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仔细细擦干净手,道:“咱们这就去现场。”
一行人重新回到了柴房废墟处。
此时废墟地面已经清理干净,地上虽然也是一片狼藉,但死者被焚烧遗留下来的焦痕还是可以依稀判断而出的。
邢九年用带来的浓醇米醋和烈酒反复泼洒,然后便站在一边等。
不多时,现场就鼓起一小堆气泡,渐渐地鲜红的血迹重新从焦黑的痕迹里浮现出来。
谢吉祥眼睛一亮:“血迹!”
邢九年也松了口气:“看来,死者心口处的裂痕,应当就是致命伤,在其上半身位置出血量最多,死者是先被利器刺死,然后才被焚烧。”
————
待确定了死因,几人都略松了口气。
邢九年又继续确定了一下死者出血点,在验尸格目上仔细画好了图。
谢吉祥问:“邢大人,可以确定死者是否为潘夫人吗?”
邢九年在来的路上已经大概了解了案情,也知道军器司的监正夫人失踪,他一到现场就开始验尸,一直忙到现在。
死因确定,但是否为监正夫人,邢九年却不能确定。
“死者可以肯定为女性,年龄超过二十,身高大约在五尺上下,未曾生育过,再多就无法查看了。”
谢吉祥叹了口气:“潘夫人确实就是这个身高,也未生育过,但她今岁已经三十七八,无法确切判断。”
邢九年点点头,他匆匆写好验尸格目,这才跟众人回到了帐篷里。
“死者烧得太重,已经面目全非,头发和手指都无法寻到了,只剩身体骨架,如此一来,我只能再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其他线索。”
邢九年很严谨:“但死者是否为潘夫人,我暂时无法下定论,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个结果,谢吉祥和赵瑞都不意外。
两人从帐篷出来,把身上的罩衣脱下,赵瑞顿了顿,道:“去主院。”
谢吉祥抬头看他。
赵瑞很淡然:“既然是文大人亲自来报案,道他妻子失踪,现在又牵连入一起谋杀案,那么搜查主院也在情理之中,再说,此事或许也牵扯军器司,文正诚不会阻挠的。”
文正诚的官职很重要,他掌握了燕京及附近等地的军备事宜,他家中出事,无论对他
还是对整个燕京,对圣上,都有影响。
所以在潘夫人刚一失踪时,文正诚就报案,想让护城司介入调查。
军器司如果出了事,文正诚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两人从柴房往前走,一路绕过两处院落,最终来到了主院前。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文正诚也没心思去衙门当值,已经寻了监副顶替他。
赵瑞跟谢吉祥被请入主院时,发现文正诚正坐在明堂内发呆。
此处本就是军器司的后衙,院落略有些老旧,家具也都是原先留下的,文正诚显然没怎么添置。
整个主院看起来略有些破旧,不过倒是很干净,布置也还算温馨,说明潘夫人有心经营这个家。
两人都已来到文正诚面前,文正诚也没有注意到,还是赵瑞开口叫醒了他。
“文大人。”
文正诚不知道为何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向赵瑞,眼中有着点点血丝。
“赵大人,”文正诚仓皇起身,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他如此焦急,不像是装的,这倒让已经知道他另置外室的谢吉祥和赵瑞有些摸不到头脑。
或许,文大人对潘夫人确实有感情,只是挡不住自己花心?
两人对视一眼,赵瑞便直接坐到文正诚面前。
“文大人,刚刚皋陶司的一等仵作已经赶来,给柴房的死者验尸,目前还是无法确定死者身份,不过……”
文正诚失声问:“不过什么?”
他这句话都喊破了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掩面苦笑。
赵瑞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是了解,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可以确定,死者为女性……身形同潘夫人也略有相似。”
他如此说着,感受到掌心之下文正诚的身体轻颤。
这个文大人,刚刚在前面衙门里被询问时看起来还没这么紧张,待到了现在,他突然如此焦虑紧张,也不知到底是为何。
“那……那此人可能是内子吗?或者可以仔细查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文正诚问。
他脸色惨白,声音也带着颤抖,似乎不想相信赵瑞的话。
“确实如此,为了查清死者身份,也为了能尽快寻到潘夫人,本官需要大致搜寻一下大人家中卧房,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
文正诚一开始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少倾片刻才迟疑道:“这……一定要搜?”
