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阿郭
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跟她在一起,仅此而已。
而宋越川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担心老爷子的缘故,将两人仅存的一点联系都断了,尽管这还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
恩禾定了定神,觉得现在我的自己头脑清醒并且非常理智,她深吸一口气,很耐心地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我现在只想自由,你能给我吗?”
看到女孩的回复,宋越川正欲拨打电话的动作停住,心脏骤然间像是挨了一记闷拳,直击他心底最不堪一击的地方。
许久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就在恩禾以为这人又想搞什么操作的时候,对话框中终于弹出一条新内容,上面写着:“这是你想要的?”
恩禾:“对。”
女孩的回复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秒回。
宋越川盯着手机,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唇线僵直,沉默了许久。
此时此刻,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慢慢穿过他的身体,抓住他的心脏,再一寸一寸地收紧。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认认真真敲出一行字,指尖顿了一下,然后点击发送。
“好,你想要自由,我给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包括自由。
恩禾抵着身后冰冷的墙壁,盘腿坐在地板上,收到回复以后,她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勾唇轻轻一笑。
“希望宋先生说到做到。”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恩禾没再犹豫,动作熟练地将这串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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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宋卫国在医院亲眼目睹自己的孙子死皮赖脸地追在恩禾身后,还自愿挨巴掌之后,每次医护人员过来查房,宋卫国只要一看到恩禾,就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又一次被打得啪啪作响。
两人如今的关系跟他设想的完全相反,宋卫国脑子里还时不时冒出宋越川的那句话:“您在乎的东西,人家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稀罕。”
这一次宋越川真的说到做到,没再去打扰恩禾的生活,宛如人间蒸发一般,就连宋卫国手术之后,都不曾来医院探望。
爷孙两人,也慢慢走向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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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末,《暗恋日记》的拍摄却还没有结束,这部剧的拍摄场地在A市,而且校园部分的取景就是恩禾的高中母校。
恩禾不仅是作者,也是这部剧的编剧之一,平时由于工作原因,所以一直没办法到片场,关于剧本的商议和修改,也只是跟另一位跟组编剧网上交流。
《暗恋日记》的拍摄慢慢进入尾声,剧组邀请所有的编剧和幕后工作人员来片场一聚,到时候可以在杀青那天拍一张剧组的全家福作为纪念。
其实恩禾也想知道自己的作品是如何完成的,期间也被邀请过两次,但都因为工作推脱了,这一次她特意跟同事换了班,利用下午的时间去剧组探班。
坐上熟悉的公交车线路,恩禾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街景,熟悉又有点陌生,恍惚间一切像是慢慢回到了五年前。
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长在这座繁华耀眼的都市,但高中毕业以后,却再也没有回过母校。
那里有她所有的青春。
可惜她的年少时光里,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宋越川身上,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如今回想起这些,恩禾唇角不经意间流淌出笑意,以前的她不仅死脑筋还很幼稚。
公交车依然停在一中对面的公交车站,七八年的时间过去,站台也焕然一新。
恩禾还没有下车,便在站台那看到一抹熟悉颀长的身影。
男人戴着低低的鸭舌帽,黑色的羽绒服,白色的立领毛衣,下半身穿着一中蓝色的校服裤,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觉得是一中的学生。
恩禾迅速从车上下来,没有丝毫犹豫地走过去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声音很低地叫他的名字:“齐星远?”
两人做朋友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齐星远正盯着面前的站牌看,心里还在计算,这姑娘还有几分钟才能到。
此时听到身后传来的女声,他挑眉,轻笑着回头,果然看到女孩精致清丽的面庞,此时正微仰着脑袋,黑白分明的杏眼笑意盈盈。
齐星远微垂着脑袋,幽暗深邃的眼眸温和浅笑:“终于想起来探我的班了?”
恩禾眨了眨眼,整理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笑眯眯地开口:“导演邀请编剧来探班,我必须得来一趟吧。”
齐星远挑眉,故作遗憾地调侃:“如果不是导演邀请,你是不是都不打算来?”
恩禾歪着脑袋若有所思,随即一本正经道:“就算剧组不邀请,我也会来一趟,我还从没看过你拍戏呢。”
“可惜医院的事情太多了。”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再熟悉不过的一条路走去学校。
这么多年过去,一中的校服一直都没有变,还是蓝白相间的运动系校服。
岁月对齐星远格外仁慈,面前的人穿上这身校服,竟与多年前上学时那会没有太大的变化。
恩禾将他从头到脚认真看了一遍,忍不住感慨:“齐星远,你穿上这身校服感觉跟以前一样一样好看。”
即使在娱乐圈混了几年,但身上总有一股保留着一股干干净净的少年气。
闻言,齐星远俊脸温和,侧目看向她,勾唇笑笑:“你也一样啊,变化不大,还是比我矮一大截。”
恩禾白他一眼,努努唇瓣,有点不服气地切了一声。
两人到达拍摄地点,几名配角的戏份结束没多久,这会正在休息。
齐星远接下来还有一场重要的戏份,很快被造型师叫去补妆,他临走前担心恩禾乱跑,于是说了句:“那我先过去,拍摄结束后一起吃晚饭?”
