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首辅冲喜 第17章

作者:布丁琉璃 标签: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明琬扯了扯姜令仪的衣袖,小声问:“姜姐姐认识此人?”

  姜令仪细声道:“……斗篷。”

  她只说了两个字,明琬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他就是送斗篷的那个病人。

  “未料街上偶遇,情不自禁便上来打招呼了,冒昧之处,还请姑娘见谅。”男子话语亲昵,淡色的凤眸望向明琬,随即以扇子抵着下巴,缓缓眯眼问道,“敢问,这位是?”

  “宣平侯世子夫人,我的好友。”姜令仪始终垂着眼不敢看男子,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灼烧似的,又转向一脸好奇的明琬,介绍道,“琬琬,这位是……李公子。”

  “原来是世子夫人,在下眼拙。”李公子微妙地顿了须臾,方颔首一礼,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明琬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亦颔首道:“李公子。”

  李公子望了眼前方熙熙攘攘的长街,道:“路上人多危险,二位姑娘要去何处,我送你们。”

  明琬望着道路尽头停放的马车,婉拒道:“不必劳烦公子,敝府的马车就在街口,何况,我有侍卫。”

  李公子哗地抖开骨扇,温和道:“还是送送吧,若让夫人独自离去,小姜也不放心。”

  明琬看了眼姜令仪,姜令仪两颊微红,明显的紧张。

  “好吧。”为了好友,明琬只好妥协。

  李公子很健谈,温柔风趣,又不会让人觉得聒噪,无论长相还是言谈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可是完美过头,倒显得太不真实了……

  不知为何,自从见到这位李公子,明琬的一颗心便悬着,总觉得这位言笑晏晏的贵气公子太过缥缈神秘,教人看不真切。

  而与此同时,在车中等候已久的闻致百无聊赖,伸手撩开车帘,随意一眼扫过躁动拥挤的街道,便见明琬与姜令仪比肩而来,身边还跟着个手拿面具、一身紫檀华服的年轻男子……

  几丈远的距离,灯火很亮,见到那男子的面容,闻致如被人当头一刀,瞳仁猛然骤缩!

  灯火染了血色,人群化作尸骸,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雁回山亡魂们那山呼海啸的哀嚎。

  仿佛心有感应,明琬骤然抬眼,隔着四五丈远的距离与闻致的目光交接,不由一阵心慌。

  长灯如昼,却暖不了凌寒的冬夜。闻致的脸藏在马车的阴霾中,凌厉的眼神直直地刺向她的方向,冰刃般锋寒。

  明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这般阴鸷的神情了,光是看上一眼,都能冻得人心脏裂开。

  “我、我到了,姜姐姐留步!”她顾不上姜令仪的神色,快步朝马车小跑而去。

  她不知道闻致怎么了,为何神情会如此可怖,她只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慢走。”李公子依旧温柔笑着,将面具重新罩在脸上,鬼面狰狞。

  盘腿坐在马车上的小花也看到了人群中不速之客,不由猛地起身,看向闻致道:“怎么是他!嫂子怎么会和他走在一起?”

  闻致面似寒冰,紧握的指节发白:“……小花,走!”

  小花怔然:“可是嫂子还……”

  “走!”一个字,带着血和恨磨碎了从齿缝中挤出。

  他以为雁回山的一场背叛已是疼痛,殊不知,今夜见她与那人同行而来的画面,远比当年痛得的多。

  明琬眼睁睁看着闻致放下车帘,无情地隔绝了她视线,又眼睁睁看着马车与自己擦肩而过,抛下她疾驰而去,不由怔然。

  转变来得太突然了,一时天上,一时云泥。

  明琬茫然地站着,任由来往的人群将她推来搡去,一颗心像是灌了铅,又冷又沉,令人喘不过气儿来。

第22章 上车

  侯府的马车驶出了大业街,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小花坐在车外,不时扭头往回看,只见人影深处灯火辉煌,光怪陆离,一派模糊的欢声笑语。

  小花知道闻致有很多无奈,但更同情明琬,毕竟,她什么都不知情。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车内传来一声极其喑哑的低喝,命令道:“停车!”

  ……

  明琬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未来得及伤神太久,就被欢呼躁动的人潮冲到了路边,和侍卫走散了。

  明琬夹在人群中,被迫踉跄移动,周围全是扭曲的、陌生的面孔。她像是洪流中一叶没有方向的扁舟,被遗弃在风口浪尖,满心无措夹杂着惶恐,只觉空气如此冷冽稀薄,喉间一阵又一阵发哽,呼吸困难。

  明琬不知道姜令仪被冲去了哪里,也不想再去扫她和李公子的兴,将酸楚咽入腹中,独自顺着人潮挪动。

  好不容易挤出街道,她长长呼出一口白气,正恍惚间,没留意一个矮瘦的男子笼着袖子从身后走来,与她擦肩而过。

  肩上一疼,明琬被撞得踉跄,仓皇回头,只见那贼眉鼠眼的矮个男子朝她惫赖一笑,便匆匆混入人群中。

  明琬走了好几步才发现腰上空荡荡,下意识一摸,钱袋没了,里头碎银不算重要,那钱袋却是阿娘的遗物,当下又惊又气,连忙转身追去,但那可疑的矮个男子早已没了踪迹。

  她气喘吁吁,又将手探入怀中,还好还好,两只平安符还在……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真是倒霉透了!

