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赫拉扎德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这只小猫摸起来的手感也毛绒绒的惹人怜爱。
“你难道还没察觉到吗,这其实也是菲老师的欢送趴啊……”
陈子靖的手不摸了。
“想到京余学姐要面对这么多,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黎湉抬起头,眼中噙着薄泪望向他的眼睛。
“我都不敢想象有一天你这个讨厌的家伙要离开我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京余学姐肯定更痛苦吧。”
他收回手来,颇为不自在地扭头看向窗外。
“……傻瓜。”
黎湉就这样为她心爱的京余学姐难受了一路,陈子靖也不知该从何劝起,两人默默无言地直到走进购物中心的台北纯 K 门口报出白疏的名字,领班小哥哥带着他们长驱直入,黎湉一路上还忍不住要教训他。
“你等一下进去不许胡说八道!不许提分开!不许欺负菲老师!不许把惹得学姐难过!今天也不许和贝拉吵架!否则我就收拾你!”
“我哪儿有这么令人讨厌啊……”
她都恨不得给这家伙勒上一条牵引绳,或者直接送去宠物店咔嚓掉某个好战激素诞生的地方。
“你比这还要令人讨厌!”
陈子靖无可奈何地笑着踏入包房,乔老板果然阔气,一出手就是配齐全套的大包。渣屑联盟复仇者们还没来齐,略显昏暗的房间空荡荡。他下意识要去抬手开灯,却只闻黑暗处传来一声。
“——嘘,别开灯。”
他闻声看去,发现是端坐于沙发上的菲利普,膝盖上摆着一个头,仔细一看那颗头有着京余学姐萎靡的小笼包脸。
“她怎么啦?”
他们两人跑过去,陈子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两个小时前还站在讲台上说哭黎湉的犀利学术师太。
菲老师扬扬下巴,只见桌上放着一瓶空了的香槟。
“我去,还没开始就喝多了?”
黎湉打掉陈子靖不安分的手,蹲在已露出醉鬼笑容的京余学姐耳边轻声细语。
“学姐,我们来啦。你怎么样?”
京余被陈子靖戳地扭扭头,菲老师赶紧用大手遮在她眼前避光让她安心睡。
“没关系,她心情不好。我看着她,你们玩吧。”
陈子靖可不依,他在酒鬼京余耳边道。
“京余学姐,你再不起来和我们玩我就叫林薇大师姐过来和菲老师情歌对唱。小酒窝长睫毛,想你想的睡不着~”
京酒鬼的眼睛果然瞬间睁开了,拿开菲利普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给了他一下。陈子靖摸着后脑勺,又疼又颇为得意。
“你看,解酒神咒。”
学姐还真坐起来了,黎湉给她叫来一杯冰水,她喝着晃晃脑袋。
“学姐,你怎么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脸上浮着两朵红晕的京余看着蹲在地上关切仰望着她的黎湉,深吸一口气,俯身抱住了她,要不是两位男士及时出手相扶,黎湉都要被她带到地上去。
“——何教授要走了!”
“呃,是那位何旭教授,何系主任吗?”
黎湉柔柔地回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心。
“嗯。”
醉了酒的学姐早就想不起他们这些小研究生只能在讲座上偶尔看到这位心理系掌舵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概念。她感觉到京余的下巴在她的左肩处跳了跳。
“有何教授在前面给我们顶着,我们心理系才能成为个个一心学术的科研傻白甜啊。”
京余又在她怀里嚎了一会儿,直到陈子靖点点她的肩膀示意她抬头,黎湉顺势望向菲老师,菲老师也神色伤感地看着哭泣的小笼包。
陈子靖朝她比嘴形。
“别-当-电-灯-泡!”
黎湉这才会意,找个借口说要去点歌,把学姐整个交给了菲老师,和陈子靖两人挤在点歌机边听着学姐的声声灵魂质问。
“——呜呜呜呜,我问你。如果统计系的系主任走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呃……我就只认识他半年,而且他还老要带翻译才能和我们聊天,所以应该不会很难过吧。”
“——呜呜呜,那因为你们没有感情!我,我从本科的时候就因为夜闯男寝被何教授捞出来了。你,你要是夜闯男寝,你们系主任会来捞你吗?”
“呃,我夜闯男寝应该不用被捞吧。”
“——那就闯女寝。”
“……那可能会直接被遣返吧。”
“……”
他们两人听得冷汗都流下来了,妈呀,本科时期就夜闯男寝了,果然是酒后吐真言啊。
陈子靖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戳戳黎湉。
“咳咳,那我们来点歌吧?”
“——点什么歌呀!”
话音还未落,门又被一脚踹开了。只见伊贝拉手拿两只骰盅大咧咧地进门,跟在身后的徐延左手夹两只,右手夹两只,下巴还夹着一只,把七只骰盅放在了桌上。
“哈哈哈哈哈哈!让你们见识见识机院骰王的厉害——陈子靖!看爸爸今天不喝十个你!”
