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白图道:“之前咱们光顾着查祝家,没有关注过柳家,通过墨文斋的管事,我才想起来去查一查柳家。”
“你们猜怎么着,柳文茵的父亲柳大少爷二十多岁突然急病走了,柳文茵的母亲祝氏便守了寡,他家中经营的宣纸坊也被其二叔三叔一并看管,每年只给母女两个红利,旁的一概不容其质疑。”
柳家这么做可就不太地道了。
白图道:“祝凤仪是个文人,最看不惯这等欺凌之事,便直接寻了柳家族长,态度强硬地给长姐撑腰,如此,宣纸坊才回到祝氏和柳文茵手中。大概是怜惜孤儿寡母,祝凤仪和郝夫人对孤零零的娘俩多有关照,两家人的关系比祝氏出嫁前还要亲密,而柳文茵跟祝锦程的娃娃亲,也就此落定。”
说到这,白图赶紧又灌进一大口茶水。
前情提要不可谓不啰嗦,但重要的还在后头。
“柳文茵十八岁同祝锦程成亲,两年之后,郝夫人就急病走了,当时祝凤仪悲痛难消,也不再过问世事,是祝锦程撑起了家业,可实际上,在祝锦程背后出谋划策的其实是柳文茵。”
这位年纪轻轻的柳夫人,其实比她丈夫还要厉害。
“若不是墨文斋的小二偷偷跟我说,我也不知这几年大多都是柳文茵在掌管家业,祝锦程只做表面摆设,夫妻两个看似男主外,女主内,实际上整个祝家皆在一人手中。”
柳文茵!
这个外人都以为柔弱温和,温婉多情的柳少夫人其实才是真正掌控祝家的人。
谢吉祥深吸口气:“这个线索太重要了,祝锦程的死,可能还牵扯到祝家的墨文斋。”
是啊,他们一开始还在猜测祝锦程的死因,白图就立即送上来一个。
利益既是试金石,亦是刮骨刀。
砍在身上,刺进心里,才让人疼痛难忍,终身不忘。
白图此时却神秘一笑:“不,不仅仅是因为墨文斋。
”
谢吉祥和赵瑞的目光,此刻全部投射在白图身上。
他们眼睛里的热切,令白图分外舒服。
这一天一宿的忙碌,没有白费。
白图见两个人都在等他,立即道:“提供线索的那个小二,原是祝家的家生子,后来年岁大了,又有贵人相助,便脱了奴籍被派到墨文斋做了个小管事,只是后来出了些事,他才离开墨文斋,换了一家做事。”
估计祝家也忘记这么个人,所以才让白图辗转打听到,并且问到了祝家的部分隐秘。
“那个小二之所以肯说,是因为他的贵人,就是三年前郝夫人之事的另一个当事人。”
这话一说出口,谢吉祥立即精神起来。
“他的贵人就是祝家的前管家,此人姓张,也是祝家的家生子,他祖辈都在祝家,到了他这里因从小侍奉祝凤仪长大,所以待到年岁合适便成了大管家,家里家外都很威风。”
张管家?
谢吉祥没想到,调查进入第三日,还有新的人物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白图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这个张管家听闻高大俊朗,颇有男子气概,同祝凤仪是两种不同的优秀。”
谢吉祥立即就明白了白图的意味深长。
“所以,根据这个小二的供述,郝夫人跟张管家渐渐有了私情,此事被祝凤仪发现,大受打击,而郝夫人也觉得没脸活下去,便直接自杀。祝家为了遮掩这样的丑闻,才对内宅管控甚严,但凡知道内情的也都被下了封口令,所以只查祝家,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白图点点头,道:“对,也不对。”
他轻咳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才开口。
“那小二的说法是,郝夫人和张管家是被人栽赃陷害,事发之后,郝夫人被人害死,张管家跳河自尽,而他自己因为受过张管家的恩惠,又无法为张管家讨回公道,心灰意冷之下离开墨文斋,不再过问祝家之事。”
谢吉祥这会儿已经被绕晕了。
白图这边查出来的线索太复杂,先是说墨文斋是祝大少爷在打理,后来又道其实幕后主事者是柳文茵。而后又牵扯出来一个张管家,就在大家猜测张管家跟郝夫人的私情导致三年前的悲剧时
,他又说两人都是被栽赃陷害。
这么一连串说下来,案情似乎立即就要推翻重来。
但无论案情多复杂,他们也要抽丝剥茧寻找出真相。
谢吉祥定了定心神,她道:“根据白大人今日的线索,这个小二的证词仔细分辨来看,我们可以知道三点。”
“第一,郝夫人跟张管家都是三年前死亡,死因暂且不论,时间应当一致。”
“第二,若郝夫人跟张管家没有私情,两人接连被害,死后还被诬蔑,那么两人肯定有一个共同的仇人,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隐秘。”
“第三,祝锦程的死与池小荷的死应当也跟三年前的事有所牵连,对他们两个有杀人嫌疑的一个是柳文茵,另一个有可能是祝凤仪。”
谢吉祥顿了顿,她沉声道:“整个祝家的事其实都绕不开祝凤仪,无论是郝夫人还是祝锦程,跟祝凤仪都是最亲近的关系,可这两件事发生之后,祝凤仪都恰好病了,我们详查祝家三日,却没人见过祝凤仪。”
“这位名满燕京的墨竹大家到底是生是死?”
