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闲人
她确诊了之后更“好”了,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出院了,在家里面什么也不干,往床上一躺,婆婆来了跟没看见一样,一天三顿饭得雪珍做好了送她那里,稍微不如意还要摔摔打打的。
“精神病”这事儿对她不是刺激是倚仗,动不动就是“我就是精神病!我精神病是你们老韩家人给磨的!早晚有天我把你们全家都杀了。”然后就是不间断的骂,祖宗三代的骂。
老韩太太在她回家之后住了一宿就回去了。
雪珍事也多,她要上班,也不敢把孩子往娘家带,为了接送孩子不得不把公公婆婆给接过来了。
韩兆秋现在一是事多,二是不乐意管甫秀花,一天天的不着家。
他一不着家甫秀花就更“疯”了,天天打电话找他,隔十分八分就是一个电话,一开始韩兆秋还接电话,后来干脆买了个新手机换号了,原来用的手机直接关机。
打不通韩兆秋的手机她就找雪珍,一样是电话轰炸,逼得雪珍一样是“双开”号。
要命的是甫秀花不知道韩兆秋在哪儿,知道雪珍在哪儿啊,雪珍不接电话她就去找雪珍。
她穿着条家里做的棉裤,一条破了洞的羊毛衫,外面套了件旧棉服,活像是外面流浪的。
“你咋不接电话?”她站在店里指着正在跟顾客说话的雪珍道。“我寻思你死了呢!你让人绑架了呢!你让人拐卖了呢!”
“妈,我把手机落办公室了。”雪珍跟顾客道歉,把她拉到了办公室,“妈,大夫不是让你静养吗?你咋穿这样就出来了?”甫秀花和韩兆秋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雪珍给买的,雪珍都不知道甫秀花还有这样的衣服。
“我穿这样咋了?我穿着舒服。”
雪珍对这个跟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妈是很了解的,她穿成这样只有一个目的“磕碜”自己,兼向别人显摆她的艰苦朴素、任劳任怨、贤良淑德,自己越提她衣服的事,越有可能引发她的唠叨,最后的结果无非是逼着自己向她投降,以后不再不接她的电话,她就自以为得计了,“嗯,行,你穿这样吧。”
见雪珍竟然对她穿这一身不以为然,甫秀花沉默了几秒钟,“明天铁柱结婚你去不去?”
“去啊。”
“你说我去不去?”
“您是当姑姑的,一定要去啊。”
“我去他们不得嫌我是精神病啊?”
“不能。”雪珍叹了口气,这些天甫秀花给她打电话说得是同样的内容,“要不然你就别去。”
“我是当姑姑的,不去不行。”
“你自己高兴就行。”雪珍扶着腰坐了下来,她知道这一轮循环至少要循环十次以上。
奇怪的是这次只循环了四次,甫秀花转转悠悠地说问了几遍去不去这个问题,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甫秀花眨巴眨巴眼睛,四下看了看,“你说你爸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咋不回家呢?”
我爸不回家的原因你不比谁都清楚吗?“妈,你的病不重,你可别这样了。”借病装疯,折磨周围所有人,只能让所有人都离你越来越远。
“家宝搁你家咋样了?你大着肚子天天起早给他做饭不方便吧?要不然把他送去住宿吧。”
“我已经把他送过去了。”
“唉呀,你果然把他送去住宿了!”甫秀花一拍大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他是正常人吗?你知道他同学都啥样吗?要是别人欺负他可咋整?他把耳蜗弄坏了咋办?他吃不好咋整?”
