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能狂喵
走来的路上,碰见了一株快要败的梅花,或者是快要开的桃花,她分不太出来。只好捡了朵带过来。
还没到下班点,咖啡馆里放着英伦女调的慵懒歌声,坐着三三两两个人,窃窃私语,有种忙碌中的悠闲,邬云云许久没有这样平静了。
四点五十五,男方才来。
跟他设置微信头像一样,很容易认出来。
媒人说话真的跟吹牛皮一样,就比谁会吹,有点矮意味着——目测一米六五……不到。
邬云云决定,以后听媒人说话,所有缺点里面的“有点”都要替换成“很”。
而所有优点里面的“很”,都要替换成“有点”。
有点胖=很胖
有点矮=很矮
交过点女朋友=交过很多女朋友
有很多房产=有点房产
很帅=有点帅/一般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男方像个谈生意的人,穿着深蓝色衬衫,紧紧扎在黑色皮带里,额头上隐约的汗,感觉就这么来一趟他都累,有点虚胖,邬云云怀疑他是骑小单车过来的。
“没事。”邬云云微笑,“喝点什么吧?”
“啊,你已经点了。应该我来请客的。”
“不用。”
“那我要杯咖啡吧。”男人招了招手,叫服务员,点杯美式咖啡。
“一路赶过来很远吧?”
“对。怕赶上下班高峰期,就开得快了点。”男人目光在邬云云脸上打量了一圈,很克制地没表示出太大情绪,不过从他放松下来说,应该是满意的。
“你在哪里上班啊?”邬云云问。
“XX集团,一个国企。”
“哦。”邬云云没听过。
“你之前在这里上大学?”
“对。”邬云云回答,“之前在外地生活,考到这里之后,我妈跟我才搬过来。”
“哦哦。是N大?”
“是的。”
“那是一本啊。”男人笑,对她的学历像是有点满意,“我之前考了两次都没考上,最后只能上了个二本。幸亏也还不赖,考进国企,又做点小生意,才能买下两套房,这地方寸土寸金。”
炫耀啊炫耀,邬云云捧场:“那你真是事业有成。”
“也没有。都是靠自己拼来的。”
咖啡上来,男人喝了口:“我之前交过一段时间女朋友。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我家里催得也紧,我就想找个能处的,早点定下来结婚。”
“我也差不多。”
“那你之前交过几任男朋友?”男人问。
有点直白,但邬云云并不反感,她也不喜欢试探来试探去的:“两任。”
“也不算多。”男人像是又满意了点。
照理来说,邬云云也应该问一下他,可说实在的,她提不起问的念头,身高直接把他Pass。她之前两任男朋友都好高,她喜欢高个的男生。
“我之前交过一任女朋友。我这个人,对女生呢,一直比较尊重。”男人顿了顿,补充,“生活方面很保守。希望伴侣也是。可以谈恋爱,但最好还是……”
邬云云懂了:“那我应该不符合你的要求。”
“啊。”男人有点吃惊,喜悦的神情也逐渐压了下去,他望了望邬云云,又有点不甘愿,“你性格很好,总体上来说,我对你挺满意的。”
哪里可以看出她性格好了?才谈了不到十分钟,喜欢她长相完全可以直说嘛。
“不过现在的女孩子都好开放啊。”男人幽幽吐槽了一句。
“我都快二十七了,没有过不是才奇怪吗?”
“也是。”男人点点头,他像是纠结起来。
邬云云懂了,这个人三十岁,只谈过一任,处男(不一定可信),有两套房,有辆车,就想找个年轻漂亮外加学历好的处女?
