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窗外又开始下雪,细雪。
而“情书”背面的页脚边缘,藏着一句话。
裴行端透过灯光,看到了模模糊糊的背面笔迹。
由于撕开纸页时的无心,将之前手写的两句话隔开了。
女孩子那时应该是窝在小木椅子里,开着台灯,茫然地落笔。
撕掉的纸业,那几句话写的是:
“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么...”
“你为什么总是讨厌我。”
“可是,我喜欢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 祝您余生幸福
第36章 偏执着迷
[ 月亮就是月亮, 无论你怎样诋毁,试图掩盖她的光亮,亦或是拉扯, 想看她坠落。
她依然在你生命对岸的尽头轮回,不死不灭, 熠熠生光。 ]
-题记(原创)
回忆冗长, 点到即止。
长大对于桑渴而言是漫长、痛苦的过程,但是于裴行端来说却是轰鸣行过的飞速列车, 在他身前迎头一棒,开脱和领会像是瞬间参透的事。
他不敢再看哭着朝他控诉的姑娘了。
这是他一步一步亲手逼出来的不是吗?
始作俑者又有什么资格颐气指使, 有什么资格叫嚣原谅?
大脑缺氧、深呼吸的缘故使得他腹部的刀口又裂开了两三毫厘,像是有根根尖刺在皮肉上放肆作舞。
唇色已经肉眼可见的泛白, 他再度冲桑渴露出痴迷贪恋的笑。
青年人吸吸鼻子放缓了声, 像是在呢喃着誓词:“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好看的唇角牵动, 眼神像是淬了墨汁般的黑洞、压抑,能将人吸进深渊。
“你一定要永远喜欢我, 好好爱我, 我会变好的, 桑渴...”青年朝前走了半步, 又停住。
“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不会再,不会了.....”说到最后, 裴行端哽咽, 视线凌乱,不知道该落在何方。
最喜欢的姑娘跟另外一个男人紧紧在他身前依偎的画面,他避之不及、他不敢看,可他无能为力。
是他自己亲手将心尖的情爱推向深渊, 并且用力地一而再再而三。
*
年少时的荒唐,年少时的有恃无恐,一并在女孩子的经历上划伤,留下难以磨灭的疤痕,最终构筑成尖刺,针扎得他鲜血淋漓。
桑渴已经没在哭了,而是死死抱着医生的肩膀,盯着身前的裴行端。
她在想,这个人喃喃自语些什么?小恶魔究竟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慢慢的,桑渴察觉出来那个人不对劲。
后知后觉去看裴行端一直捂着小腹的手,并不是被她咬伤的那一只,但依然被血浸濡。
他看起来好难受,他的肚子那里...是受伤了吗?
桑渴咬唇。
Dawn一瞬间感觉到怀里姑娘的变化。
电光火石之间桑渴竟然本能地想靠近那个人,想去抓裴行端的衣服,想问一问他,疼不疼。
“疼不疼..”
就像是小时候,在泔水桶旁边,他们相互依偎在雪地。
桑渴跪在裴行端身前,拿出随身携带的酒精棉,创口贴。
姑娘的脸白到透明,印着无边的雪色,只剩下她微红的鼻尖,漆黑细长的眉眼。
小丫头死死咬着唇,像是腿上的伤口长在她的身上。
“呼,不疼不疼,吹一吹就不疼了。”她满目疼惜。
而男孩子刚刚打完群架,落了彩,正无所谓的闷哼,拳头包拢着雪,肢体近乎冻到没有知觉。
无人知晓,他在疼痛割裂间,头颅四十五度朝上,看见那一轮光彩皎洁的月亮。
那样美好,勾引着他往下坠落、沉沦。
他伸出手。
手在女孩子耳畔相距五公分的地方,停下。
最后他强撑着,恣意发笑,舌尖点齿,冲她厉声地吼:“滚!”