雪珍抬头看天,一直忍了她估计有二十多分钟,一个员工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把她救了,“韩经理,货到了。”
“妈,我去点货,你在这里休息,你吃饭了吗?没吃饭的话我让附近的饭店送点儿吃的来。”
“饭店搁的都是地沟油,有啥可吃的?现在做餐饮的都黑心,你弟弟学校食堂整不好还不如外头,把身体吃坏了……”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唠叨,雪珍开门出去了,反手把门给锁上了。
“货在哪儿呢?”她到了后门那里四下看看,是空的。
“我骗你的,货还得等半个小时才能到。”服务员说道,“韩经理您太可怜了。”
雪珍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样的。”
服务员给她搬了把舒服的椅子,“您坐这儿歇会儿,我给您接点水喝。”
雪珍知道,自己这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唉,躲得了一时也好啊。
她在自己面前这样颠三倒四的也就罢了,要是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可怎么办?明天铁柱的婚礼上她要是再犯病可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刚才那个服务员来了悄声对她说,“韩姐,您母亲我看着可不像有病,刚才我偷偷的去看她,办公室里没人她就不骂了,坐那里喝水看报纸可正常了。”
雪珍苦笑,“我知道她是借病装疯,她要是真有病就好办了,总有能治好的时候,借病装疯是没救。”
作者有话要说:收粮的水超级超级超级深,现场大批量收粮没办法检验,依靠得就是现场技术员的眼睛和手,这么说吧,手一松一紧之间事儿老多了。
所以请大姑夫是十分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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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天理报应
“雪珍啊, 明天能不能别让你妈来?”王老美在电话里试探性地说道,“主要是到时候人太多,太乱我怕你妈受刺激。”
“行, 我知道了。”雪珍的想法跟王老美差不多, 虽说人人都知道甫秀花“精神病”了,但病到啥程度谁也不知道,亲友里也有明白人, 知道所谓的神经管能症和精神病不是一个概念。
要是让甫秀花穿着今天的那一身在铁柱的婚礼上闹上一场,老韩家和老甫家可出名了。
原来的韩家和甫家只是两户普普通通稍微有点家底的农民家庭,现在的韩家和甫家可是话题中心, 被自家出来的金凤凰带飞的家庭,所谓露多大脸现多大眼, 金凤凰的妈当众现了这么大的眼, 两家人可真是要丢透人了。
雪珍放下电话就给韩兆秋打了个电话,韩兆秋正在家里吭哧吭哧收拾卫生呢,白天在雪珍那里闹腾了半天的甫秀花, 正躺在卧室里面哼哼着说头疼呢。
她倒是知道在只有自己和韩兆秋在家的情况下不能闹, 把韩兆秋惹急了,自己十有八九要挨揍。
城里住楼不像农村,农村开窗开门的季节, 两口子打架吵吵闹闹的,邻居听见动静总会过来干涉, 在城里家里面打成什么样,邻居照样装听不见, 谁也不会为了陌生人得罪人。
韩兆秋就是把自己打死打残,也未必有人会开门看一眼。
韩兆秋拿着电话到了屋外,“你妈躺着呢。”
“她吃饭了吗?”
“没少吃。”
“爸, 能想啥法子明天让我妈别露面吗?”
“大夫给你妈开了安定片,平时你妈吃两片,今晚我让她多吃一片,早晨的时候我早点出去,把她锁屋里就行了。”
“把我妈锁屋里……出事儿可咋整?”韩家现在可是住十二楼啊。
“你妈又没真疯,不敢往楼下爬。”
“行,就这么定了。”
韩兆秋回到屋里,把门反锁好,继续收拾屋子,他没有注意到本来躺在床上哼哼叽叽动不了的甫秀花挪动了位置。
收拾完屋子之后,他拿着一杯水和三颗安定片到甫秀花那里,“吃药!明天你再把屋子祸害成这样不收拾,我揍死你。”
甫秀花从心里往外唉呀了一声,坐起来乖乖“吃”了药,又躺了回去,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韩兆秋瞅了她一眼把卧室门带上,到另一个屋里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他特意往甫秀花那屋里看了一眼,“她”还躺在那里没动摊,他拿出特意为了参加婚礼准备的新衣服,从头到脚收拾得利利索索的,皮鞋擦得锃亮,这才拿着钥匙出了门,把防盗门关紧之后,又反锁了两道,这才离开。
为了方便干活,他买了一辆五菱宏光的微型车,前面坐人后面装货,上了车之后他也没看后面,直接开着车出去了。
甫家现在小有家资,儿子娶得又是富家女,老屯的亲戚多,在一般的酒店办婚礼有点摆不开,索性在县城和市里之间挑了间高档渡假村包了下来,既能安排客人住宿,又有比较大的弹性安排婚礼。
韩兆秋出了门之后就放心了,甫秀花就算是跟孙猴子似地从十二楼爬到了一楼,也找不着酒店的位置。
韩兆秋一路上亲友们打电话互相联络,约定在渡假村见面,一路上他跟所有人保证甫秀花正在家“养病”并没有来。
当他把车停到了渡假村停车场,对着后视镜整理衣服时,瞧见车后面缓缓坐起来一个人,表情活似见了鬼。
甫秀花并没有像昨天一样穿得像个流□□,而是走了另一个极端,穿了件大红的旗袍裙,脸擦得雪白,还抹了口红,头发扎了起来,脚上还穿了双半高跟鞋。
雪珍为了安抚她给她买的金首饰也全都让她戴了出来,看起来是珠光宝气金光闪闪,不像新郎的亲姑姑,倒像新郎的亲妈。
王老美正在渡假村附带的宴席厅门口接待亲朋,远远地就看见韩兆秋臊眉耷眼地从停车场那边走过来了,在他后面穿着一身大红走得扭来扭去的——
王老美瞧了瞧晴朗的天空,心里却飘起了大片的乌云。
“来啦!”王老美心里流着泪,脸上还要带着笑,伸手把甫秀花给拉住了,“唉呀妹妹,你不好好在家养病咋还过来了呢?”
