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素流年
“…你难道不知道挂号开药方拿药都是要排队的吗?”
陆矇泓凉凉地斜了义正词严的苏暖一眼,伸手拽过她的一只手,就往外面走,苏暖不得不快步跟上,把视线投注在他背影上,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她想起自己回复陆矇云的答案,两年了,她终于可以鼓足勇气说出那个少晨也曾询问过她的问题,只是少晨永远也听不到她的答案。
“对于少晨…我很抱歉,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最敬爱的兄长,虽然这么说,很唐突也很自私,但我不想欺骗您,我……,想和陆矇泓在一起。”
陆暻云听完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苏暖看了良久,最后摇了摇手,示意她可以走了,至于她的回答,他没有表达任何的看法。
她这一生唯一辜负的就是少晨的情,然而感情的事又有谁说得清,就像她从不知道自己还会在顾凌城之后,爱上另一个男人。
陆暻泓下巴上的伤口被苏暖清理过,苏暖撕开了一张创可贴,小心地替他贴上去,看着她仰起头踮着脚,又抬高手,不禁体贴地弯下身配合。
两人就这样站在医院门口的内侧,外面天色已暗,两道身影倒映在玻璃窗上,男的颀长英俊,女的纤柔灵动,身影重叠,仿佛相拥而立的亲密爱人。
陆矇泓弯腰后,和苏暖挨得很近,几乎能看清她白皙的皮肤下隐隐的血管,那因为专注而微启的粉唇,呼出温热的清香气息,若有似无地喷在他的脖颈上。
陆矇泓忽然咳了一声,转开眼不再看苏暖,却恰好看到玻璃窗上两人都额投影,就那样默默地注视着,禁不住怦然心动。
看着看着,又不由自主地垂下眸,细细地观察起苏暖那近在咫尺的脸,本清冷的眼角露出一点点的笑意来,却被苏暖责备地一声嗔怪:
“别动,要是黏到伤口上疼死你!”
陆矇泓闻言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望着苏暖那凝眉责怪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地不可收拾。
苏暖对他的防备日趋放下,也渐渐在他面前袒露真性情,不再是初见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改变是不是就在说明,对他,她也并不是不为所动的。
这样的女人,对爱太过执拗,一旦认准了一个男人,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陆矇泓看着专注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的苏暖,心中一动:
现在云淡风轻的一份心情,往往走过去刀山火海后的考验,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在遇到顾凌城后便不再长大,如今却也学会冲破蚕蛹化茧为蝶。
“为什么……,会选择顾凌城?”
苏暖正在用拇指的指腹轻压着那张创可贴,想把它按得牢固一些,听到陆矇泓按捺不住的询问,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稠密的睫毛微微地忽闪:
“或许……,嗯……,可能是长大后对缺乏的童年的一种填补吧,其实,换个角度来看,顾凌城对我真的很不错了,虽然他怀着某种目的接近我,但那些年他为我做的,对我的照顾超越了我的亲生父亲。”
苏暖说着,用柔软的指腹在他坚毅的下巴上,来回摩挲了几下,让他觉得整个下巴都瞬间燃烧起来,一抹清晰可见的红晕爬上他的脸侧,盘踞不下。
“可能这就是心理学上说的心理依赖症吧,顾凌城一开始便以一种长辈的姿态进入我的世界,渐渐地,养成了习惯,见不到他就会感到难受,久而久之就离不开了。”
“即使后来我知道他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我也试图做出过挽留谅解,因为我清楚,和他划清界限,我失去的不止是一个丈夫,更是我那么多年所依赖的亲人,所以,我曾一度迷惘过,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苏暖笑着以这几个字做出最后的总结,她察看了一下陆矇泓的下巴,确认没事后才放心地舒了口气,也不再一直踮着脚,站好在地上。
