家属犯了错,多少都让他们觉得在心理上难以接受。
贺姝在纪宸话音落下之后,做了些许的补充:“更何况纪晴的背景、日常生活在我们看来都是很透明的,她就算和乔洲关系匪浅能够让其心甘情愿的作伪证,但是并不足以去在冯志远身边做什么手脚。”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不太怀疑纪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纪宸。就算男人和纪晴不亲近,但是也是亲人,依着男人敏锐的观察力,她不觉得长年累月的几番接触下来,对方能够躲得过他的眼。
“再有一点我觉得想不通的就是……”贺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玻璃前,眯着眼盯着对面屋子里的人:“在麻绳上放置dna这种低劣的手段,实在不像水鬼的手笔,他不会这么不高明。”
“或许他不想暴露自己,要么就是之前咱们猜测的行动不便,于是派人去做的?”曾永嘉推测。
“就算派人去做,也不会如此漏洞百出。”贺姝抬起后,摸了摸下巴:“除非……”
“除非什么?”曾永嘉和常斌忍不住异口同声的追问。
“除非对方现在连亲口去吩咐别人做事都不怎么方便。”纪宸像是和贺姝的脑回路再次撞到了一起,唇角上扬,眼底有光在闪烁。
两个老大爷们儿被他俩这双簧弄的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之后,常斌突然微微张圆了嘴:“卧……卧槽……”
他颤抖着手指了指贺姝又指了指纪宸,因为过于震惊,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你……你们该不会……你们说的难道是夏国华?”
吩咐别人做事都不方便。
他正因为处理了卧底吴智的尸体,妨碍公安调查在看守所里呢,可不就是不方便吗?!
第134章 水鬼再现(20)(作……
对于常斌喊出了‘夏国华’的名字, 纪宸和贺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再次将视线放在了审讯室内的冯志远身上,对方似是有所察觉, 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墙上的镜子看, 表情透露出些许的无助,随即垂下头去万分懊恼,似乎想要回忆出到底是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许多的栽赃手段。
接下来, 曾永嘉和常斌没有回去继续审讯冯志远, 反而整个市局刑侦支队都全速运转起来, 主要目的是去调查眼下手头这些证据背后是否有着什么被他们所忽略了的关键点。
市局大楼的夜就是静谧却又忙碌的, 第二天天一亮, 众人由技术大队出了来,转而去小会议室开了一次内部会议, 随后曾永嘉和常斌就直奔暂时羁押乔洲的那间审讯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六个小时后,那审讯室的门终于打了开, 两个人在走出审讯室的时候, 冲着不远处一直等候在休息室的贺姝点了点头。彼时纪宸正继续留在技术大队和丁棋等人攻克关于水鬼案的证据,于是贺姝沉吟了一下, 便带上人直接去了纪晴所在的静淮市中心医院,毕竟严格来说, 现在的这起案子还可以算是一件单独的绑架案。
等到一行人到了医院那间病房外的时候, 门是半掩着的,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两个面生的人, 一男一女。这二人瞧着年纪不小,估摸着都有五六十岁了,电光火石之间, 贺姝对于他们的身份有了点猜测。
咚咚咚。
在门被敲响之后,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她推开门带着丁思宁和谢子豪走了进去,那名中年妇女正在弯腰在病床上叠着睡衣,而纪晴则是静静的坐在床尾,身上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她们再晚来一会儿,许是人家都出院了。
“贺警官。”纪晴下意识的站起了身招呼道,随后也冲着她身后的两个人点了点头,算是尽了一些礼仪。
贺姝回了一个微笑,视线在那对中老年男女的脸上晃悠了一圈,复又落回了纪晴的脸上:“我记得医生不是说,让你尽量在医院多住上两天,有些创伤性的应激反应有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出现,这样也是为了你好,怎么这就要出院了?”
