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她一个小丫头,冲到人前,战斗力基本为负,除了一颗真心聊表忠意,小身板直接就被一推数米远。
末了下巴那儿被路边石子磕破,还被吐了一脸的吐沫。
头顶是嘻哈下流的调侃。
“小妹妹。”
“你是他什么人呐。”
“想帮他啊?不好意思,他不是狂吗,打我弟兄,啊?今儿我就要他给小爷我爬。”
裴行端被两个人压住胳膊,他嘴角流血了,被打后出现了短暂的休克。
桑渴瞳孔瞪大,想跑过去救他,但是她身前还横着一条腿。
那人上看下看,桑渴浑身上下就背着一个小帆布包,瘦瘦小小,哪里是来救场的分明就是来搞笑的,混混头子笑得肚子疼:“就这?”
“姓裴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值不值啊。”
见她护着帆布包,混混头子陡然来了兴趣,要去夺,桑渴拼死的护,但是力量悬殊,混混轻松一夺便到手,桑渴急了:“还给我!”
“还?”
“让哥哥先看看再说。”那人嬉笑着。
结果打开一看,是一袋子的情书。
大大小小千奇百怪,有手绘的粉爱心信封,绣花的,金丝线的,大白纸一张上满写的密密麻麻的,还有外加附赠了各种礼品的。
收信人无一例外写着裴行端。
混混头子懵逼脸,再看向桑渴,小姑娘拼了命的抱住他的腿,想抢回自己的包,
不停的说,“还给我,还给我。”
这是裴行端的东西,还给她。
混混龇牙咧嘴的,蹲下身:“看不出来啊,小妹妹。”
“老子六中的,谈天听过没?”
桑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只知道拼了命的要去拿回属于裴行端的东西。
“你还给我,还给我!”
见她压根没听他说话,混混顿时感觉不快活,站直身体,将装着情书的包朝不远处的烂泥池子一扔:“这么忠心耿耿啊。”
“哥哥我感动的都快哭了,是不是啊,都给我哭!”叫谈天的混混头子对着身后的小弟们嚎道。
小弟们纷纷发笑。
一旁的裴行端缓过劲,吐掉带血的断牙,掸了掸衣服上的灰,站起身轻飘飘道:“哭你妈,给你妈哭丧呢。”
压制住他的两个混混,已经被他干翻了,正在地上哎哟叫疼。
这帮小混混是偷袭,耍阴招,裴行端没注意着了道,桑渴的出现让那伙人分心,以为人多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缓过劲儿的裴行端,血性全都被激出来了。
体格方面,隆城这么大地方,裴行端到目前为止还没遇见过什么他觉得打不趴的玩意。
一打五的后果就是,为首的那个混混手腕脱臼,脸上挨了不知道多少拳头,门牙被打掉,疼的鼻涕不是鼻涕泪不是泪,“阴老子。”
“我让你阴老子。”
拳头仍旧雨点般的落在那人头顶。
其他几个狐假虎威的草包一看情况不对,纷纷开溜。
叫谈天的哭嚎着求饶。
裴行端一哂,吐了他一脸带血的吐沫。
“滚。”
说罢,谈天摸爬滚打,灰溜溜的跑了。
*
桑渴呆成只木鱼,混混们都跑光了她还坐在水泥地上,回神抬头正对上裴行端一张要吃人的脸。
傍晚天色,夕阳要落不落,血橙色的天穹衬着他一张阴沉至极的脸,像是穷途末路下的野兽。
透着野蛮,血性,肆意癫狂。
比刚才揍人时的样子还要吓人。
桑渴眼底染上惊惧,吓得朝后瑟缩。
恍然看见了修/罗。
裴行端瞬间目光转冷,逼近她,下一秒不由分说直接将桑渴拽起来,将她拖到附近的水池,把她的头按在里面,水龙头打开,水柱呼啦啦对着她的头顶一通浇,桑渴在挣扎,“唔——”
但是跟裴行端的力气比起来,她根本挣脱不掉。
那是一种近乎灭顶的滋味,桑渴恍惚间她像是在深海中,就要被溺毙了,她恐惧不已。
