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素流年
聂晓颖因为陆暻泓凉凉地说出口的话语而感到无比诧异,然而陆暻泓下一句话则是将她再次气得差点破坏自己的形象。
“我的生活还不劳瞿夫人来操心,还有我想,瞿夫人并没有资格嘲笑看低她,瞿夫人不也有过不愉快的过去吗,既然如此,就该明白被人揭起伤疤的疼痛。”
聂晓颖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咬着唇瓣,忿忿地看了眼面色沉冷的陆暻泓,有些无法忍耐这样的讽刺,却还是没再争执下去,捡起地上掉落的手袋,转身踩着高跟鞋走开。
“小舅舅,刚才那个女人说小舅妈二婚是怎么回事?”
称呼换得很快,一夜之间便从“小姐”晋升为“小舅妈”,更稀奇的是,陆暻泓竟然没有否认,连眉头也没蹙一下。
他默认的态度摆在那里,龙鸢也顺着杆子往上爬,她也知道自家小舅舅固执的脾气,所以她敢确定,小舅妈的人选估摸着是不会变了。
这小舅舅从小和她一块长大,智商和情商不成正比的事实,在他们这代晚辈里是众所周知的。
“管好你自己的事。”
陆暻泓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就径直快步往电梯走去,冷沉的脸色似乎泄露着淡淡的焦急,他突然很后悔没有带着苏暖一起去交钱。
他忘记了宁儿也住在这家医院,因为从未放在心上,才会这么掉以轻心。
龙鸢瞅着陆暻泓走远,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在对方刚接起时便噼里啪啦汇报起情况:
“妈,真的是那个栗色短发的小姑娘,呃……据我刚才的观察,貌似已经进入二垒打的阶段了,没骗你,人家小姑娘的嘴都被舅舅啃破了!”
“不过貌似有些麻烦,我刚才看到瞿家老太打了小舅妈一巴掌,估计是为了那个病秧子吧……”
“好好好,我错了,不该说话这么粗鲁,别的事过会儿回去再说,小舅妈不见了,舅舅挺担心的刚去找了。”
----《新欢外交官》----
重症监护病房,聂晓颖站在门口,大大的透明玻璃门,她看到里面安睡的宁儿,阳光倾洒在病床上,宁儿似小憩的纯白天使,她会是一个睡美人,如果没有口鼻上的氧气罩。
“颖姨。”
聂晓颖闻声便看到里斯特,慌忙地背过身,擦掉眼泪,然后转身看里斯特,美丽的脸上还有一滴未来得及擦拭的泪水。
“宁儿怎么样了?”
“刚刚输完血,医生说只要休息两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聂晓颖松了口气,脸上的担忧慢慢地褪去,笑了笑:
“那就好,唉,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想掉眼泪,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伤心了。”
里斯特关心地望着这位优雅而克制的贵妇,在看向病房里的宁儿时,目光变得异常的柔和:
“颖姨你别担心,宁儿会没事的。”
聂晓颖淡笑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里斯特问道:
“上次你给我的关于苏暖的资料确定是完整的吗?”
“嗯,陆暻泓也是拿了同一份资料,两年前他就让我调查过她的身世。”
里斯特也发觉了聂晓颖眼神中的怀疑,不禁询问:
“难道有什么错误吗?”
聂晓颖一弯唇角,巧妙地掩饰住自己的晃神,轻轻地摇摇头,望着沉睡的宁儿叹息道:
“只是觉得那个苏暖和我一个故人的孩子长得像,但是资料里显示她父亲的名字却和我那位故人的名字不一样。”
“或许改名了也有可能。”
聂晓颖惊愕地看着里斯特,里斯特也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心,在聂晓颖开口前主动请缨: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颖姨你就放心吧。”
“那就辛苦你了,里斯特。”
聂晓颖目送着里斯特离开,然后静静地看向宁儿,却又不可遏止地湿润了眼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新欢外交官》----
苏暖在聂晓颖和龙鸢说话的时候,便悄悄地走开了,她今天如愿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却也破灭了自己对母亲的幻想。
她以为,母亲是因为迫不得已才丢下她。
她总是日复一日地灌输着这个想法,然而终到这一天,她就像是一个吃到快要撑死的人,吃不下更多的饭,却还要勉强去咽下一口饭。
现实逼着她去承认,她的母亲并没有难言之隐,只是纯粹地不想要她,即便她还在嗷嗷待哺。
她坐在安全通道的黑暗角落,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眼泪不住地掉下来,冲击得眼睛被刀割一般刺痛,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新妈妈,你怎么了?”
