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西瓜
她走进门,换了鞋子走出玄关,往客厅里去。
客厅拥有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室内花园。室内花园搞了一个葡萄架,这个季节是没什么葡萄了,但叶子倒还都在。
室内灯光全亮,早年从边境运来的红木桌椅都是以前的样子,上面的垫子和套子倒是都换了新的。
路父路母坐在一块儿,见着了人想起身,又觉得起身太殷切,忍坐着,让路婉婉过来:“坐。”
路婉婉乖乖过去坐下。
路父不知道该怎么说,偷偷用胳膊肘撞了下路母。
路母:“……”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啊?
两个人现在处于一种想要相信路婉婉,又有点十年怕井绳的样。
最后还是路母给路婉婉倒了一杯水,不得不开口:“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都没听明白。”
路婉婉拿着水也没喝。
大哭过一场,又有陈付山的吻加成,路婉婉学着陈付山的平静,讲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十二岁那时候,忽然就有个人占了我的身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路婉婉没有说自己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世界。
她只用了天外来客这种说法。
将十二岁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爸妈。
“我全部都看得见,听得到。但我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路婉婉表述着,“她睡着了,我可能还醒着。但我一样动不了。”
路父路母互相对视一眼。
这听上去,路婉婉像是说了一堆让人不能随便相信的话,更像是人格分裂。而如果是人格分裂,那两个人之间应该有置换。
这种情况下,一个心理医生确实很必要。
但不排除路婉婉说得是真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路父斟酌了一下,觉得两种方式都要考虑到。不管是何种方式,面前这个路婉婉都是他们自小养大的孩子,是受了累的。
但路婉婉现在在处理自己的事业,不能随意去看心理医生。
路父想来想去,还是开口:“你的情况和那位教授说过?”他记得那位教授辅修心理。
路婉婉点头:“嗯,说过。”
路父:“那他怎么说?”
路婉婉回想了一下:“他说我很辛苦。”
然后给了她一个吻。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路婉婉笑起来:“如果我哪里不正常了,他会将我转交给心理医生的。我相信他。”相信他可以成为自己今后万一失控,那最后一道防线。
路父点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他们终究还是选择相信路婉婉的。
路母听着一路,一直在抹眼泪。她哭够了,还记得劝一声路婉婉:“听你爸说,你挺喜欢那位教授的。但也别靠太近了。不然对对方名声不好。”
路婉婉微顿。
她名声确实现在不太好,会容易拖累Sam。
路母抽了两张纸巾:“等和蔺楠取消婚约了再说。不然搞得人家像小三上位。”
路婉婉:“???”
不是,这个词好像哪里不太对?
作者有话要说: 陈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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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路父:“……”
本来极为感伤的会面来了个极速拐弯, 倏忽间变得有点好笑。
路母半点没察觉自己这话的笑点,还觉得自己说话很中肯:“真的,人家教授普通人家, 回头肯定会被人拿来和蔺楠对比。”
这确实。
路婉婉不管以后找谁,对方都会被拿来和蔺楠对比。
她一下子被路母说服。
让她远离是不可能的,反正陈付山进入实验室后,她和他一周都见不了几面。
路婉婉岔开了话题,又讲起自己筹办幼儿园的事情。
她第一次办幼儿园,中途有专门团队帮忙, 偶尔也会有些忙乱。
网络上是非也多, 因为她自己的缘故平白多了很多事故。
好在最后幼儿园成功开放,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可爱, 每个孩子都认真学习, 积极参与进学校活动。
转眼十二点走向两点。路母肉眼可见疲惫起来, 有点受不住这么晚睡觉。
路婉婉察觉到这点,停下了话题:“很晚了。我们明天再说吧。”
路父看了眼时间,惊觉确实有些晚了。
他看向身边路母:“你先上去洗洗睡了。”
“没事。”路母说完这句话,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
哈欠会感染人,一个打了后旁边的人跟着也打了起来。
路婉婉跟着打了个哈欠。
路父险些跟着一起打哈欠, 不得不站起身来:“好了,都去睡。有事情明天再说。这几天就在家里休息休息?”