*
而今桑渴想问一问他疼不疼,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脚已经无意识地朝外迈,但是裴行端手按压着小腹,慢慢朝门口挪步,他已经转过身去了。
他没能看见身后姑娘的动摇,桑渴想去抱一抱他,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Dawn看着桑渴的眼梢、发尖,她紧紧皱着的眉。
显然,女孩子,为他心疼。
哪怕这个青年伤害她最深、最多、最绝望。
她仍是千百般的在意他,她仍旧放不开他。
Dawn意识到这些后,开始皱眉,心绪被搅弄得复杂。
他忽然萌生了一种很异样很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凭什么?
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是种忌讳。
Dawn从未爱过人,世人都说七情六欲最伤人,倘若他一直都是那个僧。
可是,他破戒了。
不过是心思恍惚的当口,桑渴已经半个身体抽离他的怀抱了。
Dawn目光透出冷色,他去牵扯怀里的姑娘,结果青年走了两步像是忽然狠下了心,门帘翻飞再坠落,下一秒,他直直冲进了夜幕里。
桑渴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瞳孔放大,心一下子从天堂摔进地狱。
***
裴行端从书店落荒而逃的时候,差点撞到来给桑渴送鸡汤的阚老太太。
银灰色的保温壶被老人家提着,健步如飞,身姿隐约跟某个差不多大年纪的老者重合。
裴行端将她扶稳,愣怔着说了声抱歉,便抿唇不敢再瞧,之后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阚老太心里打鼓,又不禁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小伙的背影两眼,虽然行色匆匆冒冒失失,在他的周围隐约还闻见了血腥味,不过那小伙看上去很是俊俏惹目。
她收回想法,扭过身抬头,不远处的书店的门帘挂着,里面开着小灯。
年轻时红娘出身的阚老太一心一意想给桑渴这个丫头寻个登对人家,她不禁联想起桑渴那小丫头也生的水灵,跟刚才的小伙模样倒是看着挺配。
走进店里,发觉店里气氛有些不太对,在看见条纹衬衫的男子后,阚老太惊喜道:“傅先生怎么有空过来?”
Dawn正蹲着帮桑渴一块儿捡书,起身解释说:“我来接小渴回去。”
桑渴状态不好,正在机械的收拾方才弄乱的书架,听见阚太太的声音,立马僵在原地,不动弹了。
Dawn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唤她的名。
见桑渴一直低着头,阚老太笑着去执她的手:“小渴,阿婆今天特意给你煲了鸡汤,一会啊带回去喝。”
女孩子还是不说话。
“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呢。”桑渴今天不太对劲,阚老太抬头,冷不丁看见桑渴还红着的眼眶,一下子急了:“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呢?快给太太看看,被顾客刁难了?”
“没,没有。”桑渴别过脸,小声说。
Dawn把遗落的书收拾好,抬头望见老太太和桑渴两个人面对面说话。
女孩子显然还是没能从刚才的事件中缓过劲,蔫蔫的,神思也有些呆呆恍惚。
面对老人家的关切,她只顾着点头。
...
跟阚老太作完告别,关上店门。
桑渴很自然地躲到Dawn的风衣里边,她觉得冷。
说她难受,她整个人却也面无表情,倒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令她觉得麻木的庆典,她是制胜的一方但看上去却像是落败的那一个。
青年人灰头土脸地跑掉,而她并不见得好到哪。
极端的厌恶是建立在浓浓的化散不开的幻想爱意之上。
归根结底,她在乎那个名叫端端的少年。
毋庸置疑。
Dawn的心思就变得更为微妙,作为他们之外横插进来的局外人,而他这个局外人却对桑渴产生了浓烈的别的心思,不再是单纯的医生与病患之间的纯粹。
二十出头的姑娘,轻易就夺去了他的目光,他的心神。
而这一切,是他从未想过的。
桑渴抱住他心口的一瞬间,他几乎有种想摊牌的冲动欲望。
小渴,忘掉那个人,彻底忘掉,向我投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