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坞纸家 第69章

作者:樱桃煎 标签: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甜文 种田 现代言情

  “可那是付云扬的事,我不曾过问。”

  他说得认真,令约竟找不出话反驳,僵持半晌后唯有妥协认命:“好罢,换你问我。”

  霍沉指节捋了捋腰间的佩玉穗子,两眼毫不闪躲,总算问出那话:“那日你为何不应我?”

  这原是令约想拿来反问他的话,可惜那日没问完衙差就赶到九霞斋请人,事后两人又怄了这许久的气,便再没机会提起,今日猝不及防再说起,她反倒丢了那日的劲头,犹疑不定。

  霍沉则想,她既会为他吃醋,定不是半点都不愿的,因试探道:“是因我孟浪?”语气心虚几分,“确乎鲁莽些,可我只想先探探你的心意,否则我同那方琦也没甚么不同。”

  令约被他言下之意臊得慌,连说话都凶了许多:“眼下不宜谈这个。”

  “那要几时才合宜?明日?后日?”

  令约被他逼问得脑袋嗡嗡响,瞪他眼,后便挪挪步子越过他。

  霍沉耳根虽红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转过身站在原地看她走开。

  顶着花环的人连背影都十足可爱,霍沉全副注意都落在她身上,直到她蓦地顿住脚步,目光才随之一怔,缓慢扩散开。

  在她身前,两个颇为眼熟的衙差迎面而来,远远见到霍沉,神色肃穆来了他跟前:“霍公子,闻大人有请。”

  霍沉:“……”

  令约:“……”

  这话,似曾听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花环可以结合34章结尾品(●u●)

  狗头军师阿约:你近日不要出门!

  郁欢:(恐慌)好的。

  陷入单相思的付云扬:……

  霍老板:(拍肩)

  (他们没啥戏份,提一句供大家脑补就好,没事就满街游荡吃东西的付二遇到难得出门的少女一见钟情这样(为什么是满街游荡吃东西,因为付云扬吃路边摊的戏份不知不觉中出现了好几次2333

  本章最佳:手摇风扇!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好娘子 3瓶;琚年 1瓶!

第60章 诉不堪

  因是端午, 城里城外的百姓大都聚到宛水边观舟,河面上锣鼓阵阵并驱争先,两岸也不遑多让,赛起舟来还要比比呼声高低。

  在那两个衙差赶来前, 两岸原是势均力敌的, 但在他们带走霍沉后, 宛水北岸的声音也跟着小了许多, 原是一个传一个, 到最后引得不少人跟了上去。

  付家兄弟自不必说, 哪里有霍沉哪里就有他们, 余下两个少年无疑也跟上他们。

  至于茶篷下几个夫人姑娘, 听是县衙里派人来, 当即想去霍远遇害那事上, 游玩兴致不由败了下来,也起身跟去。

  人潮涌动, 令约随他们走到城门处时不知教哪个莽撞的撞了下肩,当下被挤到一旁, 一时插不进身, 只好静等在边上。

  一边无奈想道:空有身力气有甚么用,还不是来不及使就教人挤出来?

  “阿约!”

  人群末端忽有人唤她,令约偏头看去,见是潘雯站在那处,心下茫然疑惑一瞬,但脚下还是挪了过去。

  潘雯身旁还站着位姑娘,正是元夕夜里同她一起挑面具的阿慧,令约走近,琢磨着冲人点了点头, 然后问起潘雯甚么事。

  潘雯微微垂头,但眼睛是向上瞄的,神情有些许不自在:“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令约听后眼稍稍睁大些,还没想好如何回她,人先转头看了眼城门处。

  眼下仍有游人陆续赶回城内,个个儿步履匆匆,想必霍沉他们也已走远,她想了想,索性等她说完再前去,故而回头应下。

  原以为她们也没甚么好说的,约莫几句话就罢了,却不曾想潘雯将她带到河畔的茶篷坐下。

  落座时,与她们一道来的阿慧借口替她阿嬷卖花儿先行离开,只留令约与潘雯面对面坐在一处。

  令约仍处在困惑中,想不透潘雯这是做什么,因问道:“可是有什么大事?”

