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旁边的电视还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当背景音,气氛其乐融融。
包间里虽然人不多,可也闹哄哄的,正是过年最需要的热热闹闹的感觉。
萧裔远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听见。
此时萧裔远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远处藏蓝色的江景,又看了看手表,微微笑着摇摇头。
他今天是在家里吃年夜饭,大姨刘秀娟和大姨爹廖辉带着他们的儿子廖成泽来他家过年。
人倒是不多,但是他表弟廖成泽今年十六岁,特别活泼能闹腾,好在有他姐萧芳华,温柔体贴,既会做饭,又会照顾人,才能让大人们去边打麻将边看电视。
萧芳华洗了水果出来,在客厅和餐厅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萧裔远,转身从通往阳台的大落地窗里看见了颀长的人影,忙走了过去。
“阿远,进来吧,外面太冷了,我洗了水果,有你喜欢的蜜糖柿子。”萧芳华笑着朝萧裔远招手。
萧裔远扔了手里的烟,转身往后走。
突然听见一阵手机铃声。
他忙看自己的手机。
没有动静,并不是自己的手机。
萧芳华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额头,“是我的手机。”
她拿出手机划开,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不知道大过年的,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
萧芳华一边接,一边笑着说:“如果是电话推销,我也跟他们说句过年好。大年三十都在工作,值得表扬。”
萧裔远拉着她进屋,微笑着说:“姐就是善良,这种电话我都是直接拉黑了事。”
“挣口饭吃,大家都不容易。”萧芳华说着,拿起手机靠在耳边说了句:“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边好像愣了愣神,然后阴阳怪气地笑开了:“我哪位,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特别不要脸!你男人都不要你了,你还硬着不离婚!”
“我要是你,早就跳楼摔死算了,何必活着浪费粮食?”
“没人要的贱货!”
萧芳华脸上唰地褪去血色,整个人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裔远发现萧芳华突然不动了,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握着手机,脸色灰败,微张着嘴,好像被什么事情刺激得连呼吸都不通畅了。
“姐?”萧裔远仔细看她,见她是接了电话之后才变脸,忙顺手拿过她的手机听了一下。
对面骂得正痛快:“贱女人!@#!!@#&……”
一连串跟菜市场大妈掐架一样粗俗不堪的骂人话。
萧裔远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你想死啊?你手机号我记住了,你今天的电话我也录音了,明天就到警局告你骚扰!”
那边骂得正欢,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说话,吓了一跳,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疯狂地咳嗽起来。
萧裔远立即挂了电话,拉黑了那个号码。
将手机还给萧芳华,萧裔远冷着脸问:“……是瞿有贵那边的人打过来的吧?”
萧芳华双手捂着脸,好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不用不知道了,肯定是他。”
萧裔远挑起一边嘴角,“姐,你准备一下离婚的材料,等民政局上班了马上去办这件事。”
萧芳华觉得没脸见人,但还是点点头,瓮声瓮气哽咽着说:“知道了。”
打电话的人正是瞿有贵的新欢戴美韵的妈。
她骂完萧芳华,马上又给戴美韵打电话:“美韵,妈已经骂过那个贱人了。你要的人也给你准备好了,等你初二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用上了。”
戴美韵心里高兴,说了几句拜年的吉利话,才放下手机。
此时她正在瞿有贵家里吃年夜饭。
她和瞿有贵昨天就回了老城区棉纺厂的家,跟他父母一起吃年夜饭过年。
本来瞿有贵和萧芳华已经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过年的时候,萧芳华应该来他家过年。
可今年因为有怀了孕的戴美韵待在他们家没走,瞿有贵的父母也装聋作哑,当做没想起来萧芳华的事,对戴美韵照顾有加。
大家一顿年夜饭吃完,又等着春节联欢晚会敲完钟,才各自去睡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瞿有贵早上起来,去浴室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左面脸的僵硬好像定型了。
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僵硬得跟硬纸板一样,但也没有好转多少。
现在他的脸好像硬生生被人扯成两半,一半依然英俊,一半已经成了有点丑的路人。
整个脸看上去,颜值足足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英俊潇洒,看人一眼就能勾搭女人的帅哥了。
瞿有贵恨得牙痒痒。
他到现在都查不到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打的他。
身边那些有关系的女人他都试探遍了,毫无线索可言。
从浴室出来去餐厅吃早饭的时候,戴美韵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路,迟疑地说:“有贵,你怎么又同手同脚了?”
“有吗?”瞿有贵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是惊讶自己为什么再次同手同脚走路,而是惊讶自己同手同脚,居然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同手同脚!
Oh My God!
还有比这更令人恐怖的吗?!
他的身体习惯了,那些外面的人可没有啊!