男人像是在踌躇,望了她一眼,又说:“不过咱们可以试试,不试大家都不会互相了解,对吧。”
“试试什么?”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你觉得呢?如果相处得好,要结婚,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这就是说的很老实?邬云云差点想喝口果汁喷他。
算了,总比之前那个猥琐男好一点,至少猥琐在表面上,邬云云说:“抱歉,我是以结婚为目的来相亲的,如果不结婚的话,我妈会直接找上家门。”
“哦,那……”男人连人带椅都往后退了点。
邬云云:“再会。”
男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邬云云本来就没抱着希望,是怀着打发无聊的心情以及想喝果汁来的,此刻也算不上失望。
相亲就是大型异种见面录。
困了。
邬云云透过玻璃窗,望了会儿外面,昨晚一直没睡好。
不想那么快回家,肯定会被她妈妈捉着问。
干脆趴在桌上,小歇一会儿。
陈越走进来时,就望见靠近门口,墨发如云的女孩,披散着的头发趴在桌上简直像柔软的章鱼。远远时,他就认出了她。
原本不打算打招呼,路过时,却瞥见她露出的后腰。
白色T恤有点短,牛仔裤也低下去,露出后腰脊漂亮的弧线,皮肤白皙,在日光灯下光泽而细腻。
犹豫两秒,他蜷起食指扣了扣桌面。
“嗯?”邬云云抬起头,拨开头发。
“后腰露出来了。”
“哦,没事,只露出了一点。”她知道。毕竟凉凉的。
一点?这是人来人往的咖啡馆,路过的异性很多。陈越下意识皱起眉头,还没等再说话,邬云云突然把桌面上的花送过来:“陈越,这是桃花还是梅花?”
“桃花。”陈越瞥了眼。
“我还以为是梅花呢,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梅花?”邬云云低头,把桃花捏在手指里转了圈。
陈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邬云云突然抬头,想起什么:“对了,你结婚要请我吗?”
“你希望我请你吗?”陈越反问。
“不希望。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你不要请我,我不会去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包个红包。”
“我不会请你。也不会收你的红包。”
“那就好。”邬云云说,“是你自己说的不要红包哦。”
“……”
邬云云望了眼窗外:“糟糕,我该走了。好像要下大雨了。有伞吗?”
陈越没有,死死盯着她。
邬云云悻悻离开。
赶上高峰期,陈越排队,打包了杯咖啡。外面果然下了大雨,倾盆似的。人都挤在咖啡馆门口避雨,层层叠叠。
扫了眼,没有她的影子。
陈越站在雨幕前伫立,许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她,听她喊他的名字。
为什么她会连桃花和梅花都分不清呢?
是了,以前她就是这样,表面跟个小狐狸似的,实际上糊涂得很,常常认不清人的脸,也记不住人的名字。
有个同学叫“孟张余”,她总叫成“孟余张”“张余孟”“余孟张”,每次孟张余来找自己,邬云云都会给他喊出一个新名字。
陈越阖下眼。
然而……他攥紧拳头,为什么,对待他的婚礼,她却能平静得跟普通朋友一样?
回到医院,陈越站在座位前,用纸巾一点点擦干纸杯漏出的咖啡。他觉得自己心里面跟外面的雨雾一样,有种奇怪的冲动升起来。
王瑶敲了敲门走进来:“本来还想发微信告诉你今天会下雨,让你带伞来着。”
她已经跟没事人一样。
这是她的好处,总是会很主动,之前追他时也是如此,从谈恋爱后,也很少吵架,陈越心里有歉意:“你吃过饭了吗?”
“哦,你还会关心我啊。”王瑶把手背在身后,“当然吃过了。晚上要值班啊,不然没力气熬夜。”
她走上前,望见陈越桌面上有多被雨水打湿的桃花,她捡起来:“哪来的?”
“在医院门口捡来的。”
“下雨了你还有闲心捡花?”王瑶把桃花在鼻尖嗅了嗅,比在自己耳边,“好看吗?跟我染的头发是一个颜色。”
陈越盯着那朵桃花,没有回答。
明明那朵桃花已经被邬云云带走了,他还是在进医院门口时,下意识捡了朵被雨打下来的桃花。
只是因为好像能跟她更近一点。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把咖啡纸杯放下。
“你没有在看我。你在想别人。这桃花不会也跟她有关吧?否则你没有这么浪漫的。”王瑶说,她直觉异常敏锐,把桃花放回陈越桌边。
顿了片刻,陈越并没有否认:“是的。”
他不想骗王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