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萧博远并不理他,只对着众臣道:“本官言尽于此,还望好自为之,是背负骂名苟活于世还是流芳千古,端看诸位良心。”
这哪里良心,这是要人命。
李博远说完话,冲着天宝帝行过大礼,然后便自顾自坐回位置上。
殿中顿时又安静下来。
然而李灿未言,却又另一人直起身来,扭头看向萧博远。
“萧大人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就是为天下百姓,忠臣才应选立明主,而非愚忠。”①
张承泽冷冷道:“萧大人之所以慷慨激昂,无非是无法效忠太子殿下而已,你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不过已是弃子。”
萧博远并不理他,自顾自吃茶。
张承泽一拳打入棉花里,脸色一沉,越发不忿。
他资历比萧博远高,侍奉了两朝帝王,却偏偏要屈居其下,如何能忍?
“你若现在不归顺明主,待到太子殿下位主太极,你且待如何?”
萧博远这时才看他一眼。
“若不成?”
张承泽道:“勤王军已到太极宫门处,萧大人还是不要妄想。”
萧博远没有说话。
张承泽抬头看了一看李灿,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又看向赵瑞。
“赵世子尚且年轻,还未成亲,若能陪伴太子殿下成就大事,又何愁没有如花美眷,远大前程?”
他如此卖力拉拢赵瑞,为的不过是赵王归顺。
开国之初,第一任赵王伴随高祖皇帝打天下,自此之后,历任大齐皇帝身边,都有一位孤臣。
李灿是有篡位之心,但如此篡得宝座,总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
若能有赵王鼎力扶持,便也少了几分丑态,多了几分理直气壮。
但赵瑞油盐不进,李灿劝说一次不成,也拉不下这个脸来,此刻却又命张承泽再去劝说。
如此形势之下,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要如何选择。
然而赵瑞依旧守在天宝帝身边,年轻英俊的面庞冷峻如斯。
“张大人,我这个人没什么志气,”赵瑞淡淡道,“什么如花美眷,远大前程,我都没什么兴趣。”
“如今这般,已是极好。”
张承泽见他实在不肯
,目光又落到赵王赵倾书身上。
就连同父亲没那么亲近的赵瑞,也不由紧紧攥住剑柄,难得紧张起来。
他怕,怕贪生怕死赵倾书说出毁家灭族的话语来。
天宝帝看着身边的年轻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张承泽劝降的话已经说完,而赵倾书却依旧坐在桌案后,他身边是年轻娇俏的赵王妃,怀里是一双年幼的儿女。
但他却没有丢给张承泽,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目光。
他只是定定看着眼前的桌案,盯着那一叠用来配酒的小酥鱼。
他从小爱吃这道菜,自从天宝帝知道之后,但凡宫宴,他桌前必有这一道小酥鱼。
二十年了,从未变过。
赵倾书没有看向张承泽,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没听到,我儿子说了什么吗?我老了,我家的事都由瑾之做主,张大人,人得服老。”
他说完,突然捏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小酥鱼,竟是慢条斯理吃起来。
萧博远朗声大笑:“赵王爷,吃一杯酒?”
赵倾书举起酒杯,遥遥向萧博远致意,两人竟就这般重新吃起酒菜来。
赵瑞大抵没想到纨绔了二十几年的赵王爷竟难得有了骨气,但无论如何,赵家平安渡过了难关,他这才松了口气。
李灿没想到赵王府如此顽固,便冷哼一声:“没有你们赵王府,难道我不能有张王府,韩王府?”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听“咚”的一声,一道寒光在远处的太极宫宫门上闪过。
锋利的长矛穿过厚重的宫门,犹如一把利剑,直直插入太极殿上,插入诸位朝臣的心。
随着这一声开始,太极宫宫门砍砸声不断。
咚咚、咚咚。
那沉闷的响声,砸在每个人脑海里,折腾得他们无法喘气。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朱红宫门之上。
就在不停的砍砸之下,那厚重的宫门终于不堪重负,吱嘎一声,向内倒在坚硬的大理石台阶上。
太极殿上,李灿仰头长啸,神态乖张。
一队周身带血的精兵迅速进入太极殿,他们冷面肃穆,手持利器,扑面而来便是肃杀之气。
看到这一队精兵,李灿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上。
他回过头来,目光落
在天宝帝脸上。
“我的人来了,父皇,现在您意下如何?”
天宝帝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道铿锵之声在宫门外响起。
一个身穿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将士策马而入。
他脸上满是鲜血,却带着浓重的笑意。
“大皇子,末将何时成了你的人?”
李灿脸色骤变。
他遥遥望去,只见年轻将领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儒雅和温和。
即便满身鲜血,他也依旧曾经是燕京闻名的大才子。
李灿心中一颤:“谢辰星?!”
谢辰星抹了一把脸上的热血,冲他淡淡一笑:“两年不见,难得大皇子还记得末将,真是令人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①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出自《三国演义》。
第95章 定风波20更新:2020-11-08 17:25:24
谢辰星的出现, 让众人都很惊讶。
两年之前,当他还在燕京时,是名满京城的大才子。
他文采斐然, 风度翩翩, 京中爱慕他的姑娘能从谢家排到金顶山上,走到哪里都是风景。
然而此刻的谢辰星却满身煞气。
他身穿金吾卫铠甲, 手持长剑,脸上身上都是鲜红血迹,可见刚刚宫门外的厮杀到底有多残酷。
谢辰星骑马而入,进了太极门内之后, 便翻身下马, 遥遥向天宝帝拱手行礼:“圣上万安。”
此时,一直未多言的这才朗声笑道:“谢爱卿辛苦。”
李灿脸色难看至极。
他站在灯火通明的朝堂之上,灼灼火光照在他脸上,映红了他的眼。
大殿之上,御座之前,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又有无数个人揣测他。
他的人在哪里?
他筹谋多年, 集结起来的军队又在何处?
李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的那种张扬和热烈一瞬被冷泉扑灭, 再难翻腾。
天宝帝看着李灿的背影,沉沉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刺在李灿背上,他心中一紧,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直奔心头。
李灿紧紧攥住手,下意识看向张承泽。
只见头发花白的老大人不知何时已起身,正坐在桌案前浅浅品酒。
他似乎感受到了李灿的目光,细细看过来, 淡定地举起杯中酒,朝他举杯示意。
不知道为何,李灿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他想起之前张承泽做的安排,心里多了几分笃定。
就在这眼神交汇之间,谢辰星大踏步来到大殿之上,利落地给天宝帝行礼。
“圣上,臣救驾来迟,惊扰圣驾,请圣上责罚。”
天宝帝拍了拍身边的赵瑞,让他上前扶起谢辰星。
“谢将军领兵护驾,奔赴千里,何罪之有?”
天宝帝如此说着,目光落到李灿身上:“灿儿,你若肯认错,朕定不会为难。”
李灿确实要死,或许活不过天宝二十三年,但他一双儿女还年幼,天宝帝如此劝他,无非就是让他悔过自新,不再执迷不悟。
但李灿却冷笑一声,抬头挑衅地看向天宝帝:“父皇怎知我输了?”
天宝帝面色不变,心中却在
叹息。
看样子,李灿是死不悔改了。
李灿抬头,迎着众人的目光,即便他攻入皇宫的兵马已被谢辰星打败,却一点都不气馁。
相反,他身上却洋溢出一股可怖的阴翳,配着他诡谲的笑容,令人心中不喜。
上一篇:亲爱的,你正在靠近我
下一篇:乘风破浪的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