“好了,只要晚上洗澡时小心点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吻住了,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样大胆地在公众场合亲热。
她只来得及嘤咛一声,捏紧手里剩余的创可贴,却没有强烈的排斥感去推开他,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挣扎,只是改而环住了他的腰际。
飞沙走石的感觉,被全面地包裹住,唇舌被彻底地舔了个遍。
而后她的腰被一捞,整个人贴在了陆矇泓的怀里,陆矇泓仿佛很心满意足,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苏暖被吻得无力,像慵懒的猫儿黏在他的身上。
当苏暖意识到陆暻泓低下头就要继续时,忙不迭地抬手捂住红肿的嘴巴,睁圆一双凤眼瞪着意犹未尽的陆矇泓:
“你别乱来,这里是医院,被人看见不好。”
陆暻泓皱了皱眉,显然不高兴苏暖的拒绝,却也没立即放弃,不懈地扳过苏暖的肩头,严肃着脸色又重复了低头的动作,大有越挫越勇的架势。
苏暖狼狈地躲闪,过道上已经有些人指指点点地往这边看,她的脸染上红晕,低声告诫陆矇泓,却发现效果显微,他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等到重复第三次还被拒之门外时,陆矇泓显然有些急躁了,一张板着的脸有些尴尬,竟然直接抓开了苏暖的手就要亲下去,吓得苏暖死死地闭紧嘴,紧张地盯着陆矇泓。
陆矇泓对苏暖有些没辙,也注意到四周古怪的眼神,自知是自己情难自控惹得麻烦,却也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装模作样地冷着脸,目光却讪讪地盯着只慢一步就可以亲到的苏暖的嘴,不满地拧紧眉头:
“你难道不觉得今晚的气氛很不错吗?”
苏暖警惕地倒退了一步,脱离了某人的魔爪,听完陆矇泓那胡扯的接吻理由,重新慌忙捂着嘴,气瞪着他的一脸正经。
陆矇泓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苏暖本紧捂着嘴,忽然放开了手,脸上的警备瞬间被错愕的窘迫代替,她望着陆矇泓的身后,轻声唤了一声:
“是参谋长……”
陆暻泓看着苏暖有往后退走的趋势,以为她借机撒谎想要躲开自己,徵微地眯起眼眸,稍稍地弯下身,本插在裤袋里的手摸摸苏暖的侧脸:
“还学会撒谎了,嗯?想走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地叫我一声,我要是听得高兴了,就不再为难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偏偏这个流氓还用极为正经的姿态说出来,苏暖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他的身后,然后忽然开口叫了声“叔叔”。
这不叫还好,一叫直接把陆矇泓的脸叫黑了,他本想听苏暖娇羞地唤他一声哥哥来听听,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直接升级做了叔叔。
陆暻泓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被苏暖说年纪大,这会子竟赌气地掐了下苏暖的脸颊,疼得苏暖一声痛吟,收回远望的视线,哀怨地瞪向陆矇泓。
陆矇泓却好像刚才那幼稚的行为与自己无关,双手插着裤袋,一转过身就看到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瞿弈铭,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小周,从今晚开始你就负责贴身照顾二小姐,要是二小姐每晚八点前还不回家,必要时可采取暴力不合作手段,决不能让人再趁火打劫!”
苏暖的脸立马就通红,她刚才其实想提醒陆矇泓,瞿弈铭来了,估计还看见了他们在门口的胡闹,偏生陆矇泓当她是找借口开溜,还一个劲乱来。
陆矇泓在看到翟弈铭的瞬间,就僵硬了脸上的笑意,尤其是瞿弈铭的一通命令,更是让陆矇泓难再高兴起来,这摆明是针对他的,不由地蹙紧了眉头。
人鱼公主篇:我爱你 第六十六章 结婚证?
