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条颜狗
此时的她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自以为是’有点可笑。
在医院里又硬生生地熬了一天,直至所有检查报告的指标都处于正常水平,陈锐才带着司机从公司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孙梵。
这会儿司机在办理出院手续,伤了一只手的陈锐依旧西装笔挺,站在林芷的身边汇报工作,看起来颇有几□□残志坚的味道。
事实上在那场车祸之后,林芷就有提出让陈锐先告假休息,只是陈锐死活不肯,知道现在是在关键时期,说什么也不愿将手中的工作放给其余人。林芷没有办法,只好以三倍工资来补偿他。
“林总,z·l那里已经同意了我们提出的条件,马上就可以开启收购程序了。”陈锐说着,以往严肃正经的脸上也隐隐透着几分兴奋。
要知道,他们从回国前就开始策划了这件事,耗费了无数心血,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我知道,剩下的就交给你负责了。”林芷说着,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兴奋和喜悦。
陈锐似乎也发现了自家林总的异样,想起了底下人汇报的消息,于是轻咳两声,略显尴尬地说道:“顾易这两天好像在准备搬家……”
“搬家?”林芷眉间的褶皱蓦地深了许多,语气里带着几分寒意。
而就在这时,站在一旁默不作神的孙梵突然嗤笑一声,张扬地昭示着存在感。
“玩大了吧?把小情人给气跑了。”
听到孙梵的‘冷嘲热讽’,林芷倒也没有半分生气,只是越发觉得有些烦闷。
要知道,就连孙梵都气成了这样,家里那位会这么闹似乎也并不意外。
“不是我说,你这次是真的过分了,你都没看见顾易在颁奖典礼前得知你出事的那个反应!”孙梵说着,回忆起男人之前的那个表情,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他本来都要直接订机票回来的,连歌都不打算唱了,奖都不打算要了,要不是没有可以立马回国的机票,你以为这两天还能在热搜上看到他被粉丝这么吹?不被骂死就差不多了!”
“人家拼死拼活赶来,加上之前的排练近一整天都没合眼,结果到医院才发现网上说的都是假的,你破事没有还在和前男友嬉笑谈天,这特么换做是我,不直接打人就不错了。”
林芷的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开口辩驳道:“什么叫做和‘前男友’嬉笑谈天?别瞎造谣。”
孙梵听此,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咯,反正顾易是看见你和诺顿呆在一起的。前男友比现任还提前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林芷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为自己解释:“又不是我想告诉他的,医院碰巧遇见。这事儿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告诉诺顿?”
“是啊,那你计算人连带着把我们都给计算了进去,这也是有点本事。”
林芷:“……”
林芷第一次有种说不过孙梵的感觉,这会儿只能选择闭上嘴,躺平任嘲。
陈锐见自家林总被这般嘲讽,心下暗暗有些不服,本是想要替林芷辩解,可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林芷不会希望他这样做。
陈锐和林芷一起亲身经历过那场车祸,要知道当时的情况紧急,那下手之人摆明了就是想要林芷死。他和司机两人顶多就是受了点皮外伤,他的骨折养一个月就没事了,司机更是在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唯独林总因为脑震荡而足足昏睡了一天,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也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等林芷醒来的时候,考虑到顾易是在最后一次彩排,又马上就要举办颁奖典礼,怕影响他的工作,这才瞒了下来。
可尽管如此,不也是在颁奖典礼结束之后的第一时间告知情况了吗?谁知道他会在彩排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
顾易那个臭明星,分明就是恃宠而骄!仗着林总的喜欢为所欲为!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弥漫着淡淡的诡异。
孙梵倚靠在墙面上,视线扫过林芷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她额头上的纱布,心中的怒意也随之转变成了担忧,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身体没事吧?不用在医院再呆两天?”
林芷刚想说没事,站在一旁的陈锐却突然夺声道:“林总有轻微脑震荡和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本来医生是说要住院观察一个星期的。”
陈锐开口,字里行间都透着几分替总裁说话的意味。
孙梵的视线这才挪在了陈锐身上,眉峰微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哟,你这助理还挺忠心的啊。”孙梵说着,话语里尽是调侃,“怎么?这么替你家总裁说话,喜欢她啊?”
陈锐的脸顿时涨红一片,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宛若流氓的女人,满脸羞愤地开口道:“你、你……你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眼前的局面令林芷有些头疼,恰好这时司机办好了出院手续,林芷连忙起身走出了病房。
陈锐瞪着孙梵冷哼了两声,快步跟在林芷身后,孙梵见此,也轻笑了一声,紧跟着走出了房间。
事实上,今日孙梵前来也是为了探望林芷,虽然嘴下不怎么留情,但心中的关心却不少。因为都是熟人,看似难听的吐槽远比那些虚伪的关心要来得更加有用。
林芷在医院不过住了三天,纵使出院也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顾易在生她的气,连带着她雇的保镖都受到了波及,孙梵被放了一个假,归期不定,这才有空来医院探望她。
得知林芷安然无恙,孙梵在林芷出院时便也同她道别,自个儿去享受这个意料之外的假期,那贱兮兮的模样让陈锐狠地牙痒痒。
他可没忘,孙梵的工资还是林总发的呢!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带着一丝沉重,林芷没有出声,陈锐更是只能闭嘴装死。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公寓楼下,可林芷却是坐在后座上没有动静,因此陈锐和司机也只能干坐在车座上陪她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芷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打破了平静。
“他搬去哪里了?”