李伯听到客厅动静,过来收掉桌上的杯子, 很快又退下。
路父吩咐了一声:“李伯,今天就这样。你也去歇着。”
李伯远远应了一声。
路母站起身来,路婉婉跟着一样站起来。
三人结伴往楼上走,路母强忍着困意和路婉婉说着话:“家里房间里的东西,你不喜欢的就丢了。布置要是不喜欢, 改天我们再找个人来重新装修。你喜欢什么样我们就弄成什么样。”
路婉婉应声。
路母应是将路婉婉送到了房间门,才说到了最关键的话:“婉婉你要知道,钱都是虚的。”
路婉婉轻声应了。
钱都是虚的,他们从没有怪过坑了自己资金的女儿。做生意翻车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千宠万宠的小家伙,最终却对他们毫无感情一般,可以为了一个外人来伤害他们。当他们知道一切可能是有原因的,可能是可以解释的,他们就愿意接受。
哪怕有可能是“狼来了”。
哪怕又可能有一天,当初那个恶人会再度出现。
路婉婉打开房门,看着自己房间里和三年前几乎没有多少差别的陈设,看着一点粉尘都没有的状况,侧头和陆母说着:“妈妈,我回来了。”
她离开了很久很久,终于,她回来了。
路母笑了起来。
路父路母结伴去休息。路婉婉走进自己房间,扫了一眼整个房间。
房间里确实大多都是假“路婉婉”喜好的东西。对于假“路婉婉”来说,东西越是贵重的越是好。屋里的陈设并不精简,几乎每一个物件都昂贵得让人胆战心惊。
没有陈付山房间那种满目书籍的沉淀感,没有她小时候充满梦幻的童话仙境感。
圆形的大床可以让好些个人躺在上面,豌豆公主钦点的被褥柔软得让人怀疑是采集了天上的云朵。但色调偏冷,都用的是那种深沉的颜色,墨染的绿大片大片铺开,又在床柱上顶着罕见巨大的玉石。
路婉婉其实并不排斥花钱,也不排斥这个房间。
但她不想再和九年间的另一个人有任何关系。
路婉婉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李伯发了条消息:“李伯,明天方便找个人定价。把我房间里这九年新增的东西都拿去慈善拍卖会卖了。能卖多少卖多少,卖不出去的就烧了。”
那头李伯很快回复:“是,大小姐。”
路婉婉轻叹,走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她重新回到自己床铺上,躺到床正中央。
路婉婉很困,但又睡不着。
她注视着天花板,在想这个时候飞机上的陈付山,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看书。他一定很好规划着行程,并不让自己的任何情绪影响到第二天上课。
他会冷静站到课堂上,用粉笔写下一个又一个公式,然后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路婉婉想到这一幕,又想到路母说的“小三”设定,突兀笑出了声。
笑完,她坐起身,探去拿手机,给远在飞机上的陈付山发了一条消息:我这周末想在家里陪陪我爸妈。下周一早上回幼儿园。
爸爸妈妈接受她了。
他们不像陈付山。陈付山没有经历过假“路婉婉”,是她心里头与众不同的。他引导她相信自己是无辜的。而爸妈的接受,是真的告诉了她,她可以是无辜的。
路婉婉又加了一条消息:谢谢你,Sam。
凌晨三点半,飞机上。
陈付山手机开机着。
科技进步,现在有不少飞机在飞行过程中,手机可以使用,还能够连接飞机上的wifi。陈付山点着飞机上方的灯,坐在位置上看着最新期刊。
左手期刊,右手本子和一支笔。
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内容,全是根据论文推演出的东西。这点东西几乎可以形成一篇新的论文去投稿。必然会被放在期刊最前头,当重头戏来推。
整个机场连经济舱都安静得很,更别提前面的商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