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不管是不是潘夫人害死了李夫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因为潘夫人得宠,李夫人很是抑郁,因此病了之后一直缠绵病榻,没有立即好转。
赵瑞看着一脸苦涩的文子轩:“你同嫂夫人的婚事呢?”
文子轩深深叹了口气:“我当时以为内子是那女人选的,内子家中平平,父亲只是个七品小官,也并非官宦世家,且内子确实是个话很少的姑娘,当时我很不满,直接寻父亲闹过。”
文子轩闭上了眼睛。
“但我没想到,这桩婚事,其实是父亲主导的,他只是让那女人来操办而已,”文子轩声音干涩,“我想父亲总不至于坑害亲生儿子,所以我还是认了命,乖乖娶了内子回来。”
“事实证明,父亲对我确实还有几分慈心,内子家世不丰,却是个好女人,她温柔贤惠,对我百般依赖,成亲至今,我心里是很快活的,也渐渐喜欢上了内子。”
这一桩没有好开始的姻缘,却最终有了美满的结果。
赵瑞道:“如此甚好,那么前日,你真的是过去答谢潘夫人的?”
文子轩紧紧攥着拳头,最终点了点头。
“是的,我这桩婚事,里里外外都是潘夫人打点,婚仪弄得很是隆重,给足了我跟内子面子,并且,”文子轩略有些疑惑地说,“并且,她也把我母亲的嫁妆,全部交给了内子,我核对过单子,比当年母亲过门时的嫁妆还要多。”
说明,潘夫人在里面有添补。
文子轩很疑惑,到了这时,他已经不知这个女人到底是好还是坏,或者好坏兼而有之。
他苦笑出声:“你说我是该恨她还是一笑泯恩
仇呢?”
————
关于是否要怨恨之事,赵瑞也不知要如何劝解,他不是当事人,不能替人感同身受。
赵瑞道:“无论你如何想,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外人是无权干涉你的。”
文子轩没想到赵瑞会如此答,不由有些愣神。
赵瑞最后问他:“关于潘夫人的失踪,你是否有其他线索?”
同文子轩询问这半天,也都纠缠在早年恩怨,他自己没有明确表态,可见内心其实也很挣扎。
对于自己的态度,他无法说出更多,那么赵瑞便只得在其他事情上着手询问。
果然,文子轩神情一变,他犹豫再三,还是道:“赵大人,若我有其他线索,大人是否可以不要告知我父亲?”
赵瑞道:“贵府所有人的证词,本官都不会轻易告知别人,除非跟案子有莫大关联。”
文子轩看了看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谢吉祥,又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苏晨,依旧很是犹豫。
这种犹豫,却没有让赵瑞不耐。
他明白,文子轩肯定有很重要的线索,只是这线索不好公之于众罢了。
赵瑞道:“在场众人都是皋陶司的臣属,他们都是专业的刑名人才,文兄放心便是。”
文子轩又抬头看了看赵瑞,最终才说:“其实……不,应该说因为我对她很关注,所以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那女人背地里,”文子轩咬牙切齿道,“那女人背地里有个情人,我父亲在衙门忙碌时,她经常同那男人私会,被我……撞见过一次。”
赵瑞和谢吉祥都没想到,文子轩的线索居然是这样的。
他微微皱起眉头:“你确认?”
文子轩也觉得此事难以启齿,不管她母亲是否因潘夫人而死,但潘夫人这样红杏出墙,实在也很令人不齿。
“我肯定,她的姘头就是府中的一名长工,我记得他叫王海林,自从父亲高升至军器司监正,阖家搬来琉璃庄,王海林就入了府,一来二去的……”
文子轩闭上眼睛:“赵大人,此事先不要告诉父亲,省得他心里难受。”
赵瑞没有直接答应文子轩,却问他:“此事你知道多久了?”
“知道多久了?”文子轩有些恍惚,好半天才答,“去年……去年便
发现了。”
去年他就发现了此事,却忍了将近一年都没有对外人说过,此番若不是潘夫人突然失踪,家里又着了火,想必文子轩也不会坦白。
赵瑞沉吟道:“文兄,你的这条线索很关键,本官会仔细详查,一定会趁早了结贵府之事,且放心吧。”
文子轩叹了口气,起身冲赵瑞拱了拱手,这才退了出去。
待他走了,赵瑞才问谢吉祥:“你信他对潘夫人改观吗?”