陈锐愣了两秒,随后抽了抽嘴角回道:“在您楼下一层的套房。”
车厢内的空气骤静,林芷呆了片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免有些失笑。
“行了,我知道了。”林芷说着,打开了车后门,在离开前吩咐道:“收购进度记得派人盯着,关于车祸的调查也要抓紧。”
说完,女人便毫不留情地合上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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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回到公寓的时候,客厅的地上正摆着几个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顾易的东西,仔细一看有他先前从别墅里带来的签名篮球和棒球棍,以及他平日里用来锻炼的哑铃。
脸色微微一僵,再次扫了一眼偌大的客厅,发现的确是稍显冷清了些,原本七零八落的摆件不知何时都被男人收拾进了箱子里,还真有一番要和她彻底划清界限的架势。
说实话,林芷的心情很不愉快。
她知道顾易只是在闹脾气,否则也不会只搬在自己的楼下。顾易名下的房产不少,大可以搬到距离她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地方。
可尽管如此,她也很不愉快,心里堵得慌,一股烦躁感将她包围,还没由地有些心慌。
这种情绪在自己过去几年中已经鲜少产生了,毕竟曾经的她总以为,自己可以把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处理妥当。
那几个箱子就放在正中央,极为嚣张地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林芷一开门就能看见。
她有理由怀疑,顾易就是故意气她的。
要死,脑子疼,怕是脑震荡残留下的后遗症。
心里暗暗吐槽着,但还是板着脸将那两个大箱子拖到了客厅的角落,随后又进卧室换了一套休闲服,拿着电脑走到客厅,装模作样地开始办公。
公寓里不见顾易的身影,估计是在楼下收拾他的新窝。
男人住在她公寓里也足足有几个月的时间,各个角落里都充斥着他的气息,尤其是那一面篮球鞋,还是林芷特意找搬家公司从别墅里搬来的。
想到这里,林芷不免皱了皱眉头。
这么瞎折腾,费时又费力,究竟是怎么被他想出要搬家的?
大约是半个小时之后,紧闭的公寓门突然传来了动静。
林芷朝门外看去,在来人开门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变得格外僵硬。
对方似是率先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瞬间变得阴沉,眉头紧皱,嘴角下压,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暴躁和郁气。
林芷:……
男人就穿着一件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头发稍显凌乱,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眼下的阴影很重,明显是睡眠不足的原因。
只见他动作自然地换了鞋,抬步往客厅的方向走去,却是在即将转身的时候脚步一顿。
转头对上林芷不加以掩饰的视线,男人抿了抿嘴角,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的那个纱布,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但片刻后还是出声道:“你头怎么回事?”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是真的气急了,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强撑着自己坚持完那场颁奖典礼。
美国的天气很不好,阴云密布的天一如他的心情。赶路的时候,顾易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的片段,那些纷乱的画面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有两人相处时的甜蜜场景,也有七年前的各种瞬间,还有在颁奖典礼前看到的车祸照片……
手机因为连夜工作,耗尽电量后终于罢工,他和孙梵下了飞机便直接往医院赶去。
当得知林芷在两天前就已经醒了的时候,顾易是有一刻震怒的,生气她为什么没有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告知他,可这点愤怒却远不及他想要见到她的迫切心情。
但顾易没想到的是,当他赶到病房之后,看到的却是她和那个诺顿共处一室的画面。
在那一瞬间,顾易觉得自己在后台吵着说要回国的行为简直愚蠢地要命,这一路来的担惊受怕,奔波劳累,都成了一种笑话。
“没事,稍微磕了一下。”林芷说着,风轻云淡的态度让顾易越发懊恼。
磕了一下?脑震荡在她这里就变成简单的‘磕了一下’?
顾易冷笑了一声,随后又注意到自己收拾好的箱子被人搬到了角落,表情顿时黑了几分。
林芷坐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拖到一旁的箱子再次搬到了客厅正中间……
嘴角忍不住一抽,林芷眉心微突,佯装镇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这该死的臭小子!
然而,正处于气头上的某人才不管林芷的脸色如何,又转身进了客房,不出半个小时就拖着两个箱子走了出来,就连客房的枕头都被男人夹在了胳肢窝下。
“在这里打扰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该走了。”顾易说着,淡淡地瞥了一眼依旧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这枕头我睡习惯了,林总应该不介意我带走吧?”
林芷紧咬着后槽牙,脑门一阵一阵地发疼。
“为什么要搬家?”林芷说着,语气也冷了不少。
“你觉得呢?”男人反问道。
林芷深吸了一口气,拿开了放置在膝盖上的电脑,随后抬步走到顾易面前,盯着他眼睛,态度诚恳地开口道:“抱歉,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你是我的不对,我只是不想打扰你的工作……那个颁奖典礼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不想……”
话还没说完,林芷就见男人的表情骤然变得格外暴戾,抬脚‘砰’地一下将手边的行李箱踢倒,打断了林芷的道歉。
“你不想你不想……什么东西都是你不想!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男人嘶哑的怒吼,就像是摇摇欲坠的堤坝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汹涌的潮水而彻底坍塌。
“林芷,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
男人的眼睛在瞬间变得格外猩红,脖颈上突起的青筋是他情绪过激动的体现。
林芷一哽,鼻尖竟是有些酸涩,所有辩解的话到最后也只化作了无尽的沉默。
顾易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间竟是有些看不透她。
事实上,林芷就是这么一个霸道的人,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她从没有改变这种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