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调子猫
暮云准备发消息问问怀宴。
一来让他查查底下的项目还有没有这样的问题;二来崔建中这也属于撞到了枪口上,作为甲方,可以直接追责。
“我发你微信上了。”谢图南点了两下手机。
“谢谢。”暮云最后踩了踩兔子腿,从水盆里出来。因为泡的时间太久,脚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
拖鞋一直放在水盆旁边,早就被淋了湿透,还沾上了泡沫。暮云穿着走到水池旁,接了水冲干净。
脚长时间接触冷水不好,小时候奶奶从来不让用凉水冲,但现在毕竟没人管。
暮云回到屋内,找了干净的毛巾,坐在小凳子上擦干手脚。拿过手机,先给怀宴发了消息。
事情有点复杂,打了很长的一段话,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怀宴大概在忙,没有马上回消息。
朋友圈上有几个小红点,暮云点开。
九九发了一个九宫格自拍,定位是欧洲的一个小镇。阳光、花海、城堡……
配文是:明天回国!
暮云昨晚看到,在下面留了一条评论:[看的怎么样,定了没?]
九九去国外考察婚礼场地,时不时的会把实拍图发到群里,问闺蜜团的意见。
但这两天没怎么收到,暮云以为是已经定下来了。
然而九九回:[没有]
暮云:[?]
九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国内办比较好]
“……”
看来还得再折腾一通。
和九九短暂聊完,暮云又回到消息列表。
她想了想,给钟姐发了条微信:【姐,昨天那对夫妻,出院了吗】
钟姐就是昨天帮赵武平处理伤口的骨科护士长。
钟姐:【我今天请假了,等会帮你问问】
暮云:【谢谢】
钟姐:【还回医院工作吗】
暮云:【暂时不了,有些事要处理】
那头没了动静,隔了一会才又回过来:【刚刚孩子醒,我去看了眼】
【你多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今天周一,钟姐的孩子上小学了,怎么会在家。
暮云:【孩子怎么了?】
钟姐:【发烧,没什么大事的】
钟姐:【昨天那个是男朋友?】
暮云:【不是】
钟姐:【你还年轻,不着急,再挑两年,千万找个对你好的】
女人在不同的年纪看男人,眼光是不一样的,关注的东西也不一样。
年轻的时候喜欢好看的,为了爱情可以奋不顾身。经历过婚姻和一地鸡毛的琐碎生活,就会更加看中内在的品质。
毕竟再好看的皮囊朝夕相处下来也就那样,但内在的品质和涵养会伴随一生。
钟姐第一眼看谢图南,就知道不简单。出众的外貌,沉着的气场……好像哪里都挑不出毛病。
但这样的男人,就像雄鹰,与生俱来就该翱翔在天际不受束缚,绝不会轻易被女人俘获。
和他过日子不会太轻松,但也不能说的太绝对。
暮云刚进医院的时候,钟姐就喜欢这个姑娘,喜欢她身上那种淡泊娴静的气质。
和普通二十出头的姑娘不一样,她看的很开,懂事礼貌,不争不抢只做自己分内的事,从不抱怨什么。
知道暮云家里已经没有长辈,钟姐想多叮嘱两句,又觉得太啰嗦。
最后道:【有空来姐家里坐坐,照顾好自己】
暮云:【会的】
……
和钟姐聊完,暮云又翻了翻手机,从微博逛到淘宝,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
良久,屏幕黑下去。暮云没抬头,但余光能瞥到院子里那个身影。
他在打电话,应该是处理公司的事,用的英文,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很标准的伦敦腔。
-这两年有过别人,骗我的对不对?
刚才压下去的情绪又渐渐涌现。他在乎吗?还是说男人都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似乎这两天,又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不好。
暮云抬头,看到对面藤椅上的一堆袋子,是早上商场送过来的衣服。
她走过去拎起来,放大外面的石桌上。
“……没什么。”谢图南电话还没挂,他的语气微微有些不耐:“我知道了,有事你们找仇总。”
暮云没看他,径直往水池边走。
小腿和胳膊有点酸,但玩偶还得过几遍水,暮云敲了敲肩膀。
唉,还不如不洗。
她后悔了。
“还没好?”谢图南问。
这满盆的泡沫他看不见吗?
“没有。”懒得和这位少爷解释。太阳越来越大了,暮云抬手挡了挡,脚步稍微有些浮。
谢图南收了手机,走到暮云旁边。暮云换完水,准备站进盆里继续踩,被他拉住。
“泡太久不好,别弄了。”他知道她皮肤有多嫩,根本折腾不起。
“我不弄你弄吗?”暮云反问。
谢图南低头看了眼,“挺旧了。”
“……”
暮云几乎猜到下一句,果然听他道:“再帮你买一个。”
“说的没错。”暮云挣脱他的手,轻飘飘道:“什么东西用旧了,都是要换的。”
她说着,眼神从谢图南身上扫过,唇角微勾,笑得和今天的阳光一样灿烂:“对吧?”
谢图南的眉心跳了跳,很难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东西用久了得换,男人也是。
“噢,还有。”暮云指了指石桌上的那堆袋子,“你等会走的时候,记得把这些衣服也拿走。”
谢图南扫了一眼,“送你的。”
“不喜欢。”暮云回的干脆,语调里还带了点小骄矜。
这场景倒是有些熟悉了。从前送她东西她也总是推脱,但不会说“不喜欢”,只会说“不需要”。
“那喜欢什么样的?”谢图南靠在水池边上,似乎真的是认真在问。
暮云瞅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你送的都不喜欢。”
被人这么下面子对谢图南来说大概还是头一遭,但他却一点恼意都没有。
他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喜欢她的最真实的小表情、小脾气。
谢图南抬头看了下天,“太晒了,进去吧。”
“我——”
“这只兔子我帮你洗。”谢图南语出惊人。
暮云:???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图南笑了笑,屈尊降贵的弯下腰,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水里搅了搅,“我说我帮你洗,不就一只毛兔子么。”
毛兔子?
暮云莫名又想起他曾经对布偶猫的评价:娇气的物种。
“……”
愣神的间隙,谢图南已经从水里拎出了兔子耳朵。暮云想到什么,下意识喊:“你别碰我的兔子!”
谢图南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停下,继续往上拎。
毛兔子光荣“出浴”,因为吸了足够的水,另一只耳朵耷拉下去。
“你别拎它耳朵!”暮云急了,上去抢,但是太沉了,她试了一下就放弃。
反观谢图南轻轻松松的,眉毛都没皱一下。
“她那只耳朵坏了,你快放下去!”暮云去打谢图南的手,“快点!”
“坏了吗?”谢图南把兔子拎的更高了一些,敷衍了看了看,“没有啊。”
话音刚落,长耳朵不堪重负,从缝线处裂开。
“噗通”一声,耳朵以下的部位重新落回水里,溅起大片的水花。
然后是极致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