他一下子想起来这些天来,人们那些或怜悯,或鄙夷,或嘲弄的目光。
原来不是在羡慕嫉妒他!
瞿有贵的脸火辣辣的,尽管他一向非常自我和自恋,现在也得面对这个可怖的现实。
他到底是怎么了?
吃早饭的时候,瞿有贵脸色阴沉的厉害。
戴美韵小心翼翼地觑他,轻声说:“……要不,过年以后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检查什么?!我说了我没病!哪里都不痛不痒,怎么会有病?!”瞿有贵大声吼着戴美韵。
戴美韵吓了一跳,被瞿有贵吼得没面子,将筷子一甩,气愤地说:“你没病?没病怎么走路突然同手同脚?!还有你的脸……你别跟我说是撞邪了!”
“撞邪?!”瞿有贵心里一动,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恍然大悟,“没错!我觉得我就是撞邪了!”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还在那么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难道不是撞邪吗?!
也许就是在他被打的时候,邪祟趁虚而入了……
一定是这样!
第39章 就怕渣男有文化(2)
瞿有贵的妈妈也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是撞邪了。有贵明明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肯定是撞邪了。——有贵啊,不如我们去找个厉害的师傅给你收收惊?”
戴美韵忙说:“我家认识有个特别有名的师傅,我们那块儿都叫她‘仙姑’,六十多岁了,据说收惊是一把好手。”
“那敢情好。美韵你赶紧让你爸妈帮着联系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她?”瞿有贵的妈妈连忙问道。
“不急,我给我妈打电话,她跟仙姑还挺熟的,明天吧,明天正好初二,有贵跟我回家……”说着,戴美韵含羞带怯地看看瞿有贵。
瞿有贵为了自己的伤势当然满口同意。
到了大年初二那天,他一大早就起床,着急忙慌地跟戴美韵往她娘家赶。
戴美韵娘家在离江城市不太远的郊县,瞿有贵开车过去,一路很顺畅。
戴美韵家也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午饭,那个“仙姑”就来了。
瞿有贵一看,见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年农妇,不过一脑袋头发倒是黑黢黢,又长又直,跟年轻人似的,看上去非常违和,但也给她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戴美韵的妈热情说道:“这是我们县里最有名的黄仙姑,她几年前清明节上坟的时候遇仙了,一头白发一夜之间全部变黑,特别有本事!”
瞿有贵半信半疑地问:“那能帮我看看吗?”
黄仙姑跟戴美韵的妈早就串通好了,打量了瞿有贵几眼,突然就跟发了癫一样拼命甩头,全身好像触了电,不断抖动。
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目光发直,连声音都压低了,看着瞿有贵说:“这位大哥,你老婆是个败运的,你现在这么倒霉,都是因为你老婆!马上跟她离婚,找一个八字能旺你的老婆,立刻甩开霉运,升官发财!”
又指着戴美韵的方向说:“这屋里就有个八字特别旺的姑娘,你跟她结婚,就能立刻转运!”
瞿有贵愣了一下,“什么?跟我老婆什么关系?”说完瞥了戴美韵一眼,在心里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做局设套呢?
“……你不是跟你老婆结婚六七年,她连蛋都没生一个吗?”黄仙姑说着说着,把戴美韵的妈跟她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瞿有贵终于明白过来了,恼怒说:“你够了!我今年才领证,什么结婚六七年?!——你到底是不是真‘仙姑’啊?”
黄仙姑说错话了,也不脸红,继续蹦蹦跳跳胡扯:“你跟她在一起,就是结婚,阎王爷的姻缘簿上都记着呢!你们在阎王爷那里就是结婚了!”
瞿有贵虽然“病急乱投医”,但却不傻,看着这个六十多岁农村老太婆穿得花花绿绿,偏偏顶着一头“黑长直”在面前跳来跳去,实在辣眼睛。
“你跳尼玛呢跳!”,他顺手一薅,抓住黄仙姑四处飘散的“黑长直”头发骂道:“跳大神也专业一点啊!你丫才去阎王爷面前结婚!你全家都在阎王爷那里结婚!”
手里微一用力,黄仙姑满头“黑长直”头发居然直接被他扯下来了,露出她脑袋上贴着头皮的稀薄花白短发。
瞿有贵瞠目结舌,“这就是一夜之间头发变黑的仙姑?!你特么也整个质量好点的假发啊!”
然后将手里刚刚扯下来的假发随手一扔,扭头瞪了戴美韵一眼,转身就走。
戴美韵见被揭穿了,吓得六神无主。
她妈急忙推她跟上去,连声交代她说:“赶紧追上去!你已经有他的娃了,他不能不认账!”
戴美韵这才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