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二相识
落寞像一层网,把他和周围的欢呼喜悦分隔开,他重新堕入昏暗而安静的世界。
他想救她,殊不知,他自己也在笼中,等待她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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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月是被一开始的掌声吸引的。
她抬头一看,前面高而瘦的男人十分眼熟,聂月近视,看不清他的样貌,周遭光线变暗,头顶一束追光打下来。
他的眉眼逐渐清晰。
不知为何,聂月想起第一次见他,隔着一整个包厢,仿佛命运的银河,她看到他的脸出现在光影里。
英眉俊目,无比清楚。
他低低开口,温柔的吟唱裹挟着鼓点,一下,一下,在她心脏最柔软处敲击。
有一天你会明白,
有些人不再回来。
他是这样说的,聂月的心像被刀片划过,细细的,绵延不断的疼。
“聂月?”前面的人看了她挺久才认出来,不太确定的叫了她一声。
聂月抬头,入目是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
那人确定了,走过来,“有兴趣一起喝一杯吗?”
聂月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脸颊湿湿的。
文野明显看到了她的眼泪,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聂月把眼泪擦干,“不用了,我约了朋友。”
宋明哲从门口走过来,文野看了他一眼,“好,有空我们再约?”
聂月点了下头。
这首歌唱完,文野扶着晏惊寒跌跌撞撞的从台上下来。
“回家吗?还是去哪?”
晏惊寒除了走路不稳之外,神志还算清楚。
“文总亲自给我当司机?”
文野笑起来:“毕竟你失恋的样子太难得一见了。”
晏惊寒停顿了一下,“失恋?”
然后低头道:“我才没有失恋。”
文野挑眉,顺势往聂月那边看了一眼:“你不想她?”
晏惊寒始终低着头,没说话。
聂月刚好望过来,和文野视线相碰,文野礼貌的点了点头。
聂月没反应。
文野明白过来,人家看的是晏惊寒。
晏惊寒回到包间,文野拿上东西,“你们继续玩,我先送他回去。”
出了酒吧,晏惊寒的醉意泛滥开来,整个人不正常的无力,很难扶起来,一旦文野松开手,他直直的就会跪下去。
陈进儒叫了人来,和文野一起扶着晏惊寒。
晏惊寒平时克制惯了,这种变/态般的自控渗透进了骨子里。
即使醉成这样也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一直一言不发。
合几人之力终于把他拖上车,文野坐在驾驶位上。
等他们走了之后,开车载他到路边停下。
晏惊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没到。”
文野点了支烟,透过烟雾看了晏惊寒一眼,“难受就说出来吧,自己挺着最难受了。”
晏惊寒看着窗外的景色不说话。
文野:“要回去找她吗,我在酒吧看到她了。”
晏惊寒猛地回头。
文野:“如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晏惊寒眼睛里的光先是亮了一下,然后逐渐熄灭下去,像一截枯木,了无生机。
“算了,回去吧。”
文野把晏惊寒送回家。
“芳姨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晏惊寒他们家冷清得都快没有人情味了。
“我让她回去了。”晏惊寒自己摇摇晃晃走到沙发上:“你也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文野再确认一遍;“你确定你没事?”
晏惊寒:“嗯,没事。”
那边在打电话叫他,文野让晏惊寒有事叫他就走了。
房间安静下来。
一动不动的过了很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晏惊寒忽然起身。
打电话叫司机过来,快步走上车,“去酒吧街。”
司机:“是,晏总。”
路灯在两边迅速掠过,晏惊寒目视前方:“能再快点嘛?”
司机:“是。”
车子在超速边缘,一路飞驰。
可是天不作美,连续红灯,晏惊寒不断看表。
终于到了酒吧,晏惊寒下车冲进去。
台上换了驻唱,接近午夜十二点,酒吧一片狂欢,晏惊寒淹没在人群里,一边走一边找。
挨个卡座找。
酒吧里人太多了,晏惊寒觉得自己找了好久好久,全都不是她。
聂月不在这里。
陈进儒看到晏惊寒,连忙迎过来:“晏总,你怎么回来了?”
“原来这边的那个人呢?”
陈进儒不敢怠慢:“我让人给您查下预约。”
晏惊寒:“嗯。”
陈进儒:“叫什么名字。”
晏惊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聂月。”
陈进儒朝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而后过来说:“有的,但是好像现在已经走了。”
晏惊寒无力的放下手:“走了啊?”
陈进儒点点头:“需要我通知文总吗?”
晏惊寒往后退,“走了就算了。”
晏惊寒出了酒吧,司机走过来搀扶他:“晏总。”
晏惊寒:“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司机有些犹豫,最后不得不听从。
午夜十二点,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天空像是一块纯黑色的宝石,道路宽阔平整,中间的白线整齐流畅,两旁的路灯一直绵延开去。
晏惊寒走在路上,晚风吹过,身上泛着凉浸浸的寒意。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晏惊寒的思绪无法控制,不断的回忆着那个名字,回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与她一起度过的岁月。
其实从一开始就喜欢她了。
可她身份太特殊了。
她是段海和赵秀珠的女儿,注定为这个局做出牺牲。
所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告诉自己离她远一点。
生怕自己沦陷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脚已经有些麻木了。
回忆像是背后的一座大山,快把晏惊寒压垮。
他直接席地而坐,拿出手机。
“聂月。”
“我陪你骑摩托车,陪你去兜风,陪你去夜市,陪你吃臭豆腐,买糯米糕给你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陪着你。”
“你让做什么都可以。”
“我试了一下,我去努力工作,我按照原本的模样生活,可是,可是我不论怎么做,好像全都不对了。聂月,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我没有办法度过没有你的日子,我实在……实在太难过了。”
晏惊寒的声音哽了一下:“你救救我好不好。”
“求求你了,回来吧好不好。”
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境地,人愈发大胆的直视自己的内心,环境让人变得安全,可以肆无忌惮的直视恐惧与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