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玠
仿佛时间凝固的一瞬间。
下一秒,她看到那第五个凹槽原本亮着的扎眼的红色陡然消失殆尽,并转而由浅浅的绿光所代替。
五个凹槽的颜色统一为绿,同一时间, 整个房间顿时发出了机关的转动声,那五个凹槽所在的整块空地都完完全全地塌陷了下去,并出现了一排通往下一间密室的下沉式阶梯。
她闭着眼睛瞎蒙的, 竟然被她给蒙对了。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幸运的高光时刻。
歌琰盯着那片下沉式阶梯张了张嘴,然后回过头看向了蒲斯沅。
那个纵容她第二次试错的人淡定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左肩的绷带此时开始微微地渗出血, 血色从白色的绷带上透出来了一些,在强光下,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歌琰咬了下牙,看着那个因她而起的伤口,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依旧紧紧地揪着, 连半点儿都没有释然放松。
空气中,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从他肩膀上的那个伤口开始,一路延伸到了她的心脏处。
他有多疼,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根无形的线,就这么将他们两个紧紧地牵连在了一块儿。
她想,从此以后,无论是多么尖锐的利器,都无法割断这根线和他们之间的羁绊了。
蒲斯沅这时朝她慢步走来,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看。”
他冷俊的眉眼里,慢慢地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只要我帮你担了最开始掩盖在幸运上的那份不幸运,你就是幸运的。”
请相信,你从来都不是不幸运的人,只是在幸运之前,上天为了给你试炼,给你盖了一层不幸运的障眼法而已。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所以,你不用对自己产生怀疑,觉得自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歌琰静静地注视了他片刻,而后故作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的眼尾依然泛着微微的红,然后,她放下手,侧了一半的身子对着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今天帮我担了一次,难不成以后次次都要帮我担么?”
这一次,他们恰好是一起来到这个八度空间。准确地来说,是他陪着她一起来到了这里。
所以,他才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屡次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护在身后。
那么以后呢?
等他们从这儿离开之后,等他们去抓捕O,或者总有一天O被抓捕到,他们总会各奔东西。
他们本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平行线,因为意外而交织在了一起。
她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能够让他以后再帮她担一次、乃至更多次的不幸运。
蒲斯沅一时没有开口。
歌琰其实也有点儿不太敢听他的回答,所以,她扔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准备朝第六间密室走去。
只是,当她快要踩上那下沉式阶梯的第一格时,她看到有一只漂亮的手轻轻地从她的脑后绕了过来,覆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轻轻地抵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那是他没有受伤的右肩膀。
歌琰感受着他的手心和他肩膀的温度,在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听到了他低沉黯哑的嗓音响起在自己的耳后。
他说:“为什么不行?”
我为什么不能以后还一次次地帮你担着?
只要我还活着。
我就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替你抗下那层不幸运的皮囊。
这五个字,带着他一贯的直接和笃定。
却也在这一刻,彻底地将歌琰之前对自己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她的贪欲,终于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依赖。
从此以后,她都会贪恋这个人给予她的帮助,这个人给予她的保护,这个人给予她的温暖。
那是她自从失去亲人之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她一个人奔跑了那么多年,起先背负着黑暗,后来又背负着污名。
而现在,这个人将她拦了下来,然后将她、连同她身上所有的负累和痛苦,都一起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她对他产生的这种感情,又好像和亲情有所不同。
这层贪欲,会让她除了动容温暖之外,更感到心跳不止。
-
从第五间密室通向第六间密室的下沉式阶梯并没有很长。
两人走进第六间密室之后,歌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墙上的倒计时时钟。
还剩下最后10个小时的逃生时间。
而他们还要面对三间未知的密室。
并且,她不希望拖到10个小时的尽头才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因为蒲斯沅身上的伤耽误不起。
因此,接下去的三间密室,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破解。
这第六间密室,比他们之间经历过的任何一间密室都要大,也没有什么摆件,看起来相当空旷。
但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间密室几乎没有让人可以落脚踩的实地——因为这间密室的地板是一块池子。
池子的水的颜色是墨黑色的,因此深不见底,根本不知道掉落下去会遭遇什么样恐怖的后果。
整片池子上,只有正中央从北向南的方向分布着五块正方形的石块,是勉强可以让人落脚去踩的地方。但这五块石块之间的距离也并不近,需要大跨步、甚至是跳,才能够够得到。
他们站在密室入口的边缘看了一会儿这间密室的布局,歌琰便转过脸,看着蒲斯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机关肯定在这片池子的对面,我先去探路,你在这边等我。”
蒲斯沅动了下唇,他似乎是想说句什么,但却看到她轻轻地抬了下手。
然后,他就听见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这位朋友,你之前已经有太多高光时刻了,你行行好,让我也出出风头好么?”