恩禾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催促他赶快去忙。
齐星远离开后,恩禾则一个人在校园里逛了一遍。
由于是周末,校园里的学生并不多,穿过林荫小道,偶尔会碰到几名穿便装的住宿生。
恩禾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走了没几步,身后时不时传来一道淡不可闻的脚步声,她眉心微蹙,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回头朝四周看了眼。
除了刚刚那几个走远的学生,周围一个人没有。
恩禾狐疑地抿唇,为什么会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几天没有休息好,现在出现了幻觉。
恩禾兀自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从林荫小道出来,恩禾准备回教学楼,齐星远待会拍摄的地方,当她抬脚迈上台阶的时候,身后忽然多出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伸手用一块毛巾牢牢捂住她的口鼻。
意识到不妙的那一刻,恩禾的心脏也跟着咯噔一跳,根本来不及呼救,已经被人用力箍住了手腕。
大白天的,而且还是在学校,居然有人对她搞偷袭。
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尽管过去多年,当初那种被人绑架的恐惧感依然存在。
毛巾沾着高浓度的□□,恩禾昏迷之前,唯一能感知到的,身后应该是个只比她高一点的男人。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而她丝毫没有察觉。
......
此时的丰英投资大厦,公司高层正在商议第二次的资金周转。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宋越川垂眸扫了眼,接着脸色骤变。
不等王经理把话说完,他猛地起身,身后的椅子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会议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几名高层面面相觑,目视着宋总神情凝重地快步冲出会议室。
邓助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习惯性起身匆忙跟上去。
“查一下,恩禾现在在哪!”宋越川眉心紧锁,面色阴沉,将那串耳熟于心的号码拨出去,得到的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宋越川牙关紧咬,努力克制着呼吸,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打过去。
苏恩禾,你快接电话。
求你。
宋越川喉咙发紧,生平第一次因为一条匿名短信变得六神无主。
他目光紧锁着通话界面,始终不肯移动半分,可惜却一直没人接听。
电梯门打开,宋越川长腿迈开径直走向地下车库,当邓助理追上来的时候,黑色商务轿车猛地停在他面前,车窗迅速下落,驾驶座上的男人眉眼沉寂,直接撂下一句话:“查到苏苑桐现在的位置后立刻发给我。”
说完,只听一声轰隆隆的油门声,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眼前扬起一阵劲风,邓助理愣住,眼睛睁大,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妙。
宋越川收到的那条匿名短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两行字。
“宋越川,你毁了我。”
“那我就毁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微笑]。”
尽管连姓名都没有,宋越川却第一时间猜到了对方是谁。
......
傍晚十分,广阔的天际还没有完全黑,燃起一大片火烧云,厚厚的一层映下耀眼的余辉。
恩禾的意识昏昏沉沉许久,像是一脚踏入深渊,周围漆黑一片,冰雪覆盖,任她如何奔跑,却始终被困在原地。
直到有人将一桶冰冷刺骨的水从她的头顶灌下去,打湿围巾和衣服,恩禾的身体哆嗦着瞬间被惊醒。
冷水钻进鼻腔,漫进肺部,带着窒闷的刺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恩禾低垂着脑袋,头发凌乱潮湿,被水呛得剧烈咳嗽,好半晌才抬起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中,她依稀看清周围乱七八糟堆放着杂物,旁边的箱子上甚至还布满灰扑扑的蜘蛛网。
湿发粘粘在脸颊,脖颈,额头上冰冷的水珠滚落,恩禾慢慢调整着呼吸,瘦削单薄的肩膀都在颤抖,她缓慢地抬起头,看向面前走过来的身影。
苏苑桐懒散地歪着脑袋,唇角勾着抹冷然的弧度,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恩禾浑身上下湿透的衣服和裤子,身体生理性地蜷缩,颤抖。
现在已经入冬,一桶冰水倒扣在她身上,应该挺冷的吧?
冰冷刺骨的衣物粘在身上,恩禾深吸一口气,紧咬着苍白的唇瓣抬头,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慢慢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应该在一个仓库。
很像学校食堂旁边的一间库房,非工作日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来这。
当看到眼前的人时,恩禾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她努力克制着颤抖的身体,眼眶通红,毫无血色的脸上却流露出几分嘲讽,喉咙沙哑得不像话。
“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