祝锦程死亡多日,祝凤仪都闭门不出,甚至连给儿子守灵都不出现,足见确实有些别的因由。
难道真的是病入膏肓,无法行走?
亦或者,他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赵瑞:都听你的,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
谢吉祥:真的?我想学轻功!
赵瑞:倒也不必如此认真,乖。
第34章 姻缘结10更新:2020-09-24 17:18:34
从池小荷横死街头到现在祝锦程被毒杀家中, 整个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但是他们怀疑过柳夫人,怀疑过祝家的对头,甚至还怀疑过池小荷的过往旧识, 却就是没有怀疑过祝凤仪。
原因无他, 祝凤仪根本就没有出现, 除了第一次他们去祝家,祝凤仪让管家请人去客房,此后就再无消息传出。
但凡他们询问,祝家都异口同声,说老爷病了,无法起身。
祝凤仪真的病了吗?独子盛年早亡,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是长辈,不用守灵,怎么也要来灵前看望一二, 送别一下亲生骨肉。
可这些都没有。
祝凤仪就仿佛活在祝府的幽灵,他显少现于人前, 只成为墨文斋的一块活招牌, 响亮于世。
谢吉祥的话说到这里, 白图眼睛一亮。
无论是池小荷还是祝锦程,这里两个案子的疑点本就同祝凤仪无关, 祝凤仪同儿子的小妾根本没有交集, 而关于墨文斋, 他本就要传给独子,不可能去加害于他。
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怀疑过祝凤仪。
白图若有所思道:“谢推官如此一说,我才想起那小二曾经说过, 自从郝夫人过世之后,祝老爷就很少现身,只偶尔有些文墨笔会邀请他,他才出场,平日里只有少数的墨竹图现世。”
一般的文人墨客,什么名家隐士,都是如此低调而平和。
若祝家没有这等乱事,祝凤仪此行也实属合理,可偏偏祝家出了事。
他作为祝锦程的亲生父亲,作为祝家当家人,也作为墨文斋的老板,骤然失去了儿子和唯一的继承人,若此时还不出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家里的生意还要做,墨文斋也需要有人打理,若此刻祝凤仪出现,祝家的生意就不会遭受重创。
他毕竟不算年长,至今不过四十,只要再等十几年,柳夫人所怀的遗腹子长大成人,祝家就又有了新的继承者。
谢吉祥若有所思道:“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者,咱们对于祝家的整个推论是错误的?”
实际上,本案有可能同墨文斋无关?
赵瑞适时开口:“在任何案子上,亲情和法理都不能作为判断依据,什么虎毒不食
子?上一个案子的阮大就是反面例子,本案没有明确的嫌疑人,两个死者似乎也没有仇家,但我们依旧要仔细侦查。”
谢吉祥点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赵瑞猛地被她叫大人,略有些不适应,轻咳一声继续道:“祝锦程的案子,我不认为需要等证据出现,拖得越久案子越难查。”
谢吉祥微微一愣,她刚想询问,就听对面的白图操着大嗓门道:“我就说,赵大人是个会办案的!”
这是怎么个会办案法?
人家祝家根本就没有报案,他们即便想查,也得有因由。
赵瑞淡淡道:“皋陶司想查案,一定要家属报案吗?”
当赵瑞领着一众人手直接围堵在祝家门前时,谢吉祥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开始他们未曾点明池小荷已死,想要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查明案情。
可昨夜他们才发现,祝锦程可能是被毒杀而死,这个案子就不能再继续平淡搜查下去。
赵瑞冷冷看着拦在祝家门口的胡管家,寒声道:“皋陶司查案,闲杂人等不得阻拦。”
胡管家面色铁青,这几日办丧事,他里里外外忙,熬得面色青白,疲倦恍惚,现在却还要面对门外乌泱泱的铁面校尉们。
胡管家干裂的嘴唇直哆嗦,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他不知要如何阻拦。
官差拿的搜查令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祝府池氏枉死街头,皋陶司受命查案,调查池小荷死因。
他们前两日过来搜查池小荷卧房,只是因为她同另一个重案有关联,现在她成了死者,祝家立即有了嫌疑。
祝家大小姐和少夫人都承认,祝大少爷的死是被池小荷气急惊怒所致,官府上门搜查在情理之中。
胡管家根本没道理拦。
再说,即便祝家可以占着办丧事的人情来拒绝搜查,也轮不到他一个管家开口。
赵瑞淡淡看着胡管家,看得胡管家脸上冷汗直流,却依旧咬牙没有离开。
赵瑞仿佛失去了耐心。
“要么你让开,要么让祝家家主出面,否则……”
赵瑞顿了顿,他身边的苏晨便厉声道:“阻挠官府办案,隐瞒事实,保护凶嫌可是重罪,胡管家,你自己掂量清楚。”
胡管家浑身一
颤,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赵瑞从他眼眸中,看到了深刻的恐惧。
就在赵瑞即将要带人冲进祝家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倏然响起:“赵大人要见草民,草民便来了。”
祝家门外的众人,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突然出现的美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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