他听到这句话,眼眸微微一闪。他似乎是有点想笑的,但是眨眼之间,目光里又涌上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知道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根本不是想要去出什么风头——她只是担心他的伤口,也不想再让他为自己以身犯险,所以坚持这间密室一定要由她去探路。
眼看着她已经向前一步,站到了池子的边缘。蒲斯沅思虑两秒,也没有再坚持,只是在身后低低地嘱咐了两个字:“小心。”
歌琰没回头,她看着离她最近的那块石块,深呼吸了一口气,背对着他用上扬的语气说:“你可别忘了,我虽然长得美,但可不是个空花瓶。”
虽然已经被除名了,但她毕竟依然是公认的现世最顶尖的特工之一。
寂静的密室之中,唯有池子里隐隐约约发出来的水波轻轻浮动的波澜声。
歌琰的目光聚焦在了那些石块上,然后一个健步朝第一块石块跳了过去。
就在她的右脚踩在那块石块上的一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两面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两个凹槽,然后有两把利剑突然一左一右呼啸着朝她直扑而来!
在那两面机关墙打开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听到了声响。于是,她眼神一凛,在两把利剑快要刺到她身上之前,一个前空翻,准确地翻到了第二块石块上。
两把利剑分别刺了个空,“噗通”两声双双掉落进了黑色的池水中不见踪迹。歌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她头顶的天花板上也传来了机关的转动声。
“咔嚓”一声,一把巨大的斧子陡然从天花板上坠落了下来,直劈她的天灵盖而来。
所幸她早已有心理准备,毫无停顿,再度一个跳跃来到了第三块石块上。
也就是两秒间的功夫,那把大斧就落到了她刚刚所站着的位置。
如果她再晚动作个一秒,她现在就已经被生生劈成两半了。
蒲斯沅面色沉静地站在池子的入口处看着她在池面上矫健的身手和动作,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幅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如果仔细去看他抱着的双臂,却能发现,他的整条手臂都微微地绷紧了。
也因此,由于他手臂的紧绷,使得他肩头的血色渗得更快了一些。
他很担心她。
即便知道她身手那么出众,遇到过的险境也层出不穷,他还是忍不住地会去担心她。
这种担心,他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似乎从未体会过。他甚至在再困难的险境里,都从来不会去担心自己和自己的队员,他觉得他们都可以迎刃而解。
要这么说来,他也并不是担心歌琰无法闯过这一关,他只是本能地会去牵挂她的安危。
会去牵挂一个人,在意一个人,担心一个人——这是这么多年来,他最最陌生也从未去触碰过的领域。
而今天,她却让他全然地踏进了这个陌生又崭新的领域。
在第三块石块被歌琰踩上去的时候,整个密室里并没有什么机关开启的动静,但是她却发现,自己脚下的这块石块竟然开始下沉了!
不出五秒,这块石块就会没于这片黑色的池水里,连带着她也会坠入进这片死亡之池。
因为发现得及时,所以在石块开始下沉的时候,她就已经翻到了第四块石块上。
第四块石块并没有引发机关,也没有下沉。
但是,这第四块石块在她落脚后的那一刻,竟然左右移动了起来!
一块原本静止的、厚重的石块,就这么开始突兀地游曳在这片黑水之上。
原本石块之间的距离就并不近,而因为这块石块还在不断地移动的缘故,她必须要找准一个精确的时间点跳到第五块石块上。否则,她就会因为距离过远而失败坠落。
歌琰站在这块不断移动着的石块上,并试图努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形,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也牢牢地聚焦在了第五块石块上。
三、二、一,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她陡然身形一闪。
借着移动的石块,她一个大跨步,准确地跳落到了第五块石块的正中央,然后在第五块石块将要触发任何可能的机关之前,再一个毫不停顿的连跳,稳稳地落到了房间最北端狭窄的实地上。
然后,她终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才回过头,看向始终在另一端看着她的蒲斯沅。
虽然距离有些远,她也并不能完全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却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是专注而温和的,应该也觉得她刚刚的表现很不赖。
歌琰看了他几秒,然后冲着他高高地比了个剪刀手。
蒲斯沅在另一头望着对面那位浑身都写着俏皮和“我最酷”的姑娘,眼睛里闪动着淡淡的波光。
他眼底此刻浮现起来的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受不了这个恋爱的酸臭味了呜呜呜呜我真的好酸!!!我也想被小蒲这么注视啊!!!小蒲哥哥你不是冰山吗你怎么能这么温柔这么苏呢!!想做火火子呜呜呜!
那些说火火子被小蒲压下风头的人!!来!!看看今天我们火姐真正的实力!!我接下去会让她有更多的高光时刻!!
死神:我老婆出风头,就等于我出风头(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