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你和时间藏起来 第51章

作者:北倾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屋里似传来小声拉锯的争执,随即是脚落地的声音,所有动静在黑暗中像放大了无数倍,一帧帧编织成一幕幕。

  苏暂不健康的脑子里立刻发散性地脑补出了一部抠图小黄片,他清了清嗓子,耳朵贴着门缝片刻舍不得离开:“我数三声,你再不理我,我就默认你俩要办正事了。”

  不知是前奏够长,还是这句威胁奏效,苏暂话落,门就开了。

  沈千盏衣衫整齐的握着手电站在门口:“让你失望了。”

  ——

  老实说。

  苏暂是有点失望。

  他是点背选手,住酒店的运气特别不好,从成年能开房到现在的老黄瓜时期,他一次也没撞上爱情片现场。

  原本以为这家酒店隔音如此差劲,他今晚总能听到点现场收音,不料,你妈是你妈,你爸是你爸,青春的遗憾仍是遗憾。

  ——

  季清和低烧,不算严重。

  医务组的姑娘拿了退烧药,说好明天再来测量体温后,打着哈欠回去了。

  不算兵荒马乱,但一番折腾下来,所有人都面带疲色。

  沈千盏原打算去宋烟那挤一挤,一看时间,天都快亮了,显然不好再去打扰。真和季清和一间房,她心理上又过不去。

  磨蹭许久,想着不如厚着脸皮跟刚才医务组的姑娘回房算了时,季清和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原本还想逗一逗,余光扫见半点不觉得自己在这里很碍事的苏暂,顿了顿,说:“我上来前,跟前台借了折叠床,就放在你房间。”

  跑上跑下运动过量的苏暂傻眼:“……我怎么不知道?”

  季清和这回眼也没抬:“你一直待这,能知道?”

  自以为看了热闹的苏暂:卒。

  获知这个喜讯的沈千盏,自然松了口气,这时候她终于不吝啬展现自己的体贴细心与大度,亲自把这两位祖宗送到隔壁,叮嘱苏暂今晚不要睡得太死后,功成身退,回房睡觉。

  另一边,三个男人尚还清醒。

  屋外的风雪声似乎小了点,只听见雪声扑簌。

  苏暂侧躺了一会,睡不着,翻身去看折叠床上的季清和。

  察觉到他的视线,季清和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苏暂暂时关闭的话匣子一下跳锁,喋喋不休。从高度赞扬季清和背负艰险的决心到传授泡妞之计,一口气说了半刻钟,见季清和始终未出声,正以为他睡着了时。

  季清和说:“她不一样。”他的嗓音微哑,沙沙的。

  对沈千盏,强取豪夺没用、欲擒故纵没用、苦肉计也没用,他一招一棋,走马画象,耐着性子全试了一遍,结果发现所有招数还没色·诱来得更高效。

  一想到这,季清和的眉心就隐隐作痛。

  苏暂不知季清和内心还有一番辩白,只当他对沈千盏一往情深,正要大放彩虹屁吹捧吹捧时,冷不丁听见季清和问:“那些男狐狸精呢?”

第55章 第五十五幕

  沈千盏睡醒后, 花了点时间描眉画唇、遮黑眼圈。

  昨晚折腾太久,饶是她亡羊补牢抓紧时机补了会觉, 今早起来,仍是气色里缺了点色,差点意思。

  沈千盏刚收拾好自己没多久,昨晚被叫来看诊的医务组适时地找上门来。

  人不在她房间, 沈千盏领她到隔壁给季清和量体温。

  门没锁, 开着一条缝。

  为避免撞见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沈千盏进门前轻叩了叩门扉,听到里面那声“进”后, 才应声而入。

  屋内铺了三张床, 除标准双床外,后加的折叠床邻靠窗边, 被洒入室内的日光映得发白。

  季清和和衣躺在床上,半靠着床头,一臂枕在脑后,似还在浅眠。听见动静,似迫不得已般,他睁开眼,侧目看来。

  沈千盏见状,往旁边退了一步, 让出身后的姑娘:“给你量体温,看退烧了没有。”

  季清和双目微合,似默许。

  女孩放下医药箱, 拿出额温枪,边测边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疼。”季清和睁眼,目光越过女孩投向她身后的沈千盏。

  后者双手负立,跟视察工作般,将他从头扫到尾:“苏暂和明决怎么不在房间里?”

  “去接车了。”季清和坐起来,“明决担心高速还封着,车进不来,就把苏暂一起叫去了。”

  沈千盏纳闷:“苏暂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一张嘴能在路上解解闷外,能帮上明决什么忙?”

  季清和似笑了声,笑声极浅:“不在这不就是帮忙了?”

  第三次给季清和量体温的姑娘手差点一抖,她默默垂脸,在记录本上记下数据,觑着空,速战速决道:“烧还没退,退烧药还是要按时吃。别受凉别吹风,我晚上再来一趟。”

  她收起额温枪,合上医疗箱时,想了想,说:“其实有条件最好还是去医院挂针,见效快。”但目前这情况,从街头走到街尾都难,还不知道医院有没有人上班。

  沈千盏也考虑过这事,见她收拾好医疗箱要走,亲自送了几步。

  将人送到门口,沈千盏留步,目送着对方从楼梯间离开,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

  季清和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是气色里缺了点气,眼睑下方有青倦色的疲惫,瞧着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架势。

  沈千盏照顾着他把药吃了,可惜酒店停电停水,矿泉水没法加热,还是凉的。喂一个病人喝冷水,她良心上有些过不去,琢磨着酒店应该有用煤炭烧开的热水,当下便要下楼取水。

  不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季清和截了话头:“醒这么早,睡够了?”