苏暖察觉到气氛变得异常的古怪,瞿弈铭看着陆矇泓的脸色始终阴沉沉的,陆矇泓也好不到哪儿去,神色凛然地盯着瞿弈铭,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大眼瞪小眼,好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并且开始硝烟弥漫。
“叔…叔…”
苏暖对这样的场景有些郁闷,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来缓解气氛,怕多说多错,索性试探性地朝瞿弈铭一声叫唤。
瞿弈铭一听苏暖对自己的称呼,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转开和陆矇泓比拼眼神犀利的眼睛,温和地望向苏暖,轻轻地“嗯”了一声。
即便不是他曾经和苏暖说的“爸爸。”然而苏暖愿意叫他一声“叔叔”,已经说明苏暖对他最起码不是那么排斥,这让他没由来地心情愉悦。
翟弈铭瞟了眼站在一边不做声的陆矇泓,脸上本亲和的笑便收敛了几分,朝苏暖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不忘温情地说了一句:
“过来叔叔这边,虽然说现在社会开放了,但还是得注意一点男女之防,尤其是提防那些油嘴滑舌的,回去让小周教你几招防狼招数。”
苏暖顿时尴尬地红了脸,却还是乖乖地走到瞿弈铭身边,陆矇泓的脸上则覆上了冰霜,一张嘴绷得死紧,看向故意针对自己的瞿弈铭:
“翟参谋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回到崔家连恋爱自由都要被禁锢吗?”
瞿弈铭慈祥地看着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苏暖,刚想抬手拍拍苏暖的脑袋,却被陆矇泓那凉凉的语调说得嘴角有些耷拉下来,然后就看到苏暖红红的耳根。
其实瞿弈铭也不是说要阻止陆矇泓和苏暖交往,若他反对在第一次看到时,便会想方设法阻挠,将两人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现在才站出来破坏。
至于整弈铭为何此刻对陆矇泓会诸多不满,全源于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陆矇泓对苏暖的调戏,当着人来人往那么多双眼睛,又是搂又是亲的。
即便苏暖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是对苏暖他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对她的亏欠,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对这个孩子好,早就将苏暖视若己出。
就像大多数父亲一样,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调戏,自然也放不下心,生怕自家的孩子吃了闷亏,即便那个男人是自家孩子的对象。
尤其是当他站在那里,听到苏暖娇弱地说着一声声“你别乱来,你别乱来”,一双小手欲拒还迎似的怎么也推不开陆矇泓耍无赖的身体,顿时起了护犊之心,差点就冲过来把这个臭小子一拳撂倒。
瞿弈铭低头瞧见苏暖那艳红的脸颊,自然料到苏暖为何如此,有些头疼地捂了捂额头,要不是现在地点不合适,他真想告诉苏暖:
傻丫头,你刚才怎么能傻乎乎地杵在那里,只顾喊着别乱来别乱来,你难道不知道你越这么说,男人就越来劲吗?
也怪这丫头心思单纯,不知道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一想到陆矇泓对苏暖调情的画面,瞿弈铭抬眼看向陆矇泓时的目光更加冷了几分:
“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我想也不需要我来教导你怎么处对象,谈恋爱就该有谈恋爱的样子,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就该学会稳重自持,小暖年纪小,不懂事,你就该好好照顾她,教导她,而不是起个坏的领导作用。”
在部队里做惯了思想工作的瞿弈铭这番话说下来,直让陆矇泓沉下了脸,尤其是瞿弈铭说到他的年龄问题,简直是踩住了他的痛脚死死地不放。
其实相差九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偏偏陆矇泓本人素来追求完美,苏暖本是他侄女辈分的,如今和他成了一对,生怕别人说他老牛吃嫩草,被人抓住把柄。
翟弈铭话说完就注意到陆矇泓那难看的脸色,心里也有些不乐意了,敢情这小子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那以后苏暖要是真嫁过去,还有什么地位?