  潘雯倒了杯茶水,抿抿唇,缓慢道:“是有件大事……我如今已许了人家,正秋时就要嫁去虞岭了。”

  “哦。”

  场面一时静默,令约顿了顿,觉察到应得不妥接着补充句:“我听娘说了。”

  潘雯听后仍是不做声,抬眼看了看她头顶的花环,再才开口:“我方才就瞧见你,本是要找你的,但又瞧见霍公子寻去,只好等到这时……知你这会儿着急去城里,但我还是想先和你说了这些话。”

  她直言正色,令约多少有些不惯,静等着她说下去。

  “你与霍公子要好,春日里碧岩街上的事他都说与你了罢?”

  令约迟钝眨眨眼,消化了这话摇摇头:“不知所说何事。”

  潘雯也只是猜测问起,毕竟那事后没几日她就见到令约,彼时令约生辰,还递糖给她吃,她那时便猜想或许霍沉没把那事说与令约,现下提起不过是想证实一番。

  听确是如此,潘雯耳根不由得烧红一截,自嘲想:也是,并非人人都像她这样爱搬口弄舌的,更何况那人是霍沉。

  “横竖我们以后难再见面,我便什么都说了罢,”她说这话时似是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我们那时在背后编排你不好,无意教他听去,他便当街警告我们番。”

  还讥讽她。

  令约听得一愣,一来是惊疑有这么一回事,二来则是惊讶潘雯如此直白。

  “你可知为何长大后我就疏远了你?”潘雯接着问。

  令约转了转手中的空茶杯,老实点头:“大致猜得,你本就不喜欢同我玩儿。”

  她自小住在竹坞,不似别人有邻人伙伴或是姊妹兄弟玩耍,是以养成喜静的性子,就算一人坐在溪边编草环也不觉无趣,故而长到六岁跟着祖父、爹爹去纸坊后,她也少同人玩闹。

  潘雯却生性活泼朋友众多,纸坊里年纪相仿的人大都与潘雯玩儿得好,后来还是潘伯伯见她有时孤零零呆着,这才让潘雯也带着她玩儿。

  那之后潘雯虽常带她一起,但他们说的玩儿的全是她不懂的不会的,偶尔她还会妨碍他们的游戏兴致,故少有人真心想同她玩。

  待众人年岁长些,也不及小时那样爱嬉闹,都专注学起纸活,潘雯不必学这些,只打打下手,但也多是和那些熟悉兄弟在一起,不与她同处,她们自然也就疏远来。

  令约这般以为,潘雯却低头啜了口茶:“我的确不喜你的性子,也不情愿同你玩儿,但我疏远你不是为了这个,”她涨红脸,“我只是有些嫉妒你。”

  令约转茶杯的手一顿。

  “从前我和你在一处,他们夸的人都是我,夸我可爱夸我好看,若非这个缘故,我也懒得一直带你玩儿……

  “可后来过了个冬,你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我偷听到他们夸你好看,心下不服,但你的的确确一日好看过一日。

  “你夏日里分明做着最笨的活儿,可还是比我肤白,不用胭脂水粉气色也好过我,眉眼口鼻都生得精致,我和你站在一起,便衬得我奇丑无比,所以我再也不想和你待在一处,甚至常常背地里影射你不好。

  “后来我认得阿慧,她总夸我好看,所以我和她要好,她就像你旁边的我,能衬得我好看些。”

  潘雯干脆说完,面红耳赤。

  令约听来先是觉得震撼,她从未想过潘雯会是这般想法,而后才莫名晃过个奇怪念想:她今日是和“好看”两字犯冲吗?先是封妧念叨她,再又是潘雯。

  “我还羡慕你有方公子喜欢……他那样好的人,模样又俊,若是向别家姑娘或是向我家求亲,谁都会欢欣应下的,独独你不稀罕人家。”