糯软的甜腻童声在身后响起,带着怯怯的味道,苏暖抽泣的身体一顿,她的手浸泡在泪水里,却在听到那似曾相识的童音时,不得不擦干净两颊的泪水。
她不允许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即使是孩子也不行。
“新妈妈,我想你了!”
苏暖回头便看到一个小身体朝她扑来,就像一颗娇憨的鱼雷,认准了她的怀抱,在她僵硬的身体还未作出反应之际,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囡囡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继续捧着苏暖的脸,撅着自己粉嫩地小嘴巴,冲苏暖湿凉的脸吹气:
“呜呜,新妈妈别哭,囡囡吹吹,就不疼了。”
苏暖本就不喜欢孩子,尤其当这个孩子还是顾凌城的,她想要冷漠地推开这个孩子,却在接触到那单纯澄澈的眼神时,停止了伸出的双手。
“新妈妈别难过哦,囡囡可以告诉新妈妈一个好消息哦!”
苏暖低头凝望着怀里这个可爱的小精灵,联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是否也是这样愉快?
“囡囡有弟弟了哦,医生伯伯说,以后会有弟弟陪囡囡一起玩!”
“囡囡,囡囡……”楼梯口的消防门被霍然推开,苏暖抬头就看到了挺拔的身影,低沉带着磁性的男性嗓音不可谓不熟悉,怀里柔软的小身体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囡囡离开苏暖的怀抱,兴冲冲地跑过去,抱住了顾凌城的腿,仰着一张淡红的小脸,然后转头伸出一个圆嘟嘟的小指头,指着坐在台阶上的苏暖:“爸爸,囡囡又找到新妈妈了哦!”
顾凌城笑吟吟地看着她,然后抱起她,在那粉颊上轻轻地吻了吻,宠溺地附和:“囡囡很喜欢新妈妈吗?”
苏暖听到顾凌城的询问,稍加滞愣后是冷冷地讥嘲,这样的问题也只有张狂的顾凌城敢问,她从台阶上起身,站在昏暗的楼梯间,和顾凌城父女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恩恩,囡囡好喜欢新妈妈,新妈妈好漂亮,像美人鱼公主哦!”囡囡绞着两只手,嘟着小嘴瞅向苏暖,表情有些委屈,顾凌城淡淡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清新而深邃的眼神却射向准备走下台阶的苏暖。
“谢谢你照顾囡囡,我记得你并不怎么喜欢孩子。”苏暖没有理会,只是顾自地走下了楼梯,朝着下一层楼的消防门走去,只是当她握着门阀,却怎么也打不开,才确定是从里面反锁了。
静静地抬头仰望了会儿网上盘旋的台阶,苏暖重新走了上去,她以为顾凌城会已经带着孩子离开,却没料到他竟然还站在原处。只是,他的双手自然地插在裤袋里,孩子已不见踪影,听到脚步声,顾凌城便看过来,冲着拧眉的她微笑起来。“刚才保姆过来领走了孩子,怎么又走回来了?”
