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真假啊,我操,擦鞋?”
“这姑奶奶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不可置信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哄笑。
杨培东扯着嗓子,刚刚在教室被赵芙琴训了半天,正窝着一肚子火,还有怎么止都止不住的发泄、表达欲。
跟其他班几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高谈阔论,还想再说几句,突然被人紧张兮兮揪住领口,“东子!嘘—”
桑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出现在他们身后了。
“操。”,杨培东循着视线望过去,不说话了。
裴行端倚着老树根,模样懒痞,眼皮抬都不抬,他终于吸上口烟。
天还没彻底变热,桑渴还套着长袖校服,反观他们几个不良少年,仗着半只脚踏进暑假,校服早就玩脱了。
桑渴在他们之间,像是一个小异类。
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小学初中基本也都是一个学校,隆城小地方,在家憋一个月出门都能轻而易举在路边碰见几个大熟人。
这些个人,要是谈起桑渴这些年的事迹,好家伙,估计能扯上三天三夜。
*
桑渴的走姿有点瘸,他们几个知道她想做什么,纷纷都识趣且带着点看戏的意思,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杨培东还在她经过的时候,吹了声口哨。
他刚才用球砸了她,还望见她一声不吭,姿态拘谨虔诚地帮裴行端擦鞋的场面,笑到前仰后合,但——
老一辈人经常说,一个人越是大张旗鼓地做什么,‘掩饰’什么,只能证明他心里有鬼,且这个鬼还来头不小。
他们这帮人里,究竟对于桑渴,是一种怎么样的态度呢。
真的就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小跟班’‘小傻子’‘姑奶奶’?
他们都是从小野到大的,跟裴行端做的事儿几乎没什么不同,但是他们这辈子,就不会遇见‘桑渴’。
就,不会。
可是,凭什么?
人心,说不清的玩意。
*
桑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让出一条道,她没心思去想,她耳朵疼。
慢慢走到裴行端边上,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软着声,叫:
“端端。”
“我耳朵疼。”
眼框分明就红着。
她似乎不知道被揍成傻子的感觉,仍叫他端端。
“我想去医院,爸爸不在家。”
“我耳朵疼。”
“你能...”她咬上下唇,小心谨慎地在观察裴行端的表情。
“你能带我去医院吗?”
足足过了好一会,裴行端照样吞云吐雾的,模样懒懒散散,仿佛没有要表态的意思。
桑渴的手腕内侧,明晃晃的红痕子,两道,狭长的。
周遭的声音似乎都停了,只剩下桑渴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一道细细柔柔的女声从侧面,从不远处,跨过桑渴闷痛的耳膜,传进大脑。
“裴,裴行端?”
桑渴得自己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睡不着,吃了根肠精神了ovo
懒得存稿了,直接发
明天还得去驾校
不建议养肥,我会忍不住断根的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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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偏执着迷
入夏的风,吹的是杜鹃花香。
宽窄巷道,斜阳金粉,门户对立,几个佝偻老妪时不时往巷子里面泼水。
路边石板凹下去一点,积水映照着远处血橙色的惨淡天穹。
鞋子踩过,积水四溅。
日光透过屋檐,拉长了两道人影。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乍一看像是永远不会有交集。
“端端...”
后面的小女孩明显有些吃力,跟不上前面长腿阔步的男孩。
她身后背着一个大书包,身前怀里也抱着一个,笨重地在奔跑。
叫声伴随着奔跑而发出的喘息,低得几乎快被脚步声淹没。
前边的男孩听见了那声软惨的叫声,他皱起眉,兀地停下脚步。
侧过身,他说:
“桑渴。”
“你养的那条死狗也叫端端。”
“不许再这样叫我。”
桑渴喘了口气,茫然看向他,回过味后小声辩解道:“端端不是死狗。”
鲜少有过这般抗拒执拗的语气。
男孩子一哂,觉得有趣:
“?”
“它迟早是条死狗。”
桑渴突然就站着不动了,目光慢慢慢慢,一点点染上惶恐。
仿佛他这句话说完,下一秒那条狗真就会死一样。
裴行端望见她宛若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活像块木头,嘴角的弧度愈加放肆。
首先很好奇为什么会有她这么白痴的物种,但又莫名觉得她这个反应很有趣。
紧接着他伸出手,透过指缝看见桑渴一张巴掌大的脸,呆呆的眉眼。
整个人纤瘦见骨。
一点儿都不漂亮,身上经常还带着伤。
哪里像个小姑娘。
分明就是个野丫头。
桑渴怀里抱着他那只巨大的书包,她像是早已熟悉了裴行端这些肢体动作,轻松就能读懂他的念头。
虽然心里还漾着点惧色,情不自禁幻想出端端老死的情形,但她仍乖巧地一点一点挪到裴行端跟前去。
每次只有他站立不动,主动停下来等她的时候,她才能追上他。
裴行端居高临下,笑着摸了摸桑渴的后耳根。
她耳根处滑嫩嫩的,浑身上下似乎就只有这块地方有点肉,摸起来还算手感好。
桑渴先是觉得痒,后来乖乖任他触碰。
像是摸小狗一样。
男孩子的嗓音透过灿金色的日光针芒,杜鹃花香。
他在笑又好像没在笑,
“桑渴。”
“我怎么觉得。”
“你在,咒我呢啊?”
*
这几年升温快,杜鹃花的长势并不好,才二十来度就休眠枯败了大半。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
刚入夏的风,吹的是少女身上清清爽爽的沐浴乳/香。
桑渴的手指还根根分明地揪在裴行端洁白的衬衣衣摆上。她的眼睛像是钉在了许慧的身上,怔怔的,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
许慧踩着小碎步,靠得愈近那股沐浴乳的香气就愈浓。
“裴行端,这么巧。”她笑着打招呼。
嗓音细细柔柔的,熟稔又动听,仿佛能柔皱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