谢吉祥低头看着刚刚写的册子,只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成见,不会因为简单的一件小事便改观,更何况,在文子轩心中潘夫人就是害死他母亲的元凶,即便潘夫人做得再好,他始终不会原谅她。”
有些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改变的。
赵瑞对苏晨道:“去寻那个叫王海林的长工,另外,一会儿也得把文家的大小姐请来,看看她是否有话说。”
赵大世子话音刚落,外面匆匆赶来一名年轻校尉:“大人,邢大人到了。”
从琉璃庄到燕京,快马只需半个多时辰,邢九年也挺认真,这么快就赶到了琉璃庄。
校尉见赵瑞往他身后看,便道:“邢大人说先去看一下死者,大人这边先询问证人,待有结果立即过来禀报大人。”
赵瑞点头,让他下去休息。
谢吉祥也略松了口气:“邢大人到了,死者的身份应当就好查了,最起码,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也能有数。”
从早上过来军器司衙门,两个人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喘口气。赵瑞年富力强,倒是不算疲累,谢吉祥却连着喝了好几口茶,体力确实有些跟不上。
赵瑞让赵和泽去马车里取些点心过来,对谢吉祥道:“再坚持坚持,大约晚食前文家众人就能审讯结束。”
“我知道的,”谢吉祥笑了笑,一点都不娇气,“喝点茶就好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那个叫王海林的长工就被苏晨带来。
他刚一进来,谢吉祥就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难怪潘夫人会看上他,这位年轻的长工长得颇为英俊,他高大英朗,眉目深远,只看面目,确实是个飒爽男儿。
跟已经人到中年,面貌普通的文大人比,这个年轻的长工确实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过,长得好看是好看,却到底只是个长工,端看他一进来就左右张望,显得紧张又瑟缩,便知他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
赵瑞依旧让他坐下问话。
王海林很紧张,他紧紧攥着膝盖上的衣服,把衣摆攥得皱皱巴巴,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赵瑞的目光在他面上手上轻轻扫过,声音很是平淡:“王海林,你可知本官为何要询问你?”
王海林听到自己被点名,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我……小的不知。”
赵瑞垂眸看向他,脸上冷冰冰的,看起来就很吓人。
王海林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才结结巴巴说:“我……小的听说……听说夫人失踪了。”
赵瑞道:“正是如此,贵府的潘夫人失踪一日,贵府文大人报案给护城司,由本官亲自来寻人。”
王海林抿了抿嘴唇,他几度想要说话,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赵瑞挑了挑眉,看他如此害怕,便看向了谢吉祥。
谢吉祥点点头,她清了清喉咙,轻声问:“王海林,你可知你同潘夫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旁人发现?”
王海林差点没跳起来。
“不可能。”他下意识叫了一声,可随着话音落地,他的脸立即变得惨白。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结结巴巴辩驳。
谢吉祥轻声叹了口气:“你想不想让夫人早些被寻到?你可要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孤身在外是很危险的。”
王海林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看了看赵瑞,又去看谢吉祥,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我……小的跟夫人确实有些亲近,不过……不过我们没有僭越,只是夫人偶尔心情不好,会寻我谈心。”
他一个长工,潘夫人有必要特地同他谈心?
这话谁听了都不会信。
但谢吉祥却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她只翻着那本册子,问:“前日你可见过夫人?”
王海林先是说“没有”,少倾片刻,在赵瑞冷冰冰的眼神里,他低着头改口:“见过的。”
谢吉祥声音温和:“你们是什么时候见面的,是不是在花园里?”
根据巧思交代的潘夫人前日行程,两人最有可能的见面地点就是花园。
之前他们
也查过名录,文家无论是主人还是仆役人都不算多,又都住在衙门后头,人口分散,夏日午后的花园里,肯定不会有太多人。
因为热,也因为花园位置偏僻,那个时候仆役都在忙碌自己的事,轻易不会去花园走动。
王海林大概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让这个年轻的女推官猜得清清楚楚,只好坦诚道:“是……是的,小的每次同夫人见面,都是在花园里,夫人心里烦闷,会让小的陪着说说话,前日也是如此。”
谢吉祥问她:“夫人跟你说了什么?”
王海林犹豫片刻,还是说:“夫人烦心孙管家的事,她说她想相信孙管家,但是又不知道老爷是什么想法,很烦闷。她也烦巧思的婚事,她说她给巧思选了许多优秀儿郎,巧思都瞧不上,拖到二十还没成亲。”
这一点,巧思没有说过。
谢吉祥在册子上写写画画,问:“夫人是否也对大少爷不满?”
王海林微微一愣:“大人怎么知道?”
谢吉祥轻声笑笑,只说:“我猜的。”
她越是表现得迎刃有余,王海林越是不敢胡说八道,他点点头:“夫人也心烦大少爷不懂事。”
“夫人……夫人说大少爷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是她关怀着大少爷兄妹俩长大,结果大少爷还把她当仇人看。他的亲事明明是老爷给选的,结果大少爷自己不满意到处骂她,说她是黑心肝的继母。若不是跟少夫人感情好了些,否则他才不会去看她,还装模作样拿了什么老山参,糊弄人呢。”
这个王海林感觉上一颗心都是潘夫人,对潘夫人的一言一行都记得很清楚,就连潘夫人的这些烦心事,他也都记在心里,轻易不敢遗忘。
谢吉祥从他的言语和神态上揣摩,大概也能知道两人肯定不只是聊聊天散散心那么简单。
不过,这些倒是不着急询问。
谢吉祥只说:“前日下午,大约申时夫人去了花园,是否遇到了危险?”
王海林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忙点头:“是的是的,当时有个贼偷闯入家中,似乎想要偷花园里的石雕,结果正好撞见了我跟夫人,慌乱之下,他用刀伤到了夫人的胳膊,夫人流了好多血。”
谢吉祥略有
些疑惑地看向他:“这种情形之下,难道不是应该你来保护夫人吗?”
怎么他好好的,潘夫人却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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