顾凌城看见苏暖的眼睛,在有些暗的灯影里,模糊着,像是遥远天边的一颗星辰,她安寂地站在那里,沉默地望着他,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
然后,苏暖淡淡地撇开眼,沿着台阶的方向,继续要往上走,她的心情本就糟糕透顶,不希望再雪上加霜。“你应该知道了吧?”苏暖抬起的脚步一顿,顾凌城淡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荡在安静的楼梯间:“瑞晗怀孕了,可是那个孩子也许还没出生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些话即使不想和尹瑞晗讲述,也不该找前妻倒苦水,难道他顾凌城还没搞清楚状况:
无论是尹瑞晗和孩子都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想要去遗忘那些耻辱,却往往铭记得越加深刻,她始终没做到,彻底地放下那些过去,令她难堪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情妇,
而你的身边才有一个陆暻泓,我便开始受不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暖暖?”顾凌城轻轻地笑起来,但并非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苏暖甚至能读出他声音里的冷情,那是一种冷淡的温和。
苏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转头,冷淡地看向顾凌城,短暂的沉默。“那我们以后不要碰面就好了,那样你的心理就不会不平衡了,我还年轻,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不嫁人,
既然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苏暖站在那里清淡地笑了笑,在模糊的光线里,仿佛张开了一张竖琴,她的声音就像是琴一样地简单而动听。“如果没有别的事了,
那就再见吧……不对,应该是再也不要见了。”苏暖转头转得有些冷酷,顾凌城却沉默了,定定地看着她,在她抬步往上走时,忽然搁放在扶手上的手背蓦地握住。苏暖浑身一个战栗,
慌乱地挣扎开,往旁边匆忙地退了一步,却仿佛踩在了春寒料峭的薄冰上,然后,那冰层轰然倒塌。“暖暖!”顾凌城有些慌乱,迅即地往前伸出手臂,拉住了几乎摔倒在台阶上的苏暖,
如果那样摔下去,后脑勺磕到坚硬的台阶,后果不难想象。苏暖惊魂未定,颤抖的身体逐渐安静下来,她发现顾凌城正紧紧地搂着她,便反应剧烈地挣脱起来,而他却不肯松开手。
“请你放开我,还有人在外面等我。”“是陆暻泓吗,是他在外面等着吗?”顾凌城淡淡地开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暖的表情,苏暖撇开头,双手没有停止挣扎,语气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管你的事不是吗?”“我只是想让你自由,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笨女人!”顾凌城不肯放开她,无论她多用力的反抗,他依旧稳稳地拽住她,不允许她离开,耳边是他酸涩的话语:
“暖暖,你不适合婚姻,不适合做妻子,你应该快乐地生活,而不是被平庸的婚姻束缚,它和爱不同,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的,我不想你被它毁掉。”“所以,你要跟我离婚,
找温暖平庸的女人结婚共同生活,只是为了解救我,是这个意思吗?”苏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由地嘲笑起来,冷冷看着顾凌城那郁结的俊脸:“既然如此,
那你为什么不解救得彻底些,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不要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是啊,不甘心自己被她毁掉,也不忍心毁灭她,却又不想要放过她。希望能一辈子镌刻在她的生命里。
顾凌城望着苏暖因气愤而苍白的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爱上她很简单,但他早已承受不起那样的爱,他想要的根本与爱无关。他是自私的,他的婚姻只是他仕途上的工具,
既然是这样的结局,那么他只能选择平庸的女人一起生活,没有压力,也不费心力。他和苏暖离婚是最好的结果,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她这样灵动的天使,也不该因为那
虚妄的爱情而折断翅膀,她应该自由,必须自由。他的双臂渐渐地放松了力道,苏暖慢慢地往后退,脸上是轻蔑的笑:“顾凌城,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是个败类!”顾凌城扯动了下嘴角,
笑意意兴阑珊,苦涩盈上眼底,只是苏暖已经掠过他,走向消防门,并没有看见他眼中复杂的情绪。或者说,即使看到,也无法看清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苏暖刚走到门边,