  “他并不喜欢我。”令约打断她。

  “哼,你当我们都眼瞎么?他宁可被方老爷训斥也要向你家提亲,不是稀罕何苦两头受委屈?”潘雯反驳,撇下嘴角,“是了,后头你又认得个霍公子,比起他,方公子都黯然几分,唯一相同的是,他也稀罕你。”

  令约这下倒没否认。

  潘雯垂眸,神伤道:“我若长得和你一般好看,兴许早嫁了个好人家,而不是像今日这样,就要远嫁却连那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省得。”

  令约为她的话蹙眉,但只来得及揪住后半句:“回绝不得么?”

  “回绝?我娘和郁婶婶不同,自打我阿兄娶了妻,她便一心盼着我嫁人,没我说不愿的份。况如今我早到了嫁人的年纪,今次回绝了总还有下回,与其后面一回差过一回,还不如先应了,听媒婆说那人品行相貌都是不错的,虞岭也是个好地方。”

  令约听完,只觉说不出反驳话,但隐约生出些郁闷。

  古来婚姻多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男女不得自由相处,倘或点错鸳鸯谱,岂不是害了两个又两个?

  继而又庆幸自己从未被家里人催促过婚嫁事,万事也都由着自己,倘或生在别家,恐怕也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二人沉默许久,潘雯倏地舒了口气,一边起身一边道:“我说好了,你只管回城罢。”

  “等等。”令约回神,叫住她,“你说了许多,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潘雯困惑看向她,神情依旧不大自在。

  令约索性也站起身,定定盯着潘雯:“我从不觉得你丑。”

  “……”潘雯脸红一截,梗着脖子,“你不觉得,旁人会这么觉得!”

  “不论旁人是怎么想,谁若只依容貌美丑看人待人,宁可不要那人夸赞。”

  潘雯默然,片刻后嗫嚅句:“那你和霍公子不是单看容貌的么?”她说完,忽似害了臊,“罢,你早些回城罢,我还有旁的事要做。”

  她撂下话跑开,独留令约一人愣在桌边,等人跑远,方才笑着扶了扶头顶的花环。

  那人总不会肤浅至此罢?也不行,他日需问个清楚才是。

  她边想边赶回城内,去往县衙的路上少有行人商贩,一路到公堂庭院外,方才见到密集人群。比之先前盘问霍府那次还要人多,但此时个个儿都努力支起耳朵、伸长脖颈,静默不言。

  令约尚未走近,人群最外围的封妧就发现了她,她一见到,便等同于人人都见到,郁菀她们随后也转头看来。

  “你去了哪儿?我们为等你都没抢到好地方。”封妧跑来迎她,一脸不高兴地埋怨,“你们宛阳人真奇怪,我给他们银两请他们让出几人位置都不为所动。”

  令约语塞,心想你们湖庄人更奇怪,没了好位置都只有这么个法子。

  好在忍住了没说,只向她解释句:“这事对宛阳人来说并不一般,不应是自然的。”

  封妧看似还想问为何不一般,但两人已经走到郁菀等人旁边,只有打住。

  令约压低声向郁菀她们解释起迟来缘故,再才问:“里头情况如何?”

  郁菀摇头:“暂且不知,只听说是闻大人查出真凶,今日要结了霍远案,尚未传出动静来。”

  “阿显他们呢?”

  “或许挤去了前头,我们在后头等你,久不见你才来。”

  令约了然,翘首张望时,便听身后有人硬梆梆叫了声“贺姑娘”,回头一看,正是景煦身边的随从。

  乘闲依旧一袭黑衫,不亢不卑做出个请人姿势:“我家公子邀贺姑娘去里头观案。”

  “……”

  场面虽古怪了些,但这话实在让人心动,左右守在外头听不见里头动静,不如沾沾大人物的光,直接随人进衙门里头?

  于是,只眨眼的功夫,几人便跟在乘闲身后悄声离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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