直到脸上的脏东西全部冲洗干净了,裴行端才放过她,桑渴呼吸到新鲜空气,咳得昏天黑地,上半身的衣服几乎全湿。
“裴...”她伸出手想去抓他的裤脚。
“嗯。”
“脏了。”
裴行端轻描淡写撂下几个字,将桑渴脸正对着自己,仔仔细细看了一会,确认洗干净了这才松开她。
桑渴瘫坐在地,猛咳,睫毛挂着水珠,视线朦胧间,望着不远处的裴行端一瘸一拐地离开。
头也不回。
这段记忆发生在初一。
那时候的裴行端,眉宇间已经有了点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戾之气,爹不亲娘不养的,没人靠在他身边,外婆从他八岁开始抚养他,由于背景特殊,他自小就混,四处惹事。但外婆心疼他对他无比溺爱,这样一来基本没人敢管。
他野蛮生长,乍一看孑然一身的,但身后永远跌跌撞撞跟着一个小包子。
八岁那年,他轻而易举让一个小姑娘沦陷。
一直到如今,岁月忽而晃眼,就快要十年。
桑渴喜欢裴行端,整整喜欢了快十年。
*
桑渴以为这次也一样,无论是耳朵,亦或是头晕,不久后一定都会好的,就像是膝盖上蹭破的皮,总有一天会自己结痂,会恢复原样一样。
被球砸是因为她自己不注意看周围,是她自己蠢笨,裴行端说的一点都没错。
哭了一会,哭累了,哭不动了,桑渴缩进被子里,头昏脑涨,她想睡一会。
她想着一觉睡到天亮,到了明天,明天耳朵肯定就不疼了。
不料刚闭上眼,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下一秒她身子一轻,再度被人驼在后背上。
裴行端冷着一张脸,手里还拿着冰袋。
他折返了。
“哪儿疼。”他问。
桑渴鼻尖酸涩的要命,动也不动亦忘记了说话,只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双臂搂住他的脖颈。
“说话。”裴行端见她不吭声,后背颠了一下,皱眉,语气也染上不耐烦。
桑渴差点摔,慌忙搂得更紧,在裴行端耳旁小声说,“耳朵,耳朵疼...”
裴行端听见后身形微顿,继而微微弓腰。
“疼就别动。”
*
没挂急诊,医院里人很多。
桑渴靠在共公塑料椅上,恹恹的一动不动。
许是她出生之初在医院遭过不少的罪,对医院本能的有些排斥。
裴行端帮她取止痛药去了,冰袋握在她手里已经快化了,时不时敷一敷眼角还有后耳根这些泛红的地带。
她盯着入口,寻觅裴行端的身影,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他。
脑震荡的连锁反应就是恶心头晕,但似乎她的耳朵也被震伤,还有些严重。
要不是裴行端还有点人性,只怕这只耳朵日子一长是真的要聋透了。
医生关照她近期好好休息,清淡饮食不要再受刺激。
小小的面诊室,人走过,锦旗下边明黄色的流苏轻轻摆动。
裴行端面无表情站在桑渴身后,听着医生老头絮絮叨叨。
桑渴整个人也听得懵瞪瞪的,只知道点头。
她还套着宽宽肥大的校服外套,整个人像只呆鸵鸟,又瘦又弱。
裴行端盯着她的后脑勺,微微皱起眉。
他站了会,觉得没劲靠着墙壁,低头下意识去摸烟。
老医生和桑渴的对话从不远处传过来:“被球砸过后,还有没有做剧烈运动?”
“没有...”
“有没有休息?”
“...”
一问一答,问了不少问题,桑渴性子呆板,也不知道主动说哪里疼。
直到最后问到耳朵,桑渴说她疼的最厉害的地方是耳朵的时候,老医生猛地怪叫一声,戴上眼镜,要仔细看桑渴的耳朵。
用耳镜看完才知道,耳鼓膜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