还未伸手去拉,门便自动打开了,抬头之际,她脸上的恍惚神态顿时变得僵硬,愣愣地站在那里,忽然忘记了动作。陆暻泓的手还放在门阀上,他闯进来的脚步过于匆忙,甚至有些慌乱,
然而,他泄露蔓延着担忧的目光在看到里面的情况时,瞬间被怆冷取代。“陆部长,我们真的是有缘,什么地方都能遇见,听暖暖说,你们正在交往?”顾凌城淡笑着走上来,
闲闲地倚在门边,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苏暖听完他的话,眉头不由自主地拧起,她貌似没有说她在和陆暻泓交往过吧?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要将自己的意思强行加到她的头上,
肆意扭曲她的意思?苏暖的头皮有些发麻,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状况,跟某个成语极为相近,好像是叫做“捉奸在室”?她站在那里,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波澜起伏,只是觉得眼前的
两个男人显得格外诡异,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她多想了,只是她一个人有些诡异罢了。苏暖望向陆暻泓,他只是静寂了自己的神色,眼神始终清冷,迎接上顾凌城似笑非笑的暧昧目光,
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敌意。“碰巧遇到暖暖,就聊了几句,陆部长不会因此就生气了吧?”顾凌城玩味地勾起嘴角,瞟了眼苏暖愠怒的脸,陆暻泓眉心忽一拧起,出乎另外两个人的预料,
一把拉住苏暖的手臂,往自己的身后一带。苏暖便从顾凌城的气场被拉出来,瞬间被带入了陆暻泓的气场,她的肩头撞上他的胸膛,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腰际。她茫然地抬头,
入目的是陆暻泓坚毅的下巴弧线,从这个角度望去,陆暻泓,像是一个被侵略者抢占了领地后隐怒的统治者。“只要不是一起去看猴子的关系,我没什么好介意的,毕竟作为我的女人,
她的魅力我比谁都清楚。”苏暖在听到猴子两个字时,不禁然地笑了下,她蹙了蹙眉头,这个严肃僵持的时刻,为什么要提无关紧要的猴子?然后,她转眼之际,
看到了顾凌城正冷淡地看着他们。本来紊乱糟糕的心情,也因此而变得滑稽起来,苏暖对于陆暻泓将她划分到他的女人那一块,并未当场提出质疑。与其和顾凌城纠缠不清,
倒不如先借陆暻泓摆脱顾凌城,然后再和陆暻泓说清楚。苏暖暗自打着如意算盘,没注意两个男人间的暗流涌动,顾凌城突然嗤笑一声:“拜托你也找个有经验的,省得闹笑话。”
这句话是对苏暖说的,陆暻泓微微地眯起眼,冷冽的视线投注在顾凌城身上,刚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一双纤细的手臂却环住了他的腰际。苏暖将脑袋埋入陆暻泓的胸膛,
稠密纤长的睫毛忽闪了下,她没有说话,但是用行动证明了一切,陆暻泓有片刻的怔愣,一时间忘记了去对付顾凌城那讽刺的话语。“陆部长,记得到时要带把遮阳伞,
暖暖不喜欢约会时被太阳晒。”顾凌城淡淡地,越过相拥的两人,准备离开,苏暖的双手在陆暻泓身后握成拳,她厌恶顾凌城总是拿她的习惯来提醒她那些和他的过去,却对此又无能为力!
这个男人也许因为太了解她,总是能轻易地打破她的冷静自持,和骄傲自尊,让她瞬间在人前变得什么都不是。不爱她,却不肯放过她,这是顾凌城对待她的态度。苏暖紧紧地捏紧拳头,
骤然放开陆暻泓,转身对着嘴角噙着笑意的顾凌城,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抹悲凉:“你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你如果觉得这样很好玩,那么很抱歉,
我没有心情陪你玩下去,这么些年,你没玩够我也嫌腻了。”寂静的楼梯间,只有她的声音穿透人的耳膜,顾凌城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也不知道该回句什么话才好。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拿这样一颗真心一再地被她伤害,他连婚姻都拿来玩了,又有什么话可以为自己争辩?顾凌城淡淡地看着苏暖,苏暖却偏转过身,抓住了陆暻泓垂在身侧的手,
没有再看他,拉起陆暻泓越过他,走出楼梯间。“是我不够坚强,无法守护你的心到最后。”一句简短的话,却胜过任何决绝的行为,就像一把温暖的剑,瞬间刺穿他的心脏。
这不是他所料想的怨恨和愤怒,她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顾凌城有种被看穿的狼狈,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终于有些恼羞成怒。她怎么可以这样无情?
她现在又要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忘记他吗?当年是陆少晨,现在是陆暻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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