瞿弈铭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因为馨儿的事对陆矇泓虽心存芥蒂,但也很明白,一码归一码,当年是馨儿自己死心眼,认定了一个陆矇泓便钻了牛角尖。
陆峥嵘当年也只是说介绍两家孩子认识,并未明说确定两孩子的婚事,只是馨儿还有外界将事情理所当然化了,至于陆矇泓本人自始至终都未表现得对馨儿殷切可嘉,更别提想要娶馨儿为妻了。
如今看陆矇泓是真的钟情于苏暖,他也自觉没有理由去阻挠,对苏暖这个孩子,他虽然没有直接伤害过她,但也因为他而让她失去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一点是他这辈子最弥补不了的缺憾,唯有用余生去照顾好这个孩子。
然而看到陆矇泓这番“嚣张”的样子,瞿弈铭自然想挫挫他的锐气,本板着的脸在看向苏暖时便自动温柔起来,和蔼地笑着道:
“等会儿我就要回京城了,丫头就当是给我送送行,陪我去机场吧。”
苏暖没料到瞿弈铭峰回路转得这么快,有些怔愣,却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来回绝,当她望着瞿弈铭那温和的眼神,还是禁不住地点点头。
“小周,去把车开到门口,对了,记住我的嘱咐,以后小姐外出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知道吗?”
“我知道了,参谋长。”
警卫员小周军姿端正地点头,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让苏暖不得不相信瞿弈铭说的不是玩笑话,偷瞄向陆矇泓,只瞧见一张绷紧的阴沉俊脸。
机场早就有一架军用运输机在等候,苏暖才知道瞿弈铭放心不下她,才在来机场的路上特意绕道去了趟医院,否则现在他恐怕已经在半空中了。
飞机的旋翼开始缓缓地转动,也带动周围的气流翻滚,苏暖站在距离飞机的安全距离,目送着瞿弈铭离开,只是瞿弈铭走了几步便折了回来。
翟弈铭的脸上带着一丝笑,苏暖惊愕之余,也盈上了宁静的微笑:
“您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瞿弈铭看着苏暖谦逊的笑容,沉吟了片刻,才开口:
“决定将户口迁进瞿家的户口本里,真的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我一直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而不是因为一些外在的因素而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
“嗯…姓氏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并不能代表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我已经想清楚了,姓苏还是姓瞿,都无法改变我有一个至亲的父亲,我想,我只要记住我爱他这一点就足够了。”她轻轻地扬起嘴角,就像是个怀念着父亲的孩子,很纯粹简单的笑,瞿弈铭望着苏暖那洋溢着崇敬的目光,笑着点了下头:
“你倒是很不愿意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难道就不怕我一不高兴改变主意?”
“那是因为您什么都知道,如果你不高兴的话,就不会去医院看我。”
瞿弈铭听完苏暖的解释,只是默认地笑了笑,望着苏暖的眼神变得诚挚: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留你在瞿家吗?”
这个问题……不可否认,也是苏暖所好奇的,她抬起眼便看到霍弈铭脸上静谧的笑意,他抚摸了下她的发顶,慈父般望着她:
“嗯,以后你会知道的,这几天好好去陪陪你父亲,不过我还是很希望,能在年外几天就看到你回来幽涟公馆,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苛刻。”
苏暖徵徵地怔起来,看着瞿弈铭,他只是温情地笑望着她,眼中找不到一丝一缕算计的冷厉光芒:
“正月初十是我五十五岁生日,人年纪大了,总希望能享受天伦之乐,一家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这点小小的心愿,你会满足一个老人家吧?”
苏暖盯着翟弈铭,却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瞿家的天伦之乐似乎并不该包括她,她不过是个外来入侵者,除了瞿弈铭,其他人恐怕都是这样的认知。
然而,面对瞿弈铭希冀的眼神,苏暖张开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含糊其辞地回答:
“如果到时没有其他事,赶得及的话,我会去的。”
瞿弈铭并不再强迫,似乎苏暖能给出这样的回答已经让他很满意,飞机的旋翼旋转声越来越响,瞿弈铭转身的动作稍作停顿:
“我听说你一直希望能进魅影当摄影师,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机场狂烈的夜风刮乱了苏暖的短发,她迷离着双眼,笑得很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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