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素流年
“你应该还有工作要忙吧?”
“我在休假。”
苏暖的笑容有些索然,却还是努力维持着,从沙发上站起,双手搓着身侧的衣衫:
“快要中午了,我记得你没吃多少早餐,还是早点和乔秘书一起去用餐……”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他忽然的开口打算了她的逐客令,苏暖稍刻的不敢置信后,是被点破后的难堪,但随即便淡淡地微笑:
“怎么可能,你帮了我很多忙,我怎么会那么想?”
“我只是想要检测一下而已。”
他看着她,神色淡然中渗透着严肃,他的话语却让苏暖的呼吸一滞,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抿嘴反问:
“那现在检测完了吗?”
如果检测完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陆暻泓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冷沉地盯着苏暖,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话音刚落的同时,一条长臂抬起,搂住了苏暖的后背,另一只手捏住了苏暖的下颚,绯色的唇慢慢地凑上去。
他的这个动作换来了苏暖的反抗,她的双手猛然推开他的胸膛,轻易地就摆脱了他的禁锢,等苏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看向陆暻泓,他试探的动作还停在那里。
“我……”
苏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自己剧烈的抗拒,明明他只是试探她,如果她没有故作她想,根本没必要去推开,因为他会主动停下动作。
因为那一推,她竟生出了无法言语的歉意,可是,他们之间本来什么都没有,这样亲密的行为本就该禁止的,昨晚是个错误,她不该延续错误。
陆暻泓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俯低身,从茶几上拣起那张被她随手放置的名片,然后目光沉敛地望向她。
苏暖的双脚一动,刚迈出半步却停滞了动作,她只是稍稍地瞪大眼,看着那张早晨得来的名片。
“你就这么想出版吗?”
她是想出版,做梦都想,那是她和少晨的梦想,她破碎的生命只有这样一个信仰值得她去追求,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她还该干什么去实现生命的价值。
“懂了。”
陆暻泓淡淡地笑着,笑容却又瞬间消失无踪,将名片丢在茶几上,不再理会苏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苏暖低头望着那张名片,心情乱成一团。
“小暖,这些我不吃了,我打算减肥呢!”
林嘉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客厅里,苏暖转头看见林嘉嘉正端着早晨她买来早点走出房间,一件睡裙包裹着她圆润的身材,说这话时她还在往嘴里塞锅贴。
陆暻泓在门口停下脚步,淡漠地转过头,冷敛的目光落在正吃惊外加惊艳的望着他的林嘉嘉,唇角微不可见地一勾,双手插着裤袋,径直出了大门,只是空气中还回荡着他留下的一句话:
“过着八戒一样的生活,却妄图有悟空一样的身材。”
林嘉嘉倍受打击的嚎叫声响彻客厅,苏暖忘记了去安抚她,她一直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内心荒凉虚无,她听到了轿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然后,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跑了出去。
“小暖,你去哪里,小暖?”
只是刚跑到楼梯间,她便再也挪动不了双腿,她惊醒过来后,是诧异的茫然,她为什么要追下来,追下来后又想做什么?
苏暖自嘲地一笑,回转身原路返回,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从此那些高贵的人就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她可以开开心心地过着她一个人的小日子……
走廊上,她听到脚步声,慢慢的,一步一步跟在她的身后。
苏暖停下,脚步声也停下,在空荡的廊间,留下苍茫的回音。
她倏然回身,毫无征兆地看到了陆暻泓,他乌黑的碎发,明晰英俊的五官,如树般优雅而立的姿态,还有他身上清冽的雪的味道,瞬间朝她涌来。
她的胸口像被巨石堵住,说不出的感觉,郁闷而纠结。
“我以为你不会追出来。”
他清淡的声音萦绕在白茫茫的雪色中,苏暖深吸了口气,寒冷的空气令她紊乱的心绪暂得平静。
“你太高估你的魅力了,我只是出来倒垃圾。”
“垃圾呢?”
陆暻泓冷冷清清地笑了下,目光掠过苏暖空荡荡的双手,不容她逃避地直视着她的双眸:
“为什么要追出来,不是急着把我赶出去吗?”
苏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大概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一个男人逼到墙角,问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我只是出来看看你走了没有,出于礼貌我也应该送你下楼不是么?”
苏暖扬起头,栗色的短发在廊风拂过时微微荡漾,她淡淡地浅笑:
“现在要我送你吗?”
陆暻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苏暖开始语塞,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平淡,她本就不善于逢迎,现在这样的对话已经令她感觉到疲倦。
“像你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该和我扯上关系,你也大概了解我的过去,该清楚我以前的那些事,我爸爸是贪官,我离过婚,呃……还坐过很多回拘留,所以,我们之间的天壤之别都摆在那里了。”
她没有什么可以无法割舍的,即使会暂时难受,她相信,日后也会慢慢好起来的,如果不说清楚,以后她会更累。
陆暻泓直直地站在那里,眼神如烟如雾,也朦胧了她的视觉;
“你喜欢我吗?”