“这种大场面我必须来啊!我侄儿娶媳妇啊!天大的事!新媳妇长啥样?铁力媳妇长得就好,脸盘子大,屁股大腰细,一看就是能生养的,你看看头一胎生了个小子,二一胎生了个丫头,儿女双全,铁柱媳妇……”
铁力媳妇就领着孩子在附近玩呢,听姑姑夸自己,却怎么也不乐意听!她生完儿子还没像现在这样发胖呢,脸一样是小的,屁股也不大啊!生完二胎她一米六五的个儿一百二十斤也不算特别胖!就是屁股减不下来!
“唉呀,你可别这么说了,现在年轻人都流行瘦!”
“瘦有啥好的啊?你看我家英子,那瘦的,小腰一扎扎,看着就不像能生养的样儿,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可把我给愁死了。”
王老美真想找面墙来撞。
“走,上咱妈那里去。”韩兆秋扯着甫秀花说道,他现在只希望韩老太的婆婆身份能给甫秀花点儿压力了。
“你没看见这儿块净人啊!嫂子这儿多忙啊!我得留下帮着嫂子招待客!”
王老美使劲儿往里面推她,“不用!不用!不忙!不忙!来喝酒的没有外人!不忙!”
“我说嫂子你啥意思啊?嫌弃我不会说话给你丢人呗?”甫秀花挣脱开了她,“就算是你仗着英子发财了,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吧!你养了她七年,我生了她!养了她十年呢!好人全让你当了!好处全让你拿了!没有我你哪儿来这么大福份?”
说到底,她就是来闹的!要不是病了,她还真没勇气跑娘家来闹场,病了之后,她有了勇气,反正她神经病了,她怕谁!她就闹!
她在门前一闹腾,本来在里面磕瓜子聊天的亲戚朋友还有在外面唠嗑的那些都围了过来。
有人七嘴八舌地劝着她,也有人躲在后面偷偷的八卦两家的事儿。
王老美脸涨得通红,觉得自己快炸了,伸手把她往旁边推,“你干啥啊?你疯了啊!我儿子结婚你来闹场!”
“我就疯了!我疯了!我杀人都不犯法!我疯了!”甫秀花双手指天在原地用力蹦,“都欺负我!都欺负我!都对不起我!都对不起我!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都是白眼狼!老天爷打个雷劈死这些白眼狼!”
雪珍和高广志来得晚了些,车刚停稳就见一个亲戚跑了过来,“雪珍你快去看看吧!你妈在门口犯病了!一会儿接亲的车就来了啊!”
雪珍一听就懵了,赶紧往里面冲,高广志在后面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想要去拉她没拉住,只能把女儿抱起来跟着她跑。
“你可慢点儿!你怀着孕呢!”
见雪珍来了,围观看热闹的给她闪开一条路,这会儿甫秀花正在那里揪自己的头发呢,“欺负我!都欺负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谁也别想好!”
“妈!你干啥啊?!”雪珍眼泪再也崩不住了,“妈!你干啥啊!”
“杂种艹的,昨天是不是你给你爸打电话不让我来的!我算白养你了!白眼狼!白眼狼!”甫秀花上去就啐了雪珍一口,一伸手使劲儿一推雪珍,雪珍向后晃了晃,幸亏后面有亲戚扶了她一下,险些没摔倒。
闹腾成这样,韩老太颤颤巍巍走了过来,“老三!你还大嘴巴子扇她!她这是让鬼狐给迷住了!”
韩兆秋这才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嘴巴打在甫秀花的脸上,甫秀花被打得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一下子定住了,“老不死的!你敢让你儿子打我!”她冲着韩老太就扑了上去,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