赵瑞点点头:“是的,只有简单查看潘夫人平日的习惯,才好确定她身在何处。”
文正诚很是有些疲倦,他长叹一声:“查吧,劳烦赵大人,请赵大人尽力寻到内子,否则我……”
否则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赵瑞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起身,看了一眼一直守在主院的巧思。
谢吉祥笑着说:“巧思姑娘,你陪着我们上楼查看吧。”
巧思点了点头,带了两人一起上了二楼。
军器司后衙因为略有些狭小,所以几处院落都做了三层,主院也是如此。
一楼为明堂、雅室,二楼则是卧房,三楼才是书房。
之前得知潘夫人并不喜读书,因此两人便也没有非要去书房,只来到卧房。
此处才是潘夫人的地盘。
二楼的外间是一处很大的厢房,里面摆满了衣物被褥,谢吉祥大概看过,衣物瞧着都很繁复华丽,显然潘夫人是个很精致的女子。
巧思看谢吉祥注意到了厢房,便说:“夫人,夫人很喜欢添置衣物,老爷也很宠爱夫人,从不限制夫人花费。”
谢吉祥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从厢房出来,才是潘夫人和文大人所住的卧房。
此处也分内外两间,外面是雅室,同里间用四面屏风隔开。
谢吉祥随意看过,便知那屏风是普通摆设,并不算很名贵。
外间雅室摆了一组茶桌,另一侧则是博古架和小书桌,谢吉祥简单看过,都没什么线索。
待进了里间,谢吉祥便直奔妆台而去。
巧思跟在谢吉祥身边,看谢吉祥手脚都很干净,这才略放心。
谢吉祥轻轻打开妆台的抽屉,认真看着里面的每一件发簪头面。
“巧思姑娘,你们家夫人的所有首饰都在这里吗?”
巧思点点头,道:“是的,不过还有些陈旧的首饰收在厢房里,大人可要看?”
“不用了,我只是问问,”谢吉祥笑了笑,对巧思又说,“你先去忙吧,我简单看一看,一刻便会出去。”
巧思有些犹豫,不过看到谢吉祥温和的笑,她便也不知为何安了心,福了福退了出去。
待她下了楼,谢吉祥才对赵瑞道:“潘夫人的头面有些不对。”
赵瑞对女子的头面并不熟悉,他只知道谢吉祥常用的那几种,有的也叫不上名字。
“如何?”赵瑞问。
谢吉祥指着妆奁中的首饰道:“刚刚在厢房时,我们都瞧见潘夫人的衣物很是华丽,如果要配那些衣裳,一定得用很富丽的头面才行,最少也得用金玉,潘夫人的丈夫是五品官,私底下是可以用鎏金或宝石的,但是潘夫人妆奁中的这些头面,看起来都很陈旧。”
谢吉祥如此一说,赵瑞才发现,此刻妆奁中的簪子、华盛、耳铛、戒子等大多都是银质的,样式也不新,上面几乎都没有宝石镶嵌,看起来灰突突的。
若是以这种头面搭配那些华丽的衣裳,肯定好看不了。
赵瑞略微皱起眉头:“她的首饰是被人偷了还是……?”
谢吉祥声音很轻:“这些首饰,明显就是刚刚巧思所言旧了放在厢房中的,能知道自己的首饰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也就只有潘夫人和她身边的巧思,刚刚巧思直接说要去厢房找,应当是不知情的。”
赵瑞低头,看着小姑娘眼睛里的认真,也压低了声音:“所以,你的推论是?”
谢吉祥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道:“你说,会不会是潘夫人自己离开文家的?”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觉得很没有道理。
一个五品官的官夫人,家中和顺,丈夫恩爱,身边还有个英俊的情人,便是有些许不如意,对于潘夫人来说应当都不算大事。
但是证据摆在这里,却令人不得不疑惑。
赵瑞没有反驳谢吉祥,而是继续在卧房里搜寻:“再看看。”
谢吉祥把妆台几个抽屉都打开,发现里面的大多都空了,只剩下几种颜色不太好看的胭脂,平日用的面脂、香粉等物都不见踪影。
如此一看,谢吉祥心中更是笃定。
若非潘夫人知道自己会离开家,又为何会把家中的所有自己常用之物都带走?衣裳太过沉重,也太过华丽,肯定不好带,但之前的首饰和常用的面脂,估计她是舍不得的。
但是为何呢?
谢吉祥实在想不通。
赵瑞在卧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卧房角落的一块
地砖前停住了。
谢吉祥跟到他身边,问:“怎么?”
赵瑞弯下腰,用匕首在那块青砖前轻轻一撬,那砖便被整块撬了起来。
谢吉祥蹲在他身边,伸手在那个空洞里摸出一个盒子。
盒子不过巴掌大,枣木所制,刻了繁复的花纹,并且挂了一把精致的铜锁。
谢吉祥问赵瑞:“要不要打开?”
赵瑞轻声笑了笑,手上匕首一转,那铜锁便应声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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