他轻声地说,本该清冷的眸色中,却漾淌着她所陌生却又害怕触及的柔光。
苏暖不敢相信地拧起眉头,没有回答,他怎么可以这么问?
怎么敢……这么问!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跳会突然乱了节奏?
“你喜欢我吧?”
多久了,胸口那里没有这样跳过,只是到底是她真实的情绪在慌张,还是少晨滞留给她的后遗症?
这颗心不是她的,她早已经没有了心,她不会再对任何人心动,她也无法相信,她寥寥无几的感情还会想要去找寄托!
僵硬地转身,她打算回去家里,然后重重地关上门,她杜绝这道清冷的嗓音再该死地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你喜欢我吧!”
他笃定的声音,仿若破茧而出的蚕丝,穿过氤氲迷离的薄雾,紧紧地缠住她前行的脚步。
不再是询问,不再是不确定,那样的自信,让她退无可退,似乎他说出的便是那个被她拼命隐藏的真相。
静谧的声音,在阴暗的走廊里,激荡起无声的波澜,苏暖无法再迈动双脚,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却开不了口。
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苏暖仿佛受了惊恐般蓦然转身回望,陆暻泓没有走到她的跟前,他站在走廊中间,背着手,像是埃菲尔铁塔,笔直而优雅。
他的眼神和水融成一色,幽静地凝望着彷徨失措的她,似乎正在等待她的答案。
望着他仿若料知一切的琥珀色眼眸,苏暖的心寂静了一秒钟,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那样的眼神太过温柔缱绻,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很像少晨,那双清澈温和的眼睛,他总是轻声对她说:苏苏,你饿了吗……
“你发烧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苏暖匆匆地转开眼,不敢再去看那双相似的眼睛,她移回身,抬起沉重的脚步,朝着微敞的门迈去。
她所谓的爱情早已面目全非,人世间的爱不过是执拗贪婪后的一份激情,而她承受不住那样的轰轰烈烈,所以,她的爱情一文不值。
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的一意孤行。
顾凌城就像是一剂慢性毒药,没有一下子杀死她,却足以令她的晦涩的生命里,不再奢望爱情的降临,因为她永远不会忘记:
她的爱,不过是一场可怜的独角戏。
她不再需要爱情,爱情只会令她感到唾弃,或许它不容易被遗忘,但它却也是最没有营养的,比不上她街角买的快餐。
“你喜欢我吧!”
苏暖倏然停止前进,望着走廊尽头的那缕孱弱的阳光,冷嘲地轻笑,这样孜孜不倦的质问难道是一场好玩的游戏吗?
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是最喜欢听到高傲不驯的女人的爱慕之声?
因为对方不屑一顾,所以更想去征服,就像是猎人追逐顽劣的猎物,享受着那一份驯服的过程,证明自己的魅力?
“承认难道有那么难吗?”
陆暻泓冷清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她的火气,苏暖凌厉地转身,一头短发划破寂静的空气,她微瞪着凤眼:
“喜欢,又怎么样,在我的眼里,填饱肚子也比所谓的爱情珍贵得多。”
陆暻泓的脸淹没在阴影里,苏暖看不见,她的嘴角漾起清冷的笑,语调也温柔了几分:
“况且,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谁会喜欢一个说话尖酸刻薄,为人小肚鸡肠,还整天拿淑女教条教训人,有着病态洁癖和强迫症的七零后叔叔辈老男人!”
苏暖越说越来气,她的声音在廊间回荡不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失控,她窒闷的胸口迫切地想要寻找出气口:
“我谁都不爱,就爱我自己和钱,等你有了几千万再来问我这个问题,指不定到时候我就说出让你满意的答案了!”
苏暖转身就走,没有去看异常安静地站在那里的男人,疾速的脚步声混杂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金卡,白金卡,黑卡,你自己选。”
她的拖鞋里滚进一颗小石粒,扎得她的脚心隐隐作疼,就像他刚出口的话语,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口,她冰凉的指尖狠狠地刺进掌心。
她眼神清冷,望着他渐渐地笑起来,然后笑容蔓延至整张脸上:
“我不想陪你玩了,大,叔!”
她甜甜的嗓音刚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关门声,陆暻泓依旧站在阴影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是不喜欢我的意思吗?”
楼梯间慢慢地走出一脸尴尬的乔,他瞧了眼被苏暖关上的门,回头同情地看向自己的上司,尤其是在听到陆暻淡漠而认真的询问后,有些不忍:
“其实还是有很多女人喜欢陆部您的。”
“那她为什么不喜欢?”
“可能苏小姐属于那一小部分人中的一员吧。”
片刻的沉默后,陆暻泓走出了那块阴暗处,乔才看到那张一贯冷敛的俊脸上,流露着淡淡的困惑,紧蹙的眉间仿若水墨画上残留的墨迹。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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