“我们晴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这种事,这里的大夫哪里能让人放心?我托人联系了全国范围内的精神科权威医师,一定不能让晴晴留下什么心里阴影!”一旁的中年妇女,也就是纪晴的母亲庞亚慧开口插话,语气刻薄而又挑剔,话音落下之后又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们三个几眼,拧着眉质问道:“这都过去一天了吧?你们当警察的到底查清楚怎么回事没有?我听说不是当场就抓住了凶手吗?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调查都是需要过程的,而且警方办案有着严格的程序和要求,不是像您想的那么简单……”丁思宁试图开口解释。
然而对方根本就不听,当即打断了她的话:“随你们怎么说咯?我们普通人又不知道,随便敷衍一下就可以,你们这群人就是花着纳税人的钱不办事,我最了解了。就像家里现在那个一样……”
“妈?!”纪晴皱眉,有些不赞同。
庞亚慧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神色不大好的丈夫,悻悻然的闭了嘴。
“我们今天前来,还是有些事情想要和纪小姐确认一下的,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单独聊一下?”贺姝微笑着说道。
庞亚慧显然有些不大乐意,但是却也拗不过自己的女儿,最后只扔下一句‘我和你爸去看看出院手续办好没’,便拉着男人出了去。然而在出门的前一刻,男人在经过贺姝身边的时候神色迟疑,嘴巴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只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出去之后还顺手把门给带了上。
贺姝只当没看见,踱着步走到了窗边,顺着浅蓝色的窗帘缝隙往外瞧了瞧。她不说话,丁思宁和谢子豪自然更不会先开口,病房内忽然陷入了谜一般的寂静之中。
纪晴坐回了病床上,在垂眸看了几次手中的电话之后,咬着下唇率先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默:“贺警官,你们还想要问些什么?我在昨天已经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了,再多的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说着,又按了一下手机侧面的按键,屏幕亮起,她看了一眼之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
对于她的这些不起眼的小动作,贺姝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慢吞吞的开口道:“纪小姐这是在等谁的消息吗?如果您是在等待乔洲的消息,那抱歉了,他早就被警方逮捕,应该是接不到你的电话的。”
“什么?!”纪晴因为过于吃惊,不自觉的站起了身,等到回过神看清了屋中其余三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瞬间讪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刚刚也只是想着看看时间而已,不过听到乔洲被抓我倒真的挺吃惊的,难道他……我被绑架和他也有关吗?”
“我以为,有没有关系,纪小姐心里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对方冷了一张脸,语气也淡了下来,没有了一开始的热络。
“警方在绑着你手脚的麻绳上面,发现了冯志远……也就是当天在地下室中被逮捕的那名男子的dna,是一根带着毛囊的头发丝,夹在了绳子上打的死结里。”贺姝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纪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不正好可以证明他才是绑架我的真凶!”
“可经过警方技术人员的进一步确认,那根头发的毛囊已经有些失去了活力,这就表明头发并不是新鲜脱落的,至少已经从对方的头皮上掉下来了一周左右,纪小姐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了想要栽赃冯志远的人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就算现场没有dna的证据就好过被警方发现那根头发。”
“……”女人的脸颊肌肉狠狠地抖动了一下。
“其实经过我们的几次突审,乔洲已经于上午的时候承认了策划此次绑架案的犯罪事实,而根据他的供述纪小姐本人好像也并不多清白。”贺姝半眯了眼,语气逐渐凌厉。
早些时候乔洲在曾永嘉和常斌的审讯下心理防线崩溃,交代了此次绑架案是受人指使干出的糊涂事,并且他也说不清楚联系他的人到底是谁。能让他冒险干出这种事的起因在于力乔投资营销有限公司近一段时间经营不善,公司里面出现了很大的危机,而鸿远集团那边的意思是想放弃这家子公司。
他去求过冯志远,可是冯志远身为集团的董事长,也要顾及每一名股东的意见,根本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最后冯志远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交情还不错,和他保证,即使力乔这间子公司被放弃了,之后也会给他在别处找一个高管的职位。