不出意外,陈子靖受激噌一下站起来。
“哈,就你还喝我?来呀来呀!”
“——Wow,看来今天要不醉不归咯。”
白疏学姐身着一件罗马式白色长裙,袅袅婷婷推门而入,身后跟了推着小超市推车的付卿涵,里面全是香槟、威士忌和绿茶,还有一个巨大的酒漏。
伊贝拉点着人头分起了骰盅。
“来来来别废话,快点给爸爸坐下!一、二、三、四、五、六、七……欸!别和京余学姐撒狗粮了,大河博士你玩不玩啊!”
陈子靖拖过一个小圆凳塞在屁股底下,拿过一个骰盅顺便嘲讽。
“你傻啊,居然想拉大河博士?!他给你掐指一算什么什么概率,现场做个贝叶斯,给你把骰子一个个算出来,那我们不就完蛋了吗!”
伊贝拉皱眉头。
“妈呀,对啊!这不就和让京余学姐玩狼人杀一样了吗?!要不来来来,大河博士你先干了这瓶黑方,否则我们水平有差距啊。”
菲利普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贝拉怼到他面前的黑方,挂在他怀里的京余这才茫茫然回神。
“——哇,我们这是要玩什么呀?”
“骰子啊。”
京余眨了眨迷茫又无知的大眼。
“骰子……怎么玩啊?”
此言一出,伊贝拉和陈子靖都固定住了。
两人同步意识到了一个社交漏洞,都飞快地扭头看向自家家属的脸色。
果然,黎湉在点歌机边脸色被屏幕映照的蓝幽幽。
“你还会挺多的嘛……来和我说说骰子怎么玩的,以前你是都和谁的玩呀?”
徐延也又好气又好笑。
“虽然我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没想到我们机院的人都能有这么丰富的生活。”
“这么会玩,是不是该叫你一声上海小浪王呀?”
在两位家属夹击下,上海小浪王只得赔着笑脸向几位从未涉过酒桌的好青年解释骰子的规则。
“好啦好啦,不要纠结过去!今天就带你们开开眼界……白疏学姐,你看看骰子数量对吗?”
早已坐在桌另一头的小圆凳上就位的白疏见点名点到自己,一拨长发。她刚轻车熟路拆了一瓶威士忌和两瓶绿茶架在酒漏上,按照精准酒桌比例,任由两种液体咕嘟咕嘟地自动兑在一起,
“——问我干嘛,我也不会玩啊。”
众人无言以对,唯有白眼乱飞。
骰子的玩法其实非常简单,因为这次人多,他们每个人分到三个骰子。除了已经把自己给喝多的京余在那儿唱歌当背景音乐,七个人一共二十一粒骰子。每个人轮流报数,预测全场骰子数目的个数,比如第一个人叫五个三点,第二个人就得从六个起叫。直到有一个人认为上家说出的数字不可能实现,比如叫到十八个二点,便叫“开”,开了之后报数,将所有人骰盅内的二点相加,达到了十八个就由叫开的人喝,没达到十八个就由报数者喝。
说实话,这类酒桌游戏并用不上什么技巧,有趣的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与博弈。比如刚上手的黎湉还不太会玩,每次都叫二十个六,坐在她下家的陈子靖就只能扯着嗓子喊二十一个六,就这样被伊贝拉按着头喝了好几轮。
不怀好意的伊贝拉坐陈子靖下家,为了不让身后没什么经验的徐延被老练的白疏开,伊贝拉就尽量把战斗结束在她与陈子靖之间。
于是场面就非常滑稽了。
“十五个二!”
“开你!……我靠还真有十五个二?”
“哈哈哈哈哈哈哈,喝喝喝!要不要叫你的延哥哥帮你喝半杯啊?”
“你滚蛋!继续继续!”
所以其实骰子几轮下来其他人都没怎么喝酒,更别说大河博士了,这个精明的统计学者也不知道在心里运转着什么公式,七八圈玩下来滴酒未沾,光看着杠上的靖哥哥和贝妹妹你一杯我一杯的消耗掉了一个酒漏的酒,
很快,这两个冤家都飘了,他们用来巅峰对决的骰子游戏告一段落。众人吃果盘休息,只见两人智障似的串通起来嘿嘿直笑,在点歌屏前捣鼓了一会儿,陈子靖站上了台前,报幕似的站得笔挺。
“——今天,让我们献上一首歌给伟大的,嗝,伟大的骰王。菲利普 大河先生!”
然后缩着脖子慷慨激昂地带头开腔唱起了好汉歌。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脸色坨红的伊贝拉在后面很有节奏感地点着头。
“——欸嘿唉嘿参北斗啊!欸嘿唉嘿参北斗啊!”
两位醉鬼家属黎湉和徐延无可奈何地互望一眼。
“呃,你们在一起啦?”
黎湉犹豫着问了一句,目光看向还在“欸嘿唉嘿就出手啊!欸嘿唉嘿就出手啊!”的伊贝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