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辞辞
陆荀摇头失笑,心里忍不住分析:难道最近捯饬自己是因为有人夸她了?
不得不说陆荀真相了,只是结果好像和他猜测的有些大相径庭。
第二天悄悄把成成叫到一边,问儿子:“最近都有谁来咱家串门?”
成成掰着手指说道:“桂兰姨,林佳姨,方大娘,刘嫂……”
注定是个未解之谜。
这天一大早,马桂兰跑来找苏寒去抢布。
“听说最近供销社来了批的确良,去晚就没有了,赶紧吃完咱一起去。”
苏寒随便扒拉几口,交代俩孩子吃完饭洗碗,就跟马桂兰出去了。
“最近政策一天一变,那边前段时间还有人摆摊说是成立个自由市场,现在又说不让摆了,城里就这点不方便,想吃点啥都得买。”
苏寒安慰她:“会越来越好的,你看现在买布不是方便很多嘛。”
“这倒也是,”马桂兰点头,又忍不住发愁道:“你说我家大丫咋办,过了年都23了,最近也有人来说亲,可那丫头犟得很就是不松口,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
这个苏寒还真不好说,明年就会恢复高考,大丫的成绩以前就很好,这些年也没把课本丢下,去考的话十有八/九能考上,只能先把马桂兰稳住,说不得明年就有三个大学生女儿了。
“等等看吧,孩子的婚事不能急,顺其自然就好,”苏寒转移话题道:“最近怎么没见郭红出来,是要生了吗?”
“是要生了,听说搬到她妈那住了,聪聪和他弟弟每天就去他姥姥家吃饭,这都快半个月了吧。”
苏寒算着日子也就这几天,等生了得准备点东西上门看望看望。
两人顺便又买了些红糖和鸡蛋。
回到家,苏寒熟练的把布给裁了,缝纫机上过一遍,没几分钟一件衣服就出来了。
“这个布真好,摸着滑滑的,我看街上人家都这么穿。”马桂兰拿着衣服爱不释手。
苏寒笑了笑,其实她还是更喜欢纯棉的料子,穿着舒服还透气。
临近77年,街面上戴着红袖章的人少了许多,听说最近革委会倒台了不少人。
京市作为各项政策的首发站,已经率先做出了一些改变。
苏父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十年浩劫,人才凋零的厉害,恢复高考迫在眉睫,只是目前还在商榷。
苏母给他倒杯水,问道:“真的能恢复高考?那致和还能不能考,这孩子小小年纪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虽说现在升了连长,但总归是学点知识前程才更好。”
苏父叹了口气:“应该能考,那一代的孩子都吃了不少苦,总要给人向上的希望。”
老两口被接回京,不光恢复了原来的职位,国家还把这么多年的工资补发了,现在手里的钱还真不少。
苏母把钱分成三份,跟苏父说:“过年小寒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回来就给他们姐弟三个分了,不回来我给她汇过去,省的搁手里遭人惦记。”
这个遭人惦记自然就是指的大儿子苏建军,苏父冷哼一声:“你别搭理他,我看他敢不敢上门。”
自从上次被父亲警告,苏建军确实不敢再上门,不然苏父真的会叫警卫员把他赶出去,不过他也没放弃,经常使唤孩子在单位门口堵苏母。
面对孙子孙女,苏母再是如何也狠不下心,大儿子可能因此看到了希望,经常借此机会找苏母联络感情,话里话外却是诉苦多一些,无非就是孩子大了要娶媳妇了,手里钱不凑手。
苏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又盯上了他们手里这点钱,当即就灰了心,谁来也不搭理。
“蹦跶不了多久了,老史快要倒台。”
老史就是苏建军的岳父,当初还想拉着苏父下水,可惜被苏父提前识破并借此躲的远远的。
入了冬,一家四口换上崭新的棉衣。
成成和昭昭又长高了一截,苏寒找方大嫂换了些他们厂里的瑕疵布,给俩孩子从里到外换了一身,昭昭可臭美了,非要苏寒给她在袖口缝个小花。
成成是穿啥都行,新衣服没穿两天就被摔个破洞,苏寒给他打个补丁,他也不在意还说好看呢。
人家现在自行车骑的贼溜,有什么跑腿的活都抢着干,每次剩下几分钱苏寒也没找他要,他就攒着买了连环画,一帮小孩传着看,再拿回来边儿都磨毛了。
放了寒假更是跑的没影,到吃饭才回来,苏寒问他:“今天又跑哪儿玩去了,别去水边知道吗。”
这个岁数的孩子最是胆子大,就怕他们不知轻重的跑河边。
“知道知道,我们去爬树掏鸟窝。”
饭还没吃完,楼下就有小孩来叫了:“成成哥快出来,逮到一直斑鸠。”
剩下半碗面条吸溜一下就见底了,胡乱擦了擦嘴就要跑,苏寒提醒他:“鞋在阳台晒着呢。”
这边刚走一个,过了一会又有小孩叫昭昭去跳格子。
只剩苏寒一个人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午睡起来喝喝茶画画图,家里清静极了。
眼看要过年了,陆荀又要去出任务,归期不定。
临走前,苏寒帮他把军装的领子抻平,结婚十年的夫妻俩,感情如越酿越醇的美酒,醉人不自知。
穿着军装身姿笔挺的陆荀,看着清隽又沉稳,轻而易举的把苏寒抱起来,蜻蜓点水般酌了下就走了。
他一走,家里似乎也变得空荡荡,苏寒就收拾东西,托人买了几张票,准备带孩子回京市看看老人。
第99章 云开月明
再次回到这个城市,苏寒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境已然不同。
当年仓促的离开,亲人被迫的分离,十年的艰苦磨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苏寒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先回了陆母那里,过来接人的还是小张,看着母子三人还纳闷呢。
“行李呢?”