这无疑让乔洲心生不满,力乔可是他所有的心血,恰好此时他通过朋友认识一位自称鸿远集团竞争对手的人,几次接触下来之后,对方透露出了这个意图。起先他肯定是不信的,可是当对方二话不说就拿出几百万给他公司做周转,接着还承诺事成之后入股力乔之后,他彻底动心了。
对方也不知怎么得知了他和纪晴之间的恋人关系,并且还对纪晴的背景门儿清。两个人坐在一起合计,这波怎么都不亏,那就干吧。只不过在施行计划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因为乔洲在反复查看那人提供的计划后,发现似乎存在着‘证据不足’的问题,于是他就趁机弄了一根冯志远的头发丝,最终放在了案发现场。一切果真像是对方计划好的一样,因着纪晴有个当警察的弟弟,都没用他找人报警,警察就找上门来。并且成功完成了此次栽赃陷害。
只是没想到,在纪晴被找到之前,警方就怀疑上了他。
纪晴在听完了乔洲的供述内容之后,整个人就好像失了生气的布娃娃,任由丁思宁上前铐住了双手。当手腕处传来手铐那冰凉的触感的时候,她才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了贺姝:“我是被迫的,这些都不是我本意,真的。”
“我现在很庆幸。”
女人似乎不理解她的话,眼底透着疑惑。
贺姝深吸一口气:“庆幸自打发现你失踪,纪宸一直都只将你视作普普通通的受害人,再多的情感,你根本不配。”
纪晴想要反驳,凡是仿若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处,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最终她被丁思宁从床上拽起来的时候,突兀的开了口:“贺警官,人间疾苦我从小就尝的多了,知道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她这话无疑就是在指责,造成她童年不幸的根本原因就是纪宸和他的母亲,在她看来,利用纪宸达到什么目的根本不用愧疚,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对此,贺姝强压着胸口翻涌着的怒气,讥讽道:“首先,你得是个人。”
言罢,挥了挥手,示意丁思宁和谢子豪将人压出去。一行人走出病房没多远,正好撞上来回来的庞亚慧和男人,对方在看到自己女儿手上的手铐后,自然又是一番吵闹,甚至同几人发生了肢体上的冲撞。
最终还是在医院保安的配合下,他们才将纪晴顺利的带回了局里。
市局,专案大队办公室。
这会儿几乎所有人都在,在听完谢子豪关于抓捕纪晴的情况汇报后,众人皆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纪宸的表情。然而被关切的当事人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裤兜里的电话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在又一次的疯狂震动后,他干脆掏出来顺手关了机。
曾永嘉见状,不胜唏嘘,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皱了皱眉:“虽然眼下乔洲和纪晴都已经交代了绑架案的前因后果,可是这样一来,明显有的地方说不通啊。”
“一开始咱们发现纪晴失踪的时候,对此的推测是水鬼恼羞成怒,想要借着纪组长和她的关系来进行报复。后来随着调查的推进,咱们又猜测,这是水鬼觉得形势不好,想要趁着这次机会把一切都栽赃到冯志远的身上,让他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替死鬼。”
“而且我们一直以为乔洲是和赤阳社或者水鬼有着密切关系的,至少和艾桦一样,现在看来也不是。根据乔洲的笔录,能够得知这借由绑架栽赃的点子并不是临时起意,反而计划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就表明,咱们之前所有的想法都是错的,还得重头再来?”
纪宸听完他的分析和疑问,剑眉微挑,看向了对面一直在沉默的贺姝:“你觉不觉得,乔洲等人开始布这个陷害冯志远的局的时间点,很巧妙。”
“巧妙?”曾永嘉问出了所有人的不解。
贺姝略作思索,之后也扬了扬眉毛:“你的意思是……”
“乔洲第一次接触到那个所谓的鸿远集团的竞争对手,是在你第一次去冯志远的别墅调查卧底吴智死因之后,也就是在别墅里,水鬼第一次见到了长大的你,并且近距离的接触、了解了你在工作时候的状态,我想你的表现肯定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以往他很有可能只是通过一些手段间接观察你,那和面对面不一样。”纪宸说着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栽赃冯志远的确并不是之前所设想的什么报复之类的原因,这根本就是水鬼从那个时候开始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只是他压根没想到,在计划执行过程中,乔洲会自作聪明的动了手脚。”
“他怕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让贺姝呼吸变得急促,甚至于原本垂放在身侧的手都缓缓地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