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十里
目光无处安放，索性看向了照片墙，看了会，程冽他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问道：“那个穿孔雀服的女孩是你吗？”
七八张照片中，一张最外侧的照片上有个十来岁大的女孩，穿着修身贴合的孔雀元素的衣服，画着舞台装，对着镜头露出了自信而甜美的微笑。
许知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说：“嗯，是我。”
程冽看着这张照片，嘴角噙着笑，不得不说，许知颜从小到大五官变化不大，很好认的那种，唯一不同的是他没见过她笑的那么开心。
她小时候蛮可爱的。
程冽视线又瞟向另外一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里头的女孩也是十来岁的年纪，但明显不是许知颜。
女孩眼镜圆溜溜的，乌黑如墨，光着额头，梳着一个马尾辫，笑不露齿。
程冽：“这个不是你吧？是你姐姐或者妹妹吗？”
许知颜盯着那个女孩看，“是姐姐。”
“她和你同年吗？”
他好像从未见过这个女孩。
许知颜淡淡笑了下，说：“她叫许墨光，应该比我大了差不多有八九岁，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去世了。
程冽手一顿，眸光微收。
他心里大约有了一个了解，许知颜的家庭大概是存在一些问题的，但他不能再多问了，他没有这个资格。
程冽沉默了会，扯开话题道：“那你的那张照片，你身上穿的是跳舞的服装吧？你小时候会跳舞？”
许知颜怎么会不知道程冽的想法，但她还是很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也愿意就这样略过去，说些别的话题。
她说：“以前跳过民族舞，为了考试加分。那时候很流行这些，都说有才艺的话能加分，奥数不也是这样吗？”
程冽想到她做的奥数题，他问：“你以前学过奥数吗？”
许知颜坦诚道：“学过，和学民族舞一起学的。”
“怪不得……”他轻轻笑着，“我下午还在想，你到底是多有天赋，第一次碰奥数居然做的还挺好。”
也怪不得，之前就隐隐觉得许知颜身上有股柔软又韧劲十足的气质，猜过她是不是学过舞蹈。原来，她真的学过。
说起这个，许知颜停了筷子，抬头看向程冽，“程冽，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嗯？”
“你知道了，对不对？”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句。
可程冽凝视着许知颜的眼睛，很快猜到了她指的是什么。
程冽低而轻柔的说：“嗯，我发现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
“你想说吗？”
四目相对，气氛静了下来，片刻后她缓缓说：“你愿意帮我保守秘密吗？”
“愿意。”
“谢谢……”
程冽垂了垂眼，说：“不过就要高三了，希望明年的高考你能进入心仪的大学。”
一句祝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希望许知颜不会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不管因为什么选择了隐瞒成绩，但明明是很努力的女孩子，到最关键的时候该让自己的努力绽放。
学过跳舞，学过奥数，也许还学过其他他不了解的东西，曾经成绩排名优异，从来没有真正的放弃过学习，可别到了最后做了傻姑娘。
许知颜懂他的意思。
这一刻她几乎陷进了程冽的眼睛里，像黑夜里温柔的月光在流淌。
她的心脏紧了一下，又有什么哽在了喉咙里，强忍着，朝程冽露出了一个还算明媚的笑容。
程冽的心也紧了一下，他看到许知颜的眼里有光，是泪光，但被她活生生克制了下去，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他很想安慰几句，但他不了解事情原由，又能怎么说呢？
明明想着今天得照顾好她的，可好像要把她惹哭了。
最后程冽笨拙的笑说：“我今天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作为惩罚，我来洗碗吧。”
许知颜缓过神来，她的眼神一寸比一寸柔软，同时又被程冽的话给惹笑。
她起身，收拾碗筷，“我来吧，已经让你帮忙热菜了，碗怎么能让你洗。”
“我来吧。”
“没事，我来。”
两个人客气了半天，程冽发现拧不过她，想也没想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是轻的。
他说：“还绑着纱布呢，昨天说了不能再碰水的，我来洗就好，一会的功夫，你可以去准备一下去演唱会要带的东西。”
反应过来时，程冽松开了她的手。
许知颜没再坚持洗碗，低声道：“那我去准备一下，等会要不要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点食物带过去？”
“不用，我都买好了，还是你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吗？”
“什么？”
……
程冽把车停在花店前面，那边有免费的停车位。
傍晚的雨还在下，两个人就着一把伞走到车旁边。
伞是程冽，是那把蓝色的格子雨伞。
出门时许知颜在玄关处翻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一把雨伞，大概是于艳梅和许志标把家里的伞都带走了。
程冽的伞根本不够两个人撑，又不敢挨太紧，许知颜看见他把伞往她那边侧，他自己半边都在淋雨。
来到车边，程冽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撑着伞送她上了车他才从车前绕过去，很快速的上了驾驶座。
他也没顾上自己湿淋淋的模样，神态轻松的从后座捞起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
程冽说：“我没去看过演唱会，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准备些什么。就什么小零食都买了点，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许知颜看着满满一袋子的零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说：“不缺什么了，这些很够了。你……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去？”
“没有，我猜你应该不会想去，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了点准备。”
“包括这个车？”
“嗯，如果去的话，自己开车比较方便。”
程冽的准备实在太充足了，充足到让许知颜有种错觉，那就是程冽好像很期盼她能去看演唱会。
她眉间漾着淡淡的笑，说：“像去春游一样。”
见她满意，程冽也笑了，他抽了几张纸擦脸，完事了，直接发动车子。
许知颜把零食放回后头，这一放她才注意到程冽的这辆面包车改装过，后面是没有座位的，边角隐约还有些泥土。
她想起上次看见他给花店送货，用的就是这辆车子。
她问道：“你除了给学生补习还送货？”
程冽也记得上次，他答道：“会帮着家里送送货。”
“家里？”
“我爸是做花卉盆栽批发的，有时候他忙不过来，我会帮点忙。”
原来如此，怪不得是给花店送。
天一点点的暗了下来，正赶上下班高峰期，红绿灯口让他们堵了又堵。
雨刮器一左一右的摇摆，像时钟的针，数着时间的流逝。
两个个人静着怪尴尬的，许知颜勾了勾头发，望着外面的雨，说：“到那个体育馆大约要多久？”
“差不多四十分钟。”
绿灯亮起，程冽换挡起步，他侧过脸看了眼许知颜，问道：“时间有点长，是不是有点无聊？”
“也不是。”
“平常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许知颜：“做卷子吧，然后差不多就要吃晚饭了。”
程冽笑，“除了做卷子呢，你不做其他的吗？”
“有啊，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我会看书。”
想起她桌上那几本故事书，程冽的笑就停不下来了。
他说：“你喜欢看儿童文学？”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许知颜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
程冽说：“不是觉得幼稚，是觉得很意想不到。”
还有半句话程冽没说出口，他也觉得挺可爱的。
许知颜轻轻笑着，她说：“小时候看的时候只觉得里面的人很快乐，长大以后再看能有很多不同的感觉。那你呢，你平常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应该在做饭吧。”
“你家里的饭都是你做的吗？”
“大多时候是我做的。”
“你会做什么菜？”
程冽：“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不过我弟弟喜欢吃粉蒸肉，所以这个菜我做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