  “没。”沈千盏算了算自己回房后从躺下到闭眼花费的半个多小时:“勉强闭了会眼。”

  要不是惦记着他在发烧,她能一觉睡到下午开会才醒。

  季清和见她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剧组租用酒店的标准是什么?”

  沈千盏疑心他在嫌弃这里环境差,想了想,说:“那得看人。”

  季清和往床侧移了移,拍了拍床沿的空位,示意她过来坐下说。

  这举动太自然,沈千盏险些不受控制地坐下去。

  为掩饰尴尬,她左右张望了眼,假装刚发现季清和睡了这个房间里最狭窄的折叠床,故意做作地问:“苏暂和明决怎么舍得季总睡这张小床?”

  “嫌床小?”季清和眸色微深,低笑道:“换张大的也不是不可以。”

  狗男人,真是一有机会就努力不正经。

  沈千盏没接他的话,也没顺他的意,眼神转了一圈后,没找到昨天发现的那把沙发椅,只能嫌弃地掀开苏暂揉成一团的被子,在床边坐下。

  季清和的本意就是多留她一会,见状,半点未恼:“你刚才说得看人?怎么看?”

  “一看资方,资方钱给的多,制片人的手头就宽裕些。二看演员,无论拍电视还是拍电影都有个漫长的拍摄周期,大咖位的演员要求五星级酒店、度假山庄都是常有的事,谈好了就得兑现。但除了演员,其余人从导演制片到剧组工作人员都会另择平价经济的酒店。”她勾了勾鬓角那缕散发,说:“像我这样又抠又穷的,挑选的酒店跟这里差不多。”

  季清和昨晚和苏暂聊了一宿,什么都聊得不深,又什么都聊到了。无论是对沈千盏还是制片人的职业都多有了解,闻言,顺着她的话,一路往外抛着砖。

  沈千盏本就善谈。

  尤其自昨晚那番谈话后,她对季清和的态度明显转变不少。

  两人都心平气和的状态下,沈千盏意外发现,放下对季清和的戒备和成见,他是个很好的交谈者,既能耐心倾听,又能有效提出意见。

  譬如《春江》目前所遇的困境,季清和虽不是从制片人的角度出发,但他站在商业角度上提出的战略性自救方案也非常可循——降低拍摄成本,可以选择与合作方长线发展,以缓和目前资金紧张的困境。

  “雪下不了几天了。”季清和把玩着手机,低声道:“这场冷对流过去后,就会升温,灾区恢复是迟早的事。”

  ——

  临近下午开会前,苏暂终于回来了。

  见沈千盏在他房间和季清和说话也不觉得奇怪,边吨吨吨喝掉一瓶水,边气喘不匀地分享他今天所遇到的惊魂一刻:“雪把广告牌压塌了,那些生了锈的铁架子差点全砸车上。要不是我刹车及时,季总这辆大宝马可就有去无回了。”

  明决比苏暂斯文许多,他顾忌着沈千盏也在,颇有几分约束,无论说话还是站位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没他说的那么惊险,事实上,小苏总不刹车,整辆车可能完好无损。”

  季清和这才看了两人一眼,问:“车怎么了?”

  明决回:“小苏总急刹后,车轮打滑,原地转了半圈,撞碎了车灯。”

  苏暂一听这叙事口吻明显是将他当成了肇事者,生怕季清和张口让他赔钱,赶紧撇清:“这么大一个广告牌砸下来,谁还能淡定地继续往前开啊?没见扬起来的雪快跟雪崩一样厚了,你要是这时候一油门冲进去,就不是碎个车灯这么简单了,那是追尾!”

  明决瞥他,罕见地因意见相左,露出个不屑的神情。

  苏暂一张小嘴还在叭叭地为自己洗脱嫌疑:“物资车可就跟在我们车后,我这边要是追尾了,物资车能幸免?再说了,这么大的广告牌,不知道有多少根钢筋,多少吨的重量。”

  沈千盏没耐心听两人吵出个结果来,拍了拍苏暂的肩,打断他的话:“谁握方向盘,谁负责。有异议吗?”

  苏暂瞬间耷拉下眉眼:“灯灯你没心!我们讨论的是谁负责的问题吗?我们讨论的是技术层面的应激反应!”

  行,还是她多管闲事了。

  沈千盏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人。

  ——

  下午开会时,沈千盏将上午与季清和闲聊时商讨出的方案一说,各方反应五花八门。

  沈千盏提出与影视城签长约,减少《春江》场地的租金,或以投资入股的形势,让影视基地减免租金,享受分成。

  有忌惮苏澜漪的,有质疑策略可行性的,还有嫌弃影视城规模不够满足拍摄需求的。

  沈千盏本就只是献策,拿主意的是萧盛不是她。

  任这些人吵得天翻地覆,反复商量,她借了宋烟助理的游戏机玩了一下午的贪吃蛇。

  散会后,《春江》的导演叫住沈千盏,给她提供了个信息:“影视城东南角紧邻民国街的那片空地在搭景,景搭了一半,我听萧制片说你在筹备献礼剧,你改天可以去那里看看,没准适合。”

  沈千盏随口应下,等人一走,回头寻了苏暂,一起回去。

  ——

  当晚八点左右,沈千盏刚就着那点可怜的生活用水洗漱完毕,门就被敲响了。

  季清和站在门外,开口就是一句她没法将人拒之门外的告别:“我明天回去。”

  沈千盏有些意外:“车不是坏了?”

  “所以提前走。”季清和倚在门口,问:“不让我进去叙叙衷情?”

  沈千盏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屋,留他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