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阿郭
台上的人拿着话筒,汗水顺着那张英俊的脸颊滑落,接着便听到林宴兮开口:“今天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我想跟她共度一生。”
林宴兮的语速很慢,一字一语格外清晰,慢慢回荡在整个演唱会现场。
为了保护那个女孩,林宴兮并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话音落地,原本喧闹沸腾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第一次如此默契,周遭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恩禾听得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她下意识歪头看向身旁坐着的宋越川,某人眨巴眼,无辜地耸肩。
林宴兮宣布脱单之后,现场的状况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当红顶流在事业巅峰期忽然宣布脱单,这无异于给万千女粉当头一棒。
短暂的沉寂之后,耳边此起彼伏疯狂的尖叫声不断。
宋越川意识到不妙,于是牵着恩禾率先离场。
两人好不容易出来,迎面而来的寒风凛冽,恩禾大口喘着粗气,一副还没回过神的状态。
她这是什么运气?
有生之年第二次来看演唱会,居然还能碰上偶像宣布恋情。
身旁偶尔有提前跑出会场的人,有的女生正兴奋地议论林宴兮的女朋友是谁,还有些年纪小的女生已经哭成了泪人,垃圾桶里满是丢掉的灯牌。
宋越川一向不关心娱乐圈的事,所以对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生无法感同身受,值得庆幸的是,恩禾接受能力挺强,此时看上去格外镇定。
演唱会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宋越川走在前面,恩禾则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块往停车场走。
某人头顶上的粉色兔耳朵还没有摘下来,虽然看着滑稽又搞笑,但不可否认,帅气不减,而且还年轻了好几岁。
恩禾抿着唇偷笑,走在前面的人猝不及防地停下来,恩禾没刹住脚,一头撞向这人的后背。
这硬度堪比铜墙铁壁,恩禾被撞到鼻子,疼得轻嘶一声,捂着磕到的鼻尖,愤愤地吐槽:“宋越川,你是石头做的吗?也太硬了吧。”
宋越川回头,便看到身后的小姑娘微仰着脑袋看他,眉心微蹙,乌黑澄澈的杏眼一眨一眨,像只炸毛的小动物。
他眉梢轻挑,白皙的脖颈处喉结上下滑动,压低了嗓子,不急不缓道:“还有更硬的,要不要试试?”
恩禾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女孩的目光单纯无害,宋越川没说话,垂眸看着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罪恶。
他轻咳了声,“没什么。”,眼底的情绪收敛,一本正经地拿开恩禾的手,这才注意到女孩微红的鼻尖。
“我帮你揉揉?”
他的声线很低,磁沉又性感的声音缭绕于耳际。
恩禾眨巴眼,趁自己还没脸红,忙偏过脑袋,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我才没那么娇气。”
上车以后,宋越川才取下自己头顶上的兔耳朵,交给恩禾保管,又借机倾身靠过去,帮女孩系安全带。
恩禾抿唇,觉得这家伙越来越奇怪了。
从演唱会开始到现在,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她垂下眼,默默注视着宋越川的一举一动,刚好撞进那双黑黢黢的眼睛里。
恩禾愣了一下,葱白的手指抵着他的胸膛,将人往后推了点,眼神狐疑地注视着他,小声道:“宋越川,你老实交代。”
某人:“?”
恩禾微扬的小下巴,目光意味深长,一副已经拿捏住他的神情。
“对我这么殷勤,想做什么?”
宋越川挑眉,沉默了几秒,而后轻轻笑了一声,微垂着脑袋像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乖乖地坦白。
“连你的偶像都宣布脱单了。”
面前的人就这样,借着帮她系安全带的姿势靠近她,低低垂着眼,幽暗深邃的眼眸如深海一般,凝视着她,一动不动。
他唇角噙着抹清浅温和的笑意,清眉黑目,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寡淡疏冷,薄唇轻掀,缓声开口:“你准备好做我的女朋友了吗?”
漫长的考核期总得有结束的时候。
时隔多年,两人一起重新经历了多年前的那场演唱会,这一次宋越川再也不想错过,而他心里的执念也越来越迫切。
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车内的灯开着,清晰明亮的光芒悬在两人头顶上方,而宋越川的脊背微弓,遮住了眼前大半的光亮。
他薄唇抿着,视线牢牢地锁着她,垂首安静地等待她的回应。
恩禾眼睛睁大,呆滞了好一会儿,心跳如狂乱的鼓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紧绷着,有种无法名状的情绪将她整个包围起来。
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在一念之间。
他通过考核期了吗?