“就带了点路上吃的,其他什么都没带。”苏寒一摊手,直接上车走人。
得,这可真利索,小张发动车子,母子三个后排坐着。
苏寒有些疲惫的靠着闭目养神,俩小孩好奇的东看西看,时不时还问小张:“小张叔叔,那个高高的是什么?”
“人民英雄纪念碑。”小张朝窗外看了一眼说道。
“那前面肯定就是□□了,课本上有写。”
成成伸着头朝前看,他两岁多的时候来过一回,后来跟人吹牛说去过□□,人家问他□□长啥样,他哪里记得,这回倒要好好看清楚。
到家陆母早已等候多时,热茶热水的备着,一进门就拉住心爱的小孙女,嘘寒问暖一番。
成成也不在意,自己抱着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热水。
“饿了吧,锅里骨头汤炖了半天了,赶紧盛一碗。”
陆母张罗着给几人盛汤喝,特意给她的小宝贝昭昭捞了一个大骨头。
“多吃点,长高点。”陆母疼爱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苏寒喝了点汤暖暖身子,陆母一直催她去休息,这才上楼洗澡换套衣服睡了过去。
火车上要照看俩孩子,她夜里几乎没怎么合眼,白天的时候才敢眯一会。
母子三人一路轻装简行,幸好陆母准备充足,小到牙刷毛巾,大到棉衣棉鞋,全部都是新的。
“嘘,小声点,妈妈在睡觉。”
昭昭拍了毛手毛脚的哥哥一下,俩小孩一点都不困,陆母干脆带着他们出去走了走,去□□转了一圈,还拍了几张照片。
苏寒一觉醒来,出了房门就听见下面厨房传来刻意压低的欢笑声。
陆父下班回来了,几人正在厨房做饭,陆母掌勺,陆父带着俩小孩打下手。
成成正跟爷爷奶奶说他们在昆市的生活和学习。
“我们天天去军区后面的山坡上爬树掏鸟蛋,前段时间还逮到两只小鸽子,不过让我给放了,太小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多大点的屁孩子,说话还故作老成呢。
“成成学习能赶上吗?县里的老师教的怎么样?”陆母问他。
“那当然啦,我每次都考第一名,县里的老师教的可慢了,老师还没讲我就学会了。”
成成说起来自豪的很,当初做对了五年级的试卷,可够他吹个几年的。
苏寒收拾好下去时,成成又跟他们讲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听着跟历险记似的一惊一乍,陆父陆母被他吓得够呛。
“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一路上平安的很,连小偷小摸都没有。”苏寒拆他台。
“哥哥就爱吹牛,”昭昭做了个鬼脸,搂着苏寒的腰,苏寒走一步她跟一步,跟个树袋熊似的。
晚饭很丰盛,饱餐一顿后,苏寒搂着昭昭睡觉,成成自己一个屋睡觉。
“以后爸爸不在,我也要跟妈妈一起睡。”
昭昭坐在床沿上让苏寒给她梳头发,两条腿一荡一荡的,别提多开心了。
“行,回去让你爸跟你哥哥睡,咱俩睡一屋。”
舒舒坦坦的睡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苏寒又领着他俩来了苏母这边。
“哎呦,我的小乖乖,想不想姥姥啊。”
苏母一见昭昭也是稀罕的紧,特别是昭昭的眉眼长的像妈妈,苏母看着仿佛回到了苏寒小的时候。
张罗着做了顿地道的羊肉泡馍,俩孩子吃的头都埋碗里了,苏父太忙,只中午抽时间回来吃了顿饭,吃过饭又匆忙走了。
下午四点多,苏寒跟苏母告别回去。
临走前又苏母塞了一个包袱过来,苏寒打开看了看,是给俩孩子做的棉袜子棉鞋,还有苏寒的几件秋衣秋裤。
“我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做的,本来还说给你们寄过去呢,正好你们回来了,这几件先拿回去穿,我都洗干净了,回去的时候把其他的也带上。”
苏寒也不跟她客气,提着东西带着俩孩子上了车。
听说苏寒带着孩子回来探亲,接连几天家里人都不断,说是来看孩子,不过都是借着看孩子的名义过来示好的。
苏父一回来,以往说风凉话的那些人就都闭了嘴。
谁都知道,苏父可是上面非常看好的人,这次回来很快官升一级,肩上的担子也是重了又重。
一直到年二十五,家里人都不断,成成和昭昭不知收了多少红包,有些能收的苏寒就没推辞,不能收的,临走又给人隐秘的塞了回去。
中间苏寒寄回来的土特产终于到了,让小张取了给苏母送了点,剩下的全都带了回来。
晚上苏母打电话过来,说是小弟苏致和回来了,让苏寒明天带着孩子过去一起吃顿饭。
苏寒对于弟弟以前的记忆已经有些陌生,当年相处的几个月却是记得格外清晰,再见到人,打心眼里觉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