  明明只是想平安活着,为何总是这么艰难?明琬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走散的侯府侍卫总算在墙角找到了她,忙跑过来尽职尽责道:“属下送夫人回府。”

  明琬扶着墙蹲身,视线湿润,眼前的灯火全变成了模糊的光晕。她只是摇头,说:“我不要再回侯府,我想见我爹。”

  明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也没有宣平侯府的宽敞富贵,但那里有最暖的茶,还有最疼爱她的人。

  忽然间阴影笼罩,马车的轱辘缓缓在面前停下。

  明琬抬眼,看到车帘被修长的指节挑开一角,阴暗中,闻致的声音低低传来:“……上车。”

  他不回来也就罢了,一见到他,明琬所有的情绪都像是点燃的炮竹,砰砰砰在脑中炸成一片。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明明刚才那么久都忍住了没崩溃,这会儿喉间反倒涌上一阵又一阵的酸涩。她没理会闻致,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快步朝明宅的方向行去。

  回家的路有很远,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只想离闻致那个阴晴不定的混蛋远点!

  “你去哪?”见明琬步子越来越快,闻致攥着车帘的指节一紧,沉声吩咐小花,“跟上她!”

  小花一扬缰绳,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明琬身旁,闻致嗓音更冷了几分,这次竟是连名带姓地叫她:“明琬,我让你上车!”

  明琬停下脚步,马车也跟着停了。

  明琬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定是又可怜又可笑,强撑着挺直背脊道:“好不稀奇,原来世子知道我的名字?方才你把我丢在大街上扬长而去时,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呢!世子是上等人,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我是下等人,活该在除夕之夜被冷落被抛弃,活该孤苦伶仃被人抢走钱袋……”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闻致问:“谁抢了你的钱袋?”

  明琬觉得可笑,反问:“与你何干?打一棒再给颗糖,耍得人团团转,有意思么?”

  闻致半晌无语。

  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沉郁道:“你先上车,大街上这般吵闹,像什么样子?”

  “世子把我丢下时,可曾顾忌是在大街上?”

  “……”

  闻致被堵得哑口无言,薄唇压成一条线,重重放下车帘。

  小花在一旁尴尬万分,忍不住小声解释道:“嫂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你身边……”

  “花大壮!”闻致打断他,压抑着怒火道,“不听话,就把她给我押上来!”

  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小花苦不堪言,慢吞吞跳下马车,朝明琬一抱拳,劝道:“嫂子消消气,赏个脸如何?有误会上车说清楚,这样在路边多危险啊!”

  便是隔着面具,也能察觉到小花的为难。

  路边已有不少行人朝这边好奇张望,明琬不想成为别人围观的焦点,气了会儿,只好踩上马车,撩开帘子钻了进去。

  闻致的脸色十分糟糕,但明琬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用尽全身力气,泄愤般将手中的平安符狠狠摔在了闻致的身上,然后撇过头坐在马车角落里,离他远远的。

  平安符甩起的流苏打到了闻致的下巴,他拧起眉头,忍着没有发作,迟疑地捡起怀中红黄二色编织的平安符坠子,随即怔然。

  这平安符,是特地为他求来的吗?

  闻致喉结滚动,指腹摩挲着平安符上凸起的纹路,满腹的痛楚愤怒偃旗息鼓,只余无尽的茫然。

  他看了眼明琬。

  可明琬不理他了,瘦削的双肩微微颤抖,显然还在气头上。

  闻致嗓子发紧,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离李绪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莫名其妙!明琬回首瞪着他:“什么李绪?”

  闻致垂眼盖住眸底的血色,骨节发白,许久才喑哑道:“燕王,李绪。今晚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明琬有一瞬的失神。

  原来那位雍容华贵的李公子,竟然是二皇子李绪,难怪一见他就觉得气度非凡,绝不是池中之物……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

  “就因为我和他同行了半条街,你便如此盛怒?”明白过来,明琬觉得匪夷所思,才压下的泪意又涌了上来,“我又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还傻乎乎和他搞在一起?”

  “闻致!你讲点道理!”

  明琬被他气得脏腑疼,“我的至交好友在那,我不能抛下她一走了之!”

  闻致抿着唇,灯火将他的身姿定格成固执冷硬的一道剪影。

  明琬忽然漫出一股悲哀来。她吸了吸鼻子,低声说:“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友情’为何物。”

  闻致浑身一僵。

  如此轻巧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如世间最锋利的短刃,刺透了他重重武装的铠甲,直击要害。

  闻致想告诉她:他懂。

  他曾经也曾呼朋引伴光芒万丈,也曾相信友情长存重若千金,可到头来,得到的只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闻致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索性闭了嘴,阴沉着脸保持缄默。

  他不需要解释,也不再因任何人而动摇,只要身上的铠甲够硬、尖刺够多,就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他。

  气氛凝重。

  回到侯府,丁管事满面笑意地迎上来,却发现先下车的明琬眼睛湿红,明显哭过。她平日那般乖巧有礼,此时却顾不上打招呼,低着头就往厢房中走。

  “少夫人,您去哪?马上要吃年夜饭了。”丁管事一脸懵懂,又看向被连着轮椅抬下马车的闻致,嗫嚅道,“世子,少夫人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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