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青年开始踹机器,公用电话被他摔在地面,用脚踩,踩坏,踩烂。
手腕、太阳穴边的青筋条条凸起。
电话挂断,dawn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汗。
男人半跪着,不敢看女孩子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小渴。”
我利用了你对那个人的爱意,对不起。
桑渴仍呆呆的,想不清楚为什么要对她道歉。
过了一会,她用手臂攀上了他的后背,说没关系,眼睛看向身后灰白色的窗帘。
而电话亭里的青年,发泄完,落寞矗立,像是一道冰冷的雕塑。
他也在看遥远楼宇的窗户。
太疼了,他开始体力不支,站不直,腹部一阵痉挛,他一屁股跌坐在电话亭中。
捂着小腹,裴行端开始撕心裂肺的狂笑。
笑完,他又开始哽咽:“骗子,小骗子。”
“你又骗我,桑渴,你他妈又骗我。”
哽咽到最后,他又不停的说对不起,捂着脸眼泪水掉进嘴巴里,看向玻璃门隔断开来的天空。
很脏。
又脏又模糊。
“对不起。”裴行端捂着额头。
“我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像我没有想过,那些人会一个个离去,而你,我最最喜欢的你,会用这种方式,将我凌迟。
不知道他在跟谁道歉,玻璃门外有路人聚集,他撑地爬起来,推开玻璃门,一步一步离开这里。
路人对他投以另类的眼光,走进又发现话亭被恶蓄意破坏,以及门边缘沾染的血迹。
惊慌地回头去寻找这个疯子,青年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城市天空黑洞洞的。
像是他的眼睛。
*
桑渴那天很晚很晚才入睡,医生先生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哼安眠曲,等她彻底睡着天都快亮了。
Dawn简单洗漱一下,就开始准备新一天的工作。
窗帘拉得很深,阳光漫不进室内,室内的灯也被他调暗,乍一看像是才刚刚开始午夜的沉眠。
Dawn离开时看了一眼在软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姑娘,他眼底划过柔情。
柔情过后,他又心思百转。
青年的话语又在耳畔。
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么?
Dawn面容僵了瞬间,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桑渴,他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祝您余生幸福。
第37章 偏执着迷
隔天桑渴是饿醒的, 迷迷糊糊爬起来想去厕所。
走了两步她才发觉这不是在自己的卧室,而是在Dawn的办公睡房,而房间的主人此刻正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工作。
Dawn察觉到桑渴的动静, 将视线从笔记本中抬起来,就这么看着她, 见着她从被窝里爬起来, 旁若无人的下去找厕所,整个人懵瞪瞪, 傻乎乎的。
发觉女孩子看见了自己,他起身对她笑, 走近帮她整理睡皱的衣领。
“饿了。”桑渴说,身体被接触到时有一些不自在的僵硬, 头发挡住她半张脸, 双手撑在Dawn的小腹处, 将自己跟他撑出一点距离:“小渴先去上厕所。”
说完她就转身去了卫生间。
还没睡醒。
Dawn望着女孩子的背影 ,有片刻失神。
*
出来时, 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小食, 都是桑渴喜欢的蛋挞、鸡蛋糕之类。
桑渴仔细看了看dawn的下颚, 小血口子经过一晚上的自愈已经结痂了。
她一边咀嚼着鸡蛋糕一边看。
末了还伸出手碰了碰, 女孩子微凉的指腹轻轻点捻,像是天使的吻。
Dawn为了方便她看,干脆弓下腰。
“对不起。”桑渴看着他, 很真诚地说, 唇角边还沾着一小粒糕点。
“我以后,不会再犯病了。”
“小渴没事了。”她的眼神认真,口吻也笃定,小脸粉白, 透着酣睡一夜的余韵。
乍一看真像那么回事。
Dawn一愣,似乎这会儿他应该得说些什么。
“那,小渴以后都不来这儿了,是吗?”他双臂交叠在桌面,微微倾身,同样跟女孩子对视。
“他不会来找我了!”桑渴突然很急切地说,叉子‘叮’地一声坠落在餐盘上,声响尖锐刺耳。
她像是说给她自己听,强迫自己接受一般。
似乎是这句话音调上扬得厉害,说完她也有些愣住了。
她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跟正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也努力的表态,她会彻底忘掉那个人。
但是,骗不了她自己,也骗不了Dawn。
桑渴放下手里吃了一口的鸡蛋糕,盯着指甲上的半月痕,冷静下来,小声地说:
“他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了。”
“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Dawn看着她,抿唇不语。
过了一会,他像是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小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桑渴看向他,医生先生的脸近在咫尺。
斯文儒雅的男人接着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那你也不需要我了,对吗?”
女孩子呆呆的:“……”不锈钢的刀叉掉在桌面,反射着光。
她说不出话了。
梦境挺碎的。
而桑渴佯装的勇敢也仅仅只维持了一个下午。
晚上回到家,她仍旧无法入睡。
通过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娓娓道来说故事的语调,哄她犯困,消磨漫长的夜晚。
她需要,她离不开。
医生这么多天于她而言就像是养分,没了医生,她依然无法自我调解。
她的病,是心病。
无人知晓能否痊愈,不过对于此时此刻桑渴的心理状态,似乎要想彻底痊愈,很难很难。
因为所有的诱因都摆在明面上,她全都活生生经历过,也亲眼目睹过。
除非恐惧和暴力随着年岁一点一滴淡去,毫无办法可言。
*
悄无声息又过了一个多月,裴行端真的真的一次没再来找过她,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她依然跟dawn保持着很紧密的联系,两个人无话不说,但也仅限于桑渴所理解的‘无话不说’。
那天傍晚的对峙,桑渴后来仔细想过,其实是她神经有些过于紧绷了,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够,划清界限彼此就再无干系。
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后她又主动回到书店,看着每天每天青春洋溢的学生,丈量着朝阳落日,书页的缝隙。
有时候也会恍惚着想起过去发生的事。
只要裴行端不出现,她就永远是那个干干净净、没有羁绊的桑渴。
父亲、母亲、爱犬、阿婆、年少的无知、这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逼着自己在此后漫漫余生慢慢消解、接受。
因为桑渴本质的就是软弱,习惯妥协。
她没有勇气。
乍一想,其实有些残忍。
她其实,很想很想爸爸,但是又抑制不住地,恨他。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瞒着她,明明...
明明她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又陷入死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