恩禾自己问自己。
正当她开口回应的时候,肚子忽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沉寂暧昧的车厢里尤为清晰,疯狂刷着存在感。
恩禾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我饿了。”
话音一落,宋越川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眉梢眼角都沾染了淡淡的笑意,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好,哥哥带你去吃夜宵。”
说着,还不忘揉了下恩禾的脑袋。
去餐厅的路上,恩禾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街景,宋越川也没有打扰她,两人似乎刻意忽略了那个刚才只进行到一半的话题。
到了吃宵夜的地方,恩禾看了眼餐厅的名字,唇角微微翘了一下,笑意一闪而过。
服务生带两人去了包厢,恩禾摘了围巾,脱掉厚实的外套,橘粉色的毛衣衬得她肤色很白,看着很软,有点像棉花糖,让人很想捏一下。
宋越川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菜单,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
两人来的这家餐厅很有名,算是一家老店铺,恩禾高中的时候,宋越川就经常带她来这吃川菜。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老味道。
恩禾捧着杯子,小口轻抿着葡萄味的果酒,莹白如玉的脸颊慢慢泛起抹酡红,乌黑澄澈的杏眼水雾蒙蒙。
恩禾两杯酒下肚,唇齿间都是葡萄味,而坐在对面的人也慢慢变成了两个,她努力眨了眨眼,忽然打了个酒嗝,像是意识到自己这样不礼貌,恩禾忙用手捂住嘴巴,无辜地看向宋越川,小声解释:“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又嗝了一下。
恩禾摇了摇脑袋,嫣粉的唇瓣一张一合,自己嘀嘀咕咕地说话:“这个应该不会喝醉吧?”
接着,又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唔,应该不会。”
“我酒量很好的。”
女孩仰头晃脑地自言自语,宋越川眉梢轻挑,温热的指腹缓缓地摩挲过酒杯,目光看向女孩微醺的眼眸,勾着唇角笑得人畜无害。
两人吃完宵夜,恩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越川,眼尾微红,时不时打个酒嗝,自己把自己逗乐,咯咯地笑。
宋越川点了几瓶果酒,看着恩禾喝了一大半,也不阻止,狭长的眼尾微眯着,像只不动声色地男狐狸。
拿过恩禾的衣服,宋越川极有耐心地帮她一件一件穿上,像在照顾一个小朋友。
恩禾喝醉的时候很乖,很软,老实巴交的样子,非常听话。
宋越川失笑,忍不住抬手轻轻蹭了下女孩小巧的鼻尖,“小媳妇。”
面前的女孩反应慢半拍的抬头,脸颊粉嘟嘟的,她下意识用手指着自己,认真地反问:“你在叫我吗?”
宋越川正在帮她系围巾,闻言低头笑了笑,“嗯。”
恩禾原本还有些疑惑的表情,圆澄的杏眼慢慢睁大,皱着眉头连忙摇头,“不能乱叫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板着小脸显得一本正经,似乎这是一件非常严肃不容出错的事情。
宋越川呼吸一窒,那双黑黢黢的眼凝视着她,微凉的指尖轻轻触到恩禾发烫的耳朵尖,低声问:“他是谁?”
他哑着嗓子,声音低柔诱哄。
恩禾有点犹豫,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开口:“他姓宋啊...不,他是个坏蛋。”
话说到一半,她似乎想到什么,连忙摇头。
听到那句“姓宋”,宋越川揪住的心脏忽然一松,顿时软得酥酥麻麻,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从最低处到最高处走了一遭。
他垂眸,眼底的光芒温柔缱绻,轻轻捏了捏恩禾柔软的耳垂,低声附和:“对,他就是个坏蛋。”
宋越川将恩禾抱上车,细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当他起身离开时,才听到女孩细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宋越川目光顿住,看着恩禾通红的眼尾,还有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哭了。
他缓慢地抬手,指腹抚过女孩眼尾的水光,喉咙发紧,轻声问她:“为什么哭?”
听到熟悉的声音,恩禾睁开眼,似乎认出他是谁,脸上顿时写满了不高兴,眼眶凝结的水汽越来越多,似乎一眨眼,眼泪珠子就会吧嗒吧嗒掉下来。
“宋越川,真的是你啊。”
似是太久没有见到恩禾流泪的模样,宋越川措手不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点一点往外拽。
“嗯,是我。”
得到确认后,面前的女孩似乎变得更难过了,晶莹的泪含了一圈,紧抿着嘴唇忽然变得沉默,任凭宋越川怎么低声哄劝,就是不肯再说话。
宋越川的手悬在半空,心又开始变得七上八上。
等了半天,恩禾甚至偏过脑袋,不愿意看他。
行。
他不愿意说,他绝对不强迫。
回去的路上,宋越川握紧方向盘,竭力克制着情绪,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小声的吸鼻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将自己封闭在角落里。
恩禾耷拉着脑袋,单薄纤瘦的肩膀都在一颤一颤,温热潮湿的液体却不断往外涌,她胡乱地抹掉,却还是难过,情绪像是突然间崩塌。
黑色的商务轿车停在停车场,宋越川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接着弯腰俯身,握着恩禾的手腕将人背起来。
恩禾喝了不少酒,此时迷迷糊糊地瘫靠在宋越川的背上,脸颊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
宋越川并不清楚这丫头为什么哭。
从两人重逢到现在,无论是她冷眼相向,还是答应给他机会,恩禾从未在他面前显露出脆弱无助的一面。
她像是身穿铠甲的小勇士,成长了